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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亭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说:“你干什么了?想醉死自己不成?”
燕儿弋眼一看,见是他,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要去抢回酒杯。
李世民将酒杯收在身后,燕儿醉得站也站不稳了,连夺几次都夺不到,索性一伸手拿过石桌上的酒壶,头一仰,将酒都泼到面上。
李世民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酒杯放到一边,又夺下她的酒壶,道:“够了!你醉了!”
燕儿舌头打结,含含混混的道:“我没醉!我还没醉!我要喝!我要喝个酩酊大醉!”
李世民把酒壶往后一抛,“嗵”的一声掉进亭边的小水池里。他冷笑道:“借酒消愁?我真想不到你也会是这样的懦夫!”
燕儿怒道:“我是懦夫?你才是!你怕打不过刘军,就迁怒于我们突厥人、迁怒于我!你这又算什么英雄所为?”说着伸手便要打他。
李世民一手执住她的手腕,一手突然揽她入怀,吻落在她唇上。
正在这时,突利从外面走进来,一见此情景,忙闪身退出,喘了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的道:“天啊,这真是太过分了!”他想到吉儿,心中不觉悲愤难言。
二人拥吻良久,李世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满脸晕红,低声道:“你说我是恨你们突厥人吗?”侧头作若有所思状,道:“我看我真该恨你们突厥人的!谁叫他们生下你这勾魂夺魄的小鬼,将我七魂六魄都摄了去?我真该恨你们突厥人的!”
燕儿忍不住笑逐颜开,嗔道:“口甜舌滑!”
“谁教我这几天没让你吃上一顿好的?不加糖加油的让你吃个腻,怎么对得住你?”说着,低头又要往她唇上凑。
燕儿“格”的一笑,轻轻一挣,从他搂抱中跳了开去,道:“你也会煮饭炒菜吗?我才不信哩!这冷饭剩菜,留着给你自己享用呗!”说着转身就跑。
李世民笑道:“好啊,你敢讥笑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着也追了上去。
外面的突利听他二人在里面笑声不断,叹了口气,悄悄的离去。
第二天,宇文士及从介休回来,带来尉迟恭和寻相愿献出介休及永安等城投降唐军的消息。李世民大为高兴,马上任命尉迟恭为右翼军统军,原属其率领的八千刘军仍归其统领,与其他唐军各营参杂驻扎。
刘武周听说大军覆灭,惊恐之下放弃太原,逃往突厥。他本欲再整顿残余部队跟唐军决一死战,但兵将零落,大家都不愿再听命于他,只好带着一百余名亲随依附突厥。
李世民听闻消息,心中虽是恨恨不已,却也知道决不能追进突厥去亲手斩杀这对头大敌。他领兵进驻太原,不仅恢复原属唐军的城池,还一举吞并了原属刘武周的州县。
李世民虽无法亲入突厥诛杀刘武周,但他岂会甘心让此人安安稳稳的受突厥庇护?他一面派人潜入突厥散播谣言,说刘武周不能忍受突厥待他如奴,一心想潜逃回马邑东山再起;另一面在突利面前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通,说刘武周明明是大唐死敌,突利却这样回护他,实在是没义气。急得突利指天发誓说他对此事毫不知情、也决不同意。他一回突厥就在颉利面前三天两头的说应该杀了刘武周来安抚唐军。刘武周陷身于这样的疑忌之中,终于忍不住真的要偷偷回去马邑。李世民的间谍早就等着他有这么一着,马上将消息泄漏给突厥知道。颉利闻讯大怒,在半路上截住刘武周,将之诛杀。
李世民见刘武周终于身死,也心满意足了,留下李仲文镇守太原,自己统军回师长安。
李渊听说李世民大胜而回,自有一番高兴,当夜又大排筵席为出征战士庆功。
席上,李渊连连向李世民劝酒,心怀欢畅之下,脱口吟道:“圣德合天地,五宿连珠见。
和风拂世民,上下同欢宴!“诗中”世民“一词语带双关,既指李世民,又指黎民百姓,众大臣都连声称妙。
李渊干了一杯,向李世民笑道:“二郎,到你了。”
李世民目光一转,看到殿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的是终南山的夕照,便吟道:“红轮不暂驻,乌飞岂复停。岑霞渐渐落,溪阴寸寸生。藿叶随光转,葵心逐照倾。
晚烟含树色,栖鸟杂流声。“
李渊听了,哈哈大笑,极是欢快。
原来那藿叶、葵花都是向阳之物,李世民这诗中以此自比,既显自谦,又喻忠心,那是表达对李渊这如日中天的天子的赤胆忠诚了。
李渊赞道:“二郎既能冲阵杀敌,又能出口成章,文武全才,世所罕也!”
