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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站在原处摇了摇头，没有挪动脚步。
“风岩，我一时不察，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带着兄弟死伤大半，我请求放逐荒岛。自生自灭。”
“罗杰老师，你快别说了！赶紧到这边来，那艘船恐怕都快沉了！”楚风岩焦急地喊。
罗杰看楚风岩表情坚决，绝对不似作伪。于是叹了一口气，走上跳板，走了过来。
很短的时间过后，罗杰战船上的水手和伤员都转移完毕，连那些死难的水手也被其他人小心地搬到了货船的甲板上，一字排开，放置在那里。
楚风岩回头看了看那艘破损不堪的船只，对万德说：“这艘船要报废了，让你的人把余下的铅弹和火炮搬过来吧，我那些死掉的兄弟。开战以前，我想先把他们掩埋在旁边的冰山上。”
万德点点头，带领十几个水手按照楚风岩的吩咐去做了。
※※※※※※
两个小时以后，船队旁边的巨大冰山上，一个用冰镐刨出的大坑旁边，楚风岩站在那里。看着坑里残缺不全的水手尸体，他们中间有几个被密集的细小铅弹射中头部，由身边的人仔细辨认才明白身份。
“罗杰老师，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遭？”没有回头的楚风岩听到一阵木质船体的扭曲声，知道罗杰开回的那条战船也要沉入海底了。
老罗杰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红色酒晕。
“…本来只有后面追赶的四五艘船，是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的，可谁知在前方还有一个包围圈等着我们。甩掉了追兵后，我刚想调整方向赶回来，从暗处立刻涌出来五六艘战船，二话不说，立刻开炮，而且还有半数的火炮安装的是他吗的散弹！…”
楚风岩脸上的肌肉因为气愤而微微跳动，扬起手，示意罗杰不要说了。然后指挥跟随的水手用旁边的积雪和散冰掩埋水手的尸体。
“生人继死者志，这一战不死不休！…大家不要悲伤了，说不定我们还要羡慕他们！因为我们经过这一战，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收尸的人！…”楚风岩感伤地说完，带头离开。
站立在船头，楚风岩才发现，罗杰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时不时地还轻轻咳嗽两声。
“…罗杰老师，你身上的鲜血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楚风岩指着罗杰破旧水手服上的血迹说。那些血迹因为冰冻，现在格外的显眼，衬托得老罗杰的一张老脸，越发的苍白。
罗杰故作轻松地低头“血迹？哦，别人的，刚才搬运那些兄弟沾上的，风岩，你别管我这把老骨头了…咳咳。”
罗杰说完，用手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两声，仿佛怕惊动身边的人，压抑着自己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气。
楚风岩心里更能确定，走上前去，一把将罗杰前胸的衣服用力撕开。随后就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定定地看着罗杰的前胸。上面赫然增添了七八个深深的弹眼，一看就是散射的铅弹造成的。由于衣物单薄，伤口的鲜血已经冻结成厚厚的冰痂…
“这还没事？！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到你倒在地上断气的时候吗？！”楚风岩看着罗杰的眼睛狂暴地喊。
罗杰不自然地把衣服拢了拢，刚挤出笑容想说些闪躲的话，可是看到楚风岩毫不作伪，几欲落泪的关切表情，低下头自责地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医生！随行的医生！快些给我滚过来！这里有伤员！”楚风岩的声音响遍四艘船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矮小的胖子拎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楚风岩知道，他的箱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药物，有的只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截肢器械……
矮小医生的眼光触及到罗杰前胸的伤口，立刻停住了在药箱里慌张摸寻的双手。在罗杰和楚风岩两人的脸上来回看了两眼，张大着嘴，不知道下一步需要自己要做什么。
焦急的楚风岩看到对方的痴傻样子，气涌脑门，伸手就要抓矮小胖子的脑袋。罗杰挡住了楚风岩伸向医生的双手。
“风岩，别为难他了。我告诉你吧，这样的伤已经没办法治了…”
