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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颤声道:“还有……还有李建成……李元吉……和……和他们的儿子,都……化成厉鬼……向我索命!”说着忍不住又怕得牙齿格格的直打架。
燕儿心头恍然,想:“原来他内心深处一直在为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而抱愧在心、良知受责!”霎时之间怜悯之心大盛,伸手将他搂入怀中,只觉他仍是浑身索索直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哪里是平日见到的那个威震敌胆、凛然无惧的李世民?分明只是一个在黑夜之中迷了路、找不着慈母胸怀的稚子孤儿!
她定了定神,想了想眼下的情势,自知自己决计难以独力解决这事。但李世民为人如此自负,若让外人看到他这副吓掉了魂的样子,那真比杀了他还要教他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好呢?”她一时六神无主,忽灵光一闪:“对了,应该找长孙无垢!只有她最了解他,只有她能想出救他的法子!”于是扶李世民坐到床上,说:“我去找无垢姐姐来,好不好?”
李世民只是掩面而泣,一阵阵的抽急气,好象已听不到她的话,又好象有话也说不出来了。燕儿见他面如死灰,竟是现出痴痴呆呆之态,心中惊惧更甚,让他靠在墙上,自己手脚伶俐的穿好衣服,提笔写了一张便条,闪身出了卧室。
出了殿门,只见凉风飒飒、星月在天、夜凉如水,与殿内那狂乱郁闷之象简直便是两个世界。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胸中的烦躁去了大半。守夜的太监迎上来,低声问:“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燕儿将那便条交给他,说:“你快去皇后那儿,便说皇上有急事要召见她。你见了皇后就将这条子给她看。”
那太监领命而去,直到长孙无垢寝殿之外,将燕儿的话通传了进去。
长孙无垢一听,忙起而披衣,赶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太监递上便条,长孙无垢就着灯笼的火光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帝危,勿语速来!燕妃手书”不禁面色大变,急急忙忙的便直往燕儿这边而来。
才到殿门,已见燕儿翘首以盼,忙赶上前低声问:“是什么事?”
燕儿竖起食指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手命太监宫女不必跟进来,一手拉着长孙无垢直入内室。
长孙无垢一入门已见李世民俯伏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犹似死去一般,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前扶起他,轻叫:“世民,世民,你怎么了?”
李世民微微撑开眼睛一线,见是她,嘴角牵动了一下,挤出一个艰难的苦笑,又合上了眼。
长孙无垢心头砰砰乱跳,转头问燕儿:“怎么会这样的?”
燕儿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宜现下就说。他如今是受惊过度,你看该怎么先给他压惊回神?”
长孙无垢想了一下,道:“你这儿有‘烧刀子’吗?”
燕儿会意,点点头道:“有!”,出去取了一瓶来。
长孙无垢拧开瓶盖,一手扶起李世民的脸,一手将瓶口凑到他嘴边将酒灌进去。却见他一扭头,口一张,竟将刚灌进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二女对视一眼,面上神色都极是焦急沮丧。
长孙无垢沉吟良久,忽一仰首自己喝了一大口酒,低下头来,凑到他唇上,正欲微微张嘴,将酒注入他口中。
李世民身子一震,伸手搂住了她腰间,主动的将嘴唇贴了上来。
燕儿面上一阵发烧,心底不禁一阵扰动,忙转身蹑手蹑脚的出去。她靠着门廊,仰首望月,浩叹不已。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领悟到:李世民不仅不是值得她爱的人,甚至不是值得她恨的人!今夜看到他这从不曾让她见过的软弱的一面,她对他的痛恨不觉烟消云散,却对自己起了自怜自叹之心。她注定了要孤独一生啊!在这尘世之中,她没有爱人,也没有敌人!
过了不知多久,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她仍是怔怔的望着乌蓝的天穹,并不回头。长孙无垢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呼吸声甚是粗重,显得十分激动。她缓缓的转眼看去,只见长孙无垢平日苍白的脸庞上罕有的泛起一片红晕,眼中的神色又是羞涩又是欣喜。燕儿心中一动,自嘲的想:“她倒比我还象个新娘!”
