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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你走开就是。”
齐大柱这才慢慢从她身上跨开,自己穿好了衣裤,又扯起那床单被挡在破窗户和床的中间。那女人便在单被那边也穿好了衣服,接着点亮了灯。
门外见到里面灯亮了,敲门声更急了,吼叫声更响了。
那女人又拢了拢头发,竞从床底下搬出来一坛酒和一笸萝花生放在小桌子上。
齐大柱望着她:“哪来的?
女人:“你的军饷买的。请他们进来吧。”
“好婆娘!”齐大柱夸了一句这才走到门边。
门越敲越急了。齐大柱伸出一掌用暗力顶住了门,将门闩倏地一抽,立刻闪开了身子。
几个士兵顷刻从门外摔进了门内。
“不是想看吗‘看吧。”齐大柱望了望地上那几个正在爬起的人,“没见过女人的东西,都进来吧!”说完这句他望向门外,不觉变了脸色。
一群士兵簇拥之中,站着海瑞!
“海大人!”齐大柱扑通跪了下去,才磕了一个头,又倏地站起,几步过去拉住自己的女人,“这就是海大人,我的恩公。磕头!”说着把女人拉下来并排跪了,两人一齐向海瑞磕了三个头,又拉着女人站了起来。
海瑞依然站在门边,望了望齐大柱,又望了一眼那女人。
齐大柱:“恩公放心,我齐大柱不会于给你丢脸的事。这是戚将军做的媒,明媒正娶!”
海瑞这才露出一点笑容,徐步走了进来。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一个个悄悄跟着走了进来。
那女人立刻端过来一把凳子,又用衣袖把凳面擦了擦,摆在桌子的上方:“大人请坐。”
海瑞站在凳子边便伸手在衣袖里掏了一阵子,显然没有东西,又伸到衣襟里去掏了一阵子,显然还是没有东西。一笑黄河清的海瑞这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记得身上本有块碎银,怎么没有了'齐大柱,你关饷了没有?”
齐大柱:“昨天关的饷。大人要多少钱?”
海瑞:“借我两吊钱吧。”
“有!有!”齐大柱立刻走到床边掀开席子,床头却只有一吊钱。他也有些尴尬了,望向婆娘,“怎么只有一吊钱了?”
女人:“你一共发了两吊钱,买这些东西不要钱?”
海瑞:“一吊就一吊。拿给我吧。”
齐大柱双手捧着钱奉给海瑞。
其他的士兵纷纷掏出了身上的钱:
“海大人要钱我们还有。”
“拿我的。”
“拿我的。”
许多双手都捧着各自的一吊钱伸向海瑞。
海瑞:“你们的我就不借了。”说着从齐大柱手里拿过那吊钱对那女人,“这点钱也算不上贺礼,你扯块布做件衣吧。齐大柱,我会还给你的。”
齐大柱低下了头,挺强壮的汉子眼中有了泪花。
那女人慢慢跪了下去,又向海瑞磕下头去。
海瑞也不好搀她,慌忙说道:“刚磕的头,不用磕了。”
那女人还是端端正正又磕了三个头,依然跪在那里:“大柱是我的恩人,大人是大柱的恩人。大人,我们一辈子都会报答你。谢大人的贺礼。”说着双掌并拢伸了上去。
海瑞提着那吊钱的绳头将钱轻轻放在她的掌心。
这一时间,屋子里分外地安静,所有的人都不出声,那些被海瑞救过的人有几个都流出泪来,又赶忙去擦。
海瑞望了望齐大柱,又望了望一屋子的士兵,说道:“大喜的日子,我在这里你们也喝不好酒。好好干,杀敌卫国吧!”说着径直向门外走去。
一屋子的人开始都懵在那里,省过来后全都涌了出去。
这是海瑞离开的第十天晚上了。
十天的工夫,杨金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头平时梳得油光发亮的黑发这时白了一半,且蓬松地散乱着,兀自睁着两只大眼,眼圈都黑了,坐在床上就是不肯躺下。
俗语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几个干儿子被他折腾了十天十晚,这时巳都累得不行,见他疯了也没有人再怕了,只为职分所在不得不守候着他。因此一个个不但没有了平时的殷勤,而且都冷着脸显出老大不耐烦,站在那里各自打哈欠,捶腰背,心里在咒他怎不快死。
远远地,院墙外面传来了更鼓声。坐在床边踏凳上的随从太监睁开了眼:“几更了?”