回过神来的医生也赶紧说：
“船长，伤口里面的铅弹不能取！现在是冰痂封住了伤口，取出铅弹，止血都成为难题…”
其余地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走了过来。等看明白情况后，年轻人愣在哪里，有些年老的直接摇了摇头，走到一旁。
楚风岩心中剧痛，挥手示意医生可以走开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其实在楚风岩的心里，一直没有把罗杰当做下属看待，而是抱着亦师亦父的那种尊敬。
‘现在，这个两年间教会了我无数航海知识和驾船技术的老师，那个经常在身边饮酒、爽朗声笑彻海面的‘鬼手’罗杰，就要永远地离我而去了！而且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救我！’
想到这里，两滴清泪从楚风岩紧闭的眼眶中流出，嘴角的肌肉也微微抽搐；；；
…“风岩！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我离死还远着呢！哈哈…咳”罗杰因为发笑用力，前胸又一阵疼痛。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人继死者志
万德走过来，在老罗杰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老伙计，真有你的！呵呵，这么重的伤还能赶回来！”实在忍不住了，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他妈的。早点挂了多好，省了这许多苦楚了！…”难得万德这个硬汉也有眼睛湿润的时候。
罗杰在万德的肩头捶了一拳。“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一会儿开战了，你可能比我死得更早呢！嘿嘿！”
一直少言寡语的老海盗‘破栈板’慢慢走近，对着楚风岩和新加入的水手说：
“老伙计，你这辈子不亏！…当年‘疯子’罗伯茨带着我们，还是一帮流窜在非洲沿线的散盗时，是你驾驶着‘毁灭号’一夜之间，击败三伙海盗，轰沉十数只战船…从此以后我们一战成名！到后来，还差一点就问鼎整个大西洋的海盗王！…罗伯茨早早地就死了，要不然，他最应该说声谢谢的人，就是你！”
老海盗的声音中气十足，仿佛想起那段战火纷飞的年代，也激发了失去多年的豪气。
“哈哈…对！我－－－‘鬼手’罗杰这辈子确实不亏！我最引以为豪的不是操作着舵轮打了一辈子仗，而是我认识这一帮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情绪激动的罗杰早已忽视了身上的伤口。“我今天依然要操作着自己钟爱了一生的舵轮！…最后再去炸沉敌人几艘船！…”
罗杰的悲壮语言感染了所有的水手，人们的脸上泛着鲜血的光亮。振臂高喊：“开战”
“船长，我们要求立刻开战！”
“风岩！我们再也不能等了！”
……
楚风岩快步走到船头，挥手抽出腰间的长剑。
“兄弟们，把铁锚给我直接砍断，我们已经不打算再使用它了！…这一次－－－－不死不休！…”
早已被仇恨冲昏脑袋的水手，哪里还有异议？几声清脆的短斧声响过，牵绊帆船的巨锚沉向海底。四艘船只顺着渐渐加强的东风，很快就转出冰山的阴影，驶进宽阔的海面。向着西方的冰岛航行。
‘远洋号’行驶在最前面，站立在舵轮后面饮酒的，还是罗杰那个老酒鬼，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竟然袒露着前胸。没有丝毫病态的他，胸口的伤口竟然给人无数勋章的感觉……
楚风岩稳稳地站在船头指挥：“顺风航行，满帆除去必需的人，全部到船舱里搬运铅弹！接舷近战时，启用散射铅弹…”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散弹，在波尔多港口，楚风岩都没有使用。看来这一次，罗杰的死已经刺激地楚风岩彻底疯狂。
“头儿，你的‘老熟人’－－丽丝也在那里。”布朗小声地提醒。
楚风岩回过头，语气没有丝毫的商量！“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敌人比我们强大十几倍！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说完后，奋力一剑砍在船头的栏杆上！好像是要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无尽情丝也一起斩断！－－－－－“…要怪，就怪她多出那么多心机吧！要怪，就怪我心中有那么多的东西放不下吧…”楚风岩暗暗地说。
布朗确定后，朝身后的水手挥下手，示意全部按照船长的命令去做。几艘的船舱里传来搬运重物的声音，木箱扔在地上的咚咚声。混合着水手的低俗的咒骂和各种铰链齿轮的声音，是一首中世纪独有的海战交响曲。
※※※※※※
楚风岩带领众人朝冰岛的方向望去，初升的朝阳渐渐吹散了笼罩在海面上的薄雾，纯净优美的风景逐渐显露在人们面前，查理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