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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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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立刻打电话到博亚尔卡通知霍利亚瓦,说他让他们关照的那个同志已经去世了。
    博亚尔卡打了个简短的电报给省委,报告了保尔的死讯。
    阿廖沙·科汉斯基把重病的柯察金送到了家,接着,他自己也得了伤寒,发高烧,
病倒了。
    丽达在日记上写着:
    1月9日
    我为什么这样难过呢?还没有拿起笔来,就哭了一场。谁能想到丽达会失声痛哭,
还哭得这样伤心!难道眼泪一定是意志薄弱的表现吗?今天流泪是因为有一种难以抑制
的悲痛。
    为什么悲痛会突然袭来呢?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怕的严寒已经被战胜,铁路各站
堆满了宝贵的木柴,我又刚从祝捷大会——市苏维埃为祝贺筑路英雄们而召开的扩大会
议——回来,为什么悲痛恰恰在这个时刻降临呢?我们是取得了胜利,但是,有两个人
为此献出了生命:克拉维切克和保尔。
    保尔的死揭示了我内心的真情:对我来说,他比我原先所想的更珍贵。
    日记就记到这里吧,不知道哪天再提起笔来接着写。明天写信到哈尔科夫去,告诉
他们我同意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去工作。
第三章 
………………………………………………………………………………………………………
    青春胜利了。伤寒没有能夺走保尔的生命。保尔已经是第四次跨过死亡的门槛,又
回到了人间。卧床一个月之后,苍白瘦削的保尔终于站起来,迈着颤巍巍的双腿,扶着
墙壁,在房间里试着走动。母亲搀着他走到窗口,他向路上望了很久。
    积雪融化了,小水洼闪闪发光。外面已经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天气了。
    紧靠窗户的樱桃树枝上,神气十足地站着一只灰胸脯的麻雀,它不时用狡猾的小眼
睛偷看保尔。
    “怎么样,冬天咱们总算熬过来了吧?”保尔用指头敲着窗户,低声说。
    母亲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那儿跟谁说话?”
    “跟麻雀……它飞走了,真狡猾。”他无力地笑了笑。
    百花盛开的春天到来了。保尔开始考虑回基辅的问题。他已经康复到能够走路了,
不过体内还潜伏着别的什么病。有一天,他在园子里散步,突然感到脊椎一阵剧痛,随
即摔倒在地上。他费了好大劲,才慢慢挪到屋里。第二天,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
摸到他脊椎上有一个深坑,惊讶地叫了一声,问:“这儿怎么有个坑?”
    “大夫,这是公路上的石头给崩的。在罗夫诺城下,一颗三吋炮弹在我背后的公路
上炸开了花……”
    “那你是怎么走路的?没什么影响吗?”
    “没有。当时我躺了两个来钟头,接着又继续骑马了。这是头一回发作。”
    医生皱着眉头,仔细地检查了那个坑。
    “亲爱的,这可是非常讨厌的事情。脊椎是不喜欢这种震动的。但愿它以后别再发
作了。穿上衣服吧,柯察金同志。”
    医生掩饰不住自己的忧虑,同情地看着这个病人。
    阿尔焦姆住在他老婆斯捷莎的娘家,斯捷莎年纪不大,长得很丑。她家是贫穷的农
民。有一天,保尔顺路去看阿尔焦姆。在肮脏的小院子里,有一个邋遢的斜眼小男孩在
跑着玩。
    他一看见保尔,就毫不客气地用小眼睛瞪着他,一面专心致志地抠鼻子,一面问:
“你要干什么?是来偷东西的吧?最好快走,我妈妈可厉害啦!”
    这时,破旧的矮木房的小窗户打开了,阿尔焦姆在叫他:“进来吧,保夫鲁沙!”