良久良久,长孙无垢才平静下来,拉着燕儿也坐下,道:“燕儿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儿便从吉儿四天之前晚上忽到她帐中之事说起,将李世民这三夜里都发噩梦,见到吉儿及李建成、李元吉诸人等等情由一一说了。
长孙无垢听得心胆俱裂,道:“想不到他对那吉儿竟是如此迷恋入心肺中去!”忽流下泪来,“他这病根子,其实在八年前已种下了!那次他以为那吉儿死了,不也是这么神志尽丧么?唉,那吉儿真是不折不扣的狐狸精!除了迷害他,还做过什么好事?”
燕儿虽对她这话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也不便出言相驳,只道:“如今怨天尤人亦复无益,还是想想有什么法子救他吧。”
长孙无垢恨恨的道:“除了将那吉儿找回来待在他身边,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恐怕不大可能。吉儿是宁死也不会再回来的了。”
长孙无垢急道:“难道她真是这么忍心狠绝,对世民如此见死不救吗?”
燕儿沉思了一会,道:“若将世民现在的情形跟她说了,求恳她回来,或许她会心软答应。但要她一辈子留在这儿,那是决无可能!今日虽一时救得了他,以后吉儿又要走,他这病岂不又要发作出来?那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啊。”
“那怎么办?”长孙无垢掩面泣道,“难道世民真的就要死在这狐狸精的手上?”
“唯今之计,还是得用上次的法子。”
“上次的法子?”长孙无垢心念一动,眼前一亮,想:“不错,不错,我怎么忘了有此一计?”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世民这病是心病,用药石是治不好的,还是得再找一个女子来分去他心中对那吉儿的痴迷才是办法。”
“只是如今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女子?”燕儿面上一红,“这次我可无能为力了。”
长孙无垢立时已想到一人,道:“这个倒不难,我已有一人选。”
“谁?”
“故齐王的元配妻子杨蕊儿!”
燕儿大吃一惊,失声道:“这可是乱伦!”
长孙无垢惨然一笑,道:“事到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哪里还顾得上回避这些虚忌?总得先设法保住世民的性命,别的可就管不了啦!”
燕儿心中犹震骇不已,半晌才道:“可是,你怎知这杨蕊儿可代替吉儿,能分世民之心?”
“听说这蕊儿生得跟那吉儿一模一样,而且……”长孙无垢忽地红潮满面,“而且吉儿走的那晚,世民已跟她好上了。”
“什么?”
长孙无垢低下头去:“哥哥前天来跟我说,大前晚世民不知怎么心血来潮,领了一百名侍卫突然包围齐王府,本要屠尽府中良幼。后来那齐王妃杨蕊儿出来见了他一面,就一个人也没杀。他还跟那蕊儿在起凤台勾留了一夜,那还能干下什么事来?如今听你说起,才知那晚正是吉儿出走的时候,只怕这又是那狐狸精好事多为!”
燕儿暗暗心惊,想:“长孙无忌好生厉害,竟连李世民这等私隐之事也查得一清二楚!对了,他知道自己妹妹相貌不佳,难以拴得住李世民的心,便这般严密监视着李世民的一举一动,以防他作出不利于长孙无垢的皇后之位的事情来。无怪乎以李世民之宠爱吉儿,也不能以她来取代无垢的正妻名份。有长孙无忌这等心思缜密、心眼狭窄的人在背后撑持,她这皇后之位原是稳如磐石、无人可撼的啊!”想到长孙无忌的阴险,不觉生出凛惧自危之感,想:“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入这宫门更是凶险无比。我可真要事事小心、处处提防,否则我身死事小,连累突厥事大啊!”
长孙无垢见燕儿紧抿双唇、神色不怿,哪想到她心中转过这许多念头?只道她在为引入一个蕊儿进来与她争宠而不快,便道:“我这法子太糟糕了,是不是?唉,可是还能怎么样呢?妹妹,你替我想一想吧。”
燕儿忙道:“不,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看来也非这么办不可了。只是……”她迟疑了一下,“恕我直言说一句,世民今次这心病,恐怕不仅仅与吉儿有关。”
长孙无垢心中一寒,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还与……他们有关。”心想:“世民这是杀了兄长、四弟后中心难安,只是始终压在心底,不让人知道。直到这吉儿一走,他伤心之下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