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及绝非懒懒散散耽于享乐的人,这一点乐乔很早就知道了。
也许真该脱离莫家掌柜自立门户?
摸了摸袖中藏着的红封,乐乔兴起了转瞬即逝的念头。
不知不觉,妖笼已近在眼前。
与期望中相反,顾及并不在家。
“早上少卿出门没多久。”
“四姑娘也出去了。”
“前天也是。”
“少卿刚走。”
“四姑娘也跟着出去了。”
“昨天也是。”
“要到黄昏前才回来。”
“前天也是。”
“昨天也是。”
“只知道出去了。”
“去哪个地方。”
“不知道。”
唧唧喳喳向郎中汇报顾及行踪的妖怪们兴致勃勃地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顾郎中愈渐抿直的唇线。
四儿出去的事……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呢。
看看天色,离黄昏尚有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这也才刚过罢晌午。
独自一人呆在冬日荒芜的院落,目之所见皆是枯萎靡伏的花草,渐渐地,心情低落下来。
受心事所累的人纵然身处如画美景,看到的也只是冷冷清清。
顾及果然在各家升起炊烟的黄昏悄悄推开了院门。
向来行立端正的顾及回家时却像做贼似的,先隔着门缝左右打量几眼,而后轻手轻脚地穿过半开的门扉,极快地钻进来并把门随手掩上。
看到院中一切如常,顾四轻轻地吁口气,弹了弹袖口的灰尘才大步迈向木桥。
“四儿。”
顾及踏上廊庑的刹那,郎中若无其事地从里屋出来。
“欸?”
那片刻顾及脸色涨得通红,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左手揪着右手袖口,一个劲儿地挠头。
“乐乔啊,今天这……这么早。”
见顾及窘迫不能言,乐乔不禁一时心软,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从袖袋里掏出红封。
“刚刚顾云送来这个,说是清律司发给四儿的薪俸,所以我也是才回来没多久。”
顾及安心,故作镇定地打开红封。数了数,又是满脸惊讶:“一百八十贯,这可赶得上从五品了。”
乐乔也觉得纳闷,便拿出另一只让顾及数量。
“三百贯!”纵使生长于王府的顾四也抽了口冷气,“按说少卿也是从五品,没想到待遇都赶得上正四品了。”
顾及由衷地感叹道:“乐乔真厉害!”
不知为何,乐乔看得出顾及有些沮丧,不仅垂下双肩,连眼神也黯淡了。尽管出自本能地极力掩饰,无奈她实在缺少天赋。
“因为西夏有议和的打算,所以广施恩泽吧。”乐乔将可以换取银两的官交子重新装回红封,全都交给顾及,“四儿来管。”
岂料顾及却如同接了烫手山芋,急急地将红封塞给乐乔:“管不动管不动,我可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可乐乔发现已经没办法再忽视顾及的异样了。
“四儿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呢?”
顾及揉揉眼睛,委屈地撇了撇唇角,终是欲言又止。
“没什么。”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就寝。
乐乔知道顾及是藏不住话的人,可是眼见她越来越失落,乐乔怎能坐视不理。
在郎中的再三追问下,顾及总算断断续续说出了原委。
“对门隔壁换了新邻居,前几天我见女主人晾出了几件很好看的衣裳,所以问哪家裁缝铺做出来的,她说是自己做的。”
“又想她能不能再做几件,她说做衣裳容易,可料子是年前从京都布商那里寻来的好货,自己剩得不多,平江没有。”
“如果我实在想要,要拿钱去买。”
“可是没有钱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顾及要哭出来似的,半天没有言语。
“怎么不跟我说呢?”乐乔真想脱口说她傻,但是见顾四那股认真劲儿,只好安慰她道,“那现在四儿也拿薪俸了,不是该高兴么,怎么还委屈了?”
“云白说没有钱就帮她浴蚕,一天七十文。”
顾及起身从床底下翻出只油纸包放在油灯下,摊开一看,是两张写了相同内容的字条——
今记邻人