    一个脸黄得像羊皮纸的老太婆,手里拿着火叉子,在灶边忙着。她冷冷地瞧了保尔
一眼,让保尔走过去,接着把锅勺敲得丁当乱响。
    两个留短辫子的大女孩,急忙爬到炉炕上,像没有见过世面的野蛮人,好奇地探头
打量着客人。
    阿尔焦姆坐在桌子旁,有点难为情。他的婚事,母亲和保尔都不赞成。他是个血统
工人,不知道为什么竟跟相处了三年的石匠女儿、美丽的被服厂女工加莉娜断绝了关系,
同难看的斯捷莎结了婚,入赘到这个没有男劳动力的五口之家。
    每天从机车库下工以后,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犁杖上,重整那份衰败的家业。
    阿尔焦姆知道,保尔不赞成他,曾说他投入了“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的怀抱,因
此,他观察着弟弟,看他对这里的一切有什么反应。
    兄弟俩坐了一会儿,说了一阵见面时常说的那些没有什么意思的寒暄话,保尔就要
起身告辞。阿尔焦姆不让他走。
    “等一等,跟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斯捷莎这就拿牛奶来。
    这么说,你明天就要走?你身体还很弱呢,保尔。”
    斯捷莎走进房里,同保尔打过招呼,就叫阿尔焦姆到打谷场帮她搬东西。屋子里就
剩下保尔和那个不爱答理人的老太婆了。窗外传来了教堂的钟声,老太婆放下火叉子,
不满意地嘟哝着:“啊!我主耶稣,我成天忙这些鬼事情,连祷告都没工夫了!”她摘
下脖子上的披巾,斜眼看着客人,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挂着年久发黑、面带愁容
的圣像。她捏着三个瘦骨嶙峋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她嚅动着干瘪的嘴唇,小声说。
    院子里,小男孩一下子骑到一只耷拉着大耳朵的黑猪身上。他双手紧紧抓住猪鬃,
两只赤脚拼命踢它,高声吆喝着,弄得那只猪团团打转,哼哼乱叫。
    “驾!驾!走啊,开步走!吁!别胡闹!”
    猪驮着孩子满院乱跑,想把他甩下来,可是那个斜眼的调皮鬼却骑得很稳当。
    老太婆停止了祈祷,把头探出窗外,喊道:“我叫你骑,摔不死你!快下来,你怎
么不瘟死呢!给我滚开!你这小疯子。”
    那只猪到底把骑手甩下来了。老太婆满意了,她又回到圣像跟前,做出满脸虔诚的
样子,继续祈祷:“愿你的国降临……”
    男孩哭哭啼啼,满脸泪痕,走到门口,用袖子揩着摔伤的鼻子,疼得哼哼唧唧地喊:
“妈妈呀——我要奶渣饺子!”
    老太婆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斜眼鬼,连祷告也不让我做。狗崽子,
我这就让你吃个够!……”说着,就从凳子上抓起一根皮鞭。男孩立刻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两个女孩子在炉灶后面扑哧一声,偷偷地笑了。
    老太婆又第三次去祈祷。
    保尔没有等哥哥回来,就站起身来走了。他关栅栏门的时候,看见老太婆从靠边的
小窗户探出头来。她在监视他。
    “什么鬼迷住了哥哥的心窍,把他勾引到这儿来了?现在他到死也摆脱不掉了。斯
捷莎每年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会像甲虫掉在粪堆里,越陷越深,弄不好连机车库的工作
也会丢掉。可我原来还想吸引他参加政治活动呢。”保尔走在小城阒无人迹的街道上,
悒悒不乐地想。
    但是,他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大城市去,那里有他的朋友和心爱的人
们,他又高兴了。那个大城市的雄伟的景象,蓬勃的生气,川流不息的人群,电车的轰
隆声,汽车的喇叭声都使他为之神往。然而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些巨大的石头厂房和熏
黑了的车间,机器,还有那滑轮的轻微的沙沙声。他向往那巨轮飞速旋转、空气中散发
着机油气味的地方,向往那已经习惯了的一切。可是在这里,在这个僻静的小城里,保
尔漫步街头,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怅惘。难怪保尔觉得这个小城变得陌生和无聊了。连
白天出去散散步,都会惹得人心里不痛快。比如说,当他从那些坐在台阶上闲扯的长舌
妇跟前走过的时候,常常听到她们急促地这样议论:“瞧,姐妹们,哪儿来的这么个丑
八怪?”
    “看样子,是个痨病鬼。”
    “那件皮上衣倒挺阔气,准是偷来的……”
    还有许多诸如此类令人厌恶的事情。
    他跟这些早就一刀两断,对他来说,那个大城市变得更亲切、更可爱了。那里有朝
气蓬勃、意志坚强的阶级弟兄,有劳动。
    保尔不知不觉走到松林跟前,在岔路口停住了。右边是阴森森的老监狱,有一道高
高的尖头木栅栏,把它和松林隔开。监狱后面是医院的白色楼房。
    就是在这里,在这空旷的广场上,瓦莉亚和她的同志们被绞死了。保尔在原来设置
绞架的地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陡坡,顺坡下去,到了埋葬烈士的墓地。
    不知道是哪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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