那边李建成的妻子冰儿听了直在心里嘀咕:“你父子俩互相吹捧,也不怕旁人听了呕气!哼,这李世民也真是,以前只见他直来直去的顶撞他老子,这会儿怎么忽地变得这般甜言蜜语,会得拍他老子马屁?”
李世民酌了一杯酒,双手举起,祝道:“愿父皇千秋万载、福体安康!”李渊跟他对饮了。李世民又酌一杯,再祝:“愿父皇这不世基业传之万代、皇泽不尽!”李渊又喜气洋洋的饮了。李世民再酌一杯:“愿父皇一统江山、恩被万民!”
李渊喜不自胜,道:“有皇儿助我,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李世民道:“谢父皇赞誉!如今天下之大,就只剩河南的郑逆王世充和河北的夏逆窦建德敢违逆父皇的天威。其中王世充薄德寡恩、部属离心,除一座固若金汤的洛阳城外,再也无所凭恃。我军雄师一到,定当摧枯拉朽、灭国无日!”
李渊微笑道:“二郎的意思是……”
“儿臣愿领大军,包围洛阳,将王世充这等不服皇威之徒献俘阙下!”
“好!难得二郎不辞艰辛,为父便为你召集全国兵马,供你驱策,为我大唐灭平郑逆,夺取东都!”
李世民躬身领命。
冰儿看在眼里,恨在心头,想:“若给他又一举吞并郑国,再将那夏国也灭了,这天下便真的全是他争来的天下了。”惶急之间一瞟眼,忽见对面坐着的李元吉一双眼睛盯着李世民,烛光之下流露出怨毒之色,再加上酒意,活象一双饿狼的眸子。
她心中一动,一拉身边的李建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快推举齐王跟随出征。”
李建成一怔,看了李元吉一眼,登时恍然大悟,站起来道:“父皇,二弟才刚刚平定刘武周回来,马上又要出征洛阳,真是太辛苦了。”
李世民警惕的望了他一眼,道:“大哥这样关心小弟,小弟真是不敢当。不过我军新胜,气势正盛,正宜一鼓作气灭平郑逆。小弟为国尽忠,牺牲性命尚且在所不惜,何敢言劳?”
李建成挤出笑容来,道:“二弟如此忠心为国,真是我朝之福。但你乃国之柱石,岂可轻言牺牲?”说着转向李渊,“父皇,何不让四弟跟着一起出征?既可让他熟习行军打仗之道,又可分担二弟的辛劳,岂不更好?”
李渊尚未回答,李世民已勃然大怒,想:“好啊,原来你拐弯抹角,只是想分我兵权!”忙抗声道:“父皇,战阵之上兵凶战危,四弟年纪还少,不宜冒险!”
李元吉腾的跳起来,便要破口大骂,却给冰儿和李建成的目光一齐制止,咽了口气,道:“父皇,我年纪不少了,我也要去打仗!”话声之中,倒有三分撒娇之意。
李渊扫了李世民一眼,见他眼中突地闪过一丝愤恨之色,但随即消失,心中猛地若有所悟,点了点头,温言道:“二郎,三胡既如此急于为国效力,你就成全他吧。”
“这……”李世民听父亲语气虽是温和,但眼中的神色却极是严峻,不觉暗里咬了咬牙。但他不愿就此屈服,道:“父皇,战场之上实在是万分危险,儿臣这也是替四弟的安危着想。”
冰儿冷冷的道:“秦王怎么这样说呢?三胡随你出征,自然有你来保护他周全,便再凶险的地方,三胡也定能履险如夷。你再这样过分爱护他,倒显得他贪生怕死,不敢上阵杀敌,岂不灰了他的心?”
这番话好厉害,明里捧了李世民,又套得他若再拒绝李元吉出战就等于是羞辱李元吉胆小怕死。李世民暗暗气恨,却也无言可对。
李渊也道:“你大嫂说得就对了。三胡还嫩,跟你在军中也说不上帮什么忙。但他总得学会行军打仗之法,不能天天在这儿纸上谈兵啊。你就带着他去,顺便教教他,那也好啊!”
李世民听李渊言下之意似是说李元吉只是习练兵法谋略,并不参与决策,心中稍安,又知道父亲已开了口,势难令他回心转意,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