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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爱舞刀弄棒的,平日经常在一起“切磋”,经常摔打惯了的。虽说弘倬吃亏在年岁小,身量不如曹颂,十次里有八次都是要输的,但是他却是越挫越勇。
只因王府的那些教头、侍卫,都敬着弘倬小主子的身份,虽然平日也陪他比试,但是有几个敢尽力往他身上招呼的。
曹颂却是不同,因是亲戚的关系,顾忌少些;二是见弘倬平日里有些刺儿头,也是诚心要教训他,这跟头摔得那叫一个狠。虽说看不出什么内伤外伤来,但却是让人生疼生疼的。
不说几个小的在这边拌嘴,曹颙那桌,他已经执了壶,给席间众人满上。这席上,都是他的至亲好友。
平日里众人大多也彼此见过,并不拘谨。只有孙珏,往来曹府少些,像永庆、纳兰富森、德特黑等人都是头一次同他见面,少不得又施礼见过。
曹颙原还有几分悬着心,怕自己这位姐夫像过去似的,端起个酸架子来,使得大家扫兴。不过,冷眼旁观,他虽然话不多,但是言谈之间也世故许多。同前年相比,虽不说是换了个人似的,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京城,着实是磨练人啊!曹颙心里刚想赞两句他比过去出息了,但是想到月初他在李府时的丑态,心里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
幸好自己府里的规矩,男客都是前院吃席,侍候的都是小厮。要不的话,席间真有哪个像孙珏那般的,曹颙心里可实在不对味儿。
男人么,好色可以理解,却也要有度。若是不分场合,不管香的、臭的,都往怀里赚,那人品可见一般。
众人吃了两口酒,讷尔苏放了酒盅,对曹颙问道:“对了,孚若,李家可有音讯回来?李鼎到底是不是回苏州了?”
曹颙摇了摇头,回道:“十三那天就使人快马往苏州送信了,只是如今还没有回音。算算日子,左右这两日,也该有信过来了吧!”
德特黑是粗人,说话向来没顾忌,听提到李鼎,撂下筷子,道:“小曹,不是老黑咱埋汰他,李家那小子也实在不地道。不说别的,就是董鄂家的小姑娘,她阿玛生前也在御前当过差的,同老黑还有几分交情。就是到如今,你嫂子也是每年都要过去给老太太请安的。这门亲事,你嫂子跟我念叨了好几回,明明是老李家当年巴结噶礼,上门求的亲;后见噶礼不行了,又寻了由子退亲。这怎么富察家的婚事一出来,倒成了董鄂家背信弃义退亲,他李鼎委屈了?如今,这婚期将近,他没影了,不会心里又打算攀高枝儿,又嫌富察家今时不如往日了吧?”
曹颙只是笑笑,实懒得帮李鼎辩解。如今,距离使人南下送信,已经十来天,李家,已经得了音讯,不知李煦会做何想。
江宁,织造府,书房。
曹寅坐在椅子上,看着李煦今日使人送到这边的信。李鼎在京城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已经半月。
李家得了消息,李煦已经使长子李鼐北上。虽说李家也是显宦,但毕竟离京多年,李煦致信曹寅,也有借曹家之力的意思。
十五日了,曹寅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两步。李鼎虽然有些傲气,但行事还算有几分小聪明,这是得罪了哪个?
他想起夏日得到的消息,李煦在苏州采买了几个女子,使人送到北面去。李鼎不会是掺和进不该掺和的事,惹了杀身之祸吧?
他蹙眉沉思,对儿子曹颙也多了几分惦念……
第352章 冬寒(上)
西华门外,觉罗府。
喜塔拉氏面上虽在克制,但是捻着串珠的手却忍不住微微发抖。幔子里曹颐亦是,想着前日回娘家时,嫂子打趣的话,她的心悬得高高的。
她伸出手腕,幔子外老太医坐在椅子上,伸手搭在曹颐的脉上,沉吟了一会儿,将手移开,又问了两句,无非就是是否“心烦喜呕”之类的话。
待曹颐一一答了,老太医点点头,对喜塔拉氏道:“恭喜老夫人,虽是时日短,脉相有些弱,但令媳确是‘滑脉’无疑,令媳有喜儿了!”
绕是喜塔拉氏再镇静,也不禁面容欢喜,口里直念“阿弥陀佛”,她一边请老太医到外屋开方子,一边吩咐人准备诊金。
到了堂屋,喜塔拉氏见老太医蹙眉像是有什么为难话,心中不禁一沉。因怕问出什么不好听的了,叫里屋的曹颐难过,她便请老太医到前边的院子奉茶。
喜塔拉氏想得不错,老太医到前院后,斟酌了一番,对喜塔拉氏道:“老夫人,令媳曾伤过身子,不易坐胎。这前几个月可得精心,忌悲忌喜,忌哭忌笑,等到了正月,胎盘稳固了,就算妥当了!老夫这里先开一副温补的方子,可以给令媳先调养着。”
喜塔拉氏听了老太医所说,想起旧事,不禁叹了口气。要是前年儿子没犯浑,媳妇的第一胎保住,这孙子已经能叫祖母了。
少不得又问了几句饮食上的禁忌,而后喜塔拉氏方叫人奉了诊金,赶车送老太医回去。
却说曹颐躺在床上,听完老太医的话后,眼泪就收不住了。成亲三年,除了最初有过一次身孕后,她的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虽然婆婆与丈夫没说什么,但是几个大姑姐回门走亲戚时,面上也都带着几分急色。
能遇到哥哥收留,父亲母亲抚养,她并非福薄之人。但是同生身父母,还有她的第一个孩子,她都是那样的没有缘分。
她的心中,也隐隐的生出畏惧,怕自己怀不上孩子,让婆婆失望。
婆婆待她如女,她敬婆婆似母,也能体恤老人家上了年岁对孙子、孙女的惦记。
她的心里,对孩子也稀罕得不行,不管看到谁家的小孩,都撂不开眼。
春芽与夏芙两个,在屋子里侍候的,如今也是满脸喜意。待太医随老太太出去,两人便上前来挑幔帐,要给曹颐道喜。
见曹颐满脸的泪,两人唬了一跳,夏芙用挂钩别好帐子,春芽已经掏了帕子出来送上:“姑娘,这……这是大喜啊……”
曹颐坐起身来,含着泪点点头。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要做母亲了。
喜塔拉氏转回后院时,就见媳妇这般在炕沿上坐着,眼睛也有些泛酸。
曹颐见婆婆进来,忙起身,低声道:“额娘!”
喜塔拉氏拉了她的手在炕沿上坐了,笑着说:“这是大喜事呢,额娘已经使人打发给图儿送信,有什么想吃的,跟额娘说!”
曹颐轻轻的摇摇头。道:“额娘,媳妇这没事……日子短……这还不显呢……”
喜塔拉氏拍了拍她的手,道:“这女人生孩子是大事,打现在开始就该小心了,厨房那边烟熏火燎的,不能再去那边。窗台与磨台边也不能沾,不能扭着身子坐,行走也要端正些儿个;说话也是,不管是嘴上,还是心里,都不能有恶语,要不不利生产。”
曹颐听婆婆絮絮叨叨的讲这些禁忌事项,眼圈已经红了,一边听,一边低声应着。
少一时,就听到院子里脚步声起,塞什图挑了帘子进来。给母亲见了礼后,他看像曹颐,面上带了几分希翼道:“真有了……你真怀上了?”说着,往曹颐的肚子上望去。
曹颐满脸羞红,喜塔拉氏见儿子的样子,笑道:“哪里就能那么快了,总要再过得几个月才能显怀呢!”
塞什图听了母亲的话,确认了妻子确实怀孕的消息,乐得合不拢嘴,他在地上走来走去,兴奋得不行。一会儿问一句“可想吃酸的?”,一会儿问一句“想不想吐,胸口难受不难受”,呱噪得不行。
喜塔拉氏实看不过儿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瞧你张狂的,这孩子还要八、九个月才生呢!”
塞什图笑道:“额娘,儿子这是高兴的,您不晓得,外头的人说儿子是……”说到这里,省得自己说走嘴,“嘿嘿”的讪笑两声,改了口道:“外头的人都说儿子是石榴命,最是多子多孙的!”
喜塔拉氏与曹颐听了只是笑,但是心里晓得他前话的原由。两人成亲三年,没有动静,除了亲戚有怀疑曹颐无法生育的,还有人嘲笑塞什图是“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两人夫妻三年,曹颐虽说是心里怪过他,但是想着他素日也不容易,心中少不得喟叹一声。
喜塔拉氏看着儿子、媳妇脸色僵硬,怕他们想起过去的不痛快,笑着说:“得叫人往亲家与你们几个家儿家儿报喜呢,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西单牌楼,太仆寺衙门。
曹颙看着找上门来的德特黑与纳兰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