瘦太监:“都三更了。师兄,轮轮班吧,让我们也眯个眼。”
“谁敢走!”杨金水连忙瞪向那瘦太监,“沈一石、郑泌昌、何茂才还有李玄都在门外站着。你出去就掐死你!”
瘦太监:“干爹,真要掐死我就好了。您老就让我出去让他们掐死,他们也就不找您老了。”
杨金水在那里想着,又伸出干柴般的手指掐着在那里箅,接着自言自语:“九个,十个,十一个…不对。掐死你还得掐死十个……”
瘦太监还要接言,却被随从太监喝住了:“闭上你的鸟嘴吧!没良心的东西,还{殳叫你去死呢,就这般不耐烦!”
瘦太监低下了头。其他几个太监疲倦地对望了一眼,高太监说话了:“师兄,再这样熬下去,我们几个熬垮了,伺候的人都没了。”
随从太监:“赵中丞十天前就上疏了,就在这一两天旨意就会到…”
“旨意到了!”杨金水从床上站了起来,“接旨!快扶我去接旨!”
随从太监慢慢站起了:“干爹,旨意还没有到…”
“不对!”杨金水两眼圆睁望着门外,“旨意到了!快开门接旨!”
几个太监哪儿理会他,都站在那里没动。
“开门接旨!”杨金水一声尖叫。
随从太监望向胖太监:“开门,让他看有没有旨。”
胖太监慢慢走到门边,慢慢把门打开了,刚想回头,又愣在那里。
院子里两盏灯笼引着赵贞吉和四个锦衣卫来了!
“真、真有”胖太监结巴起来。
随从太监倏地站起:“真有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那扇门,赵贞吉和四个锦衣卫进来了。
赵贞吉站在屋中:“圣旨到!杨金水接旨!”
第二十章
因海瑞审郑泌昌、何茂才的供词全都牵涉到织造局,赵贞吉以八百里急递送到宫里,旨意果然立刻以八百里急递反馈到杭州,命赵贞吉当面向杨金水宣读。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旨意里说的什么,皇上到底是为织造局护短,还是连织造局也要追查,这一切赵贞吉仍不知道,也急于知道。
原来所谓圣旨,在臣下统称旨意,有许多规制。兴之所至寻常小事,皇帝随口一说派有关太监传与当事人谓之口谕;有关朝廷国策军机部署以及官员的黜陟,甚至对某一案件的指示,都要用特制的明黄锦缎工楷用玺宣示,通常所说的圣旨指的就是这一类书面圣旨。书面圣旨又分明发上谕和特发上谕两种。明发上谕一般都交内阁向各有司衙门公开发布,在明代甚至用邸报传示天下。特发上谕则是赵贞吉此时接到的这种圣旨,指名发给某人,由某人向当事人宣读时才能开启圣封,宣读旨意。因此赵贞吉接到圣旨时也不知道旨意的内容,立刻召集四个锦衣卫半夜赶到了织造局,一路上作了种种揣测,答案都在开启圣封宣读圣谕这一刻了。
灯火通明,杨金水趴跪在床上,几个太监都匍匐在屋子的角落里。
赵贞吉将卷成一轴的圣旨双手递给锦衣卫头儿,锦衣卫那头儿接过轴旨,看了看封口的烤漆,验讫了烤漆上那方封印,点了点头,走到一支蜡烛边将烤漆熔开了,拉开一轴,踅回来双手捧还给赵贞吉。
赵贞吉尽量放慢速度,把明黄色锦缎的圣旨徐徐展开,目光却已迫不及待向圣旨看去。突然,就在这时,杨金水披散着头发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了,扑跪下去一把接住了赵贞吉的腿:“老祖宗,您老可来了!浙江杭州全是奸臣,死了的没死的都在算计儿子!您老快把他们都抓了!”
赵贞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扑吓得脸都白了,想闪开又被他紧紧地箍住了腿,只看见一蓬乱草般花白的头发紧靠在自己身上,大热暑十来天没有洗澡的人,一股体臭哄地便冲了上来,赵贞吉又惊又呕,扭转了头望向身边的锦衣卫:“拉开!快拉开了!”
四个锦衣卫就站在赵贞吉的两边,这时却不愿去拉他。倒不是嫌他脏,厂卫一家,都归司礼监管着,旨意如何也不知道,这时怎会向他动粗。锦衣卫头儿便望向那几个太监:“把杨公公拉开!”
听到呵斥,匍匐在角落里的那个随从太监连忙对身边的胖太监和高太监:“快,帮忙拉开。”领着胖太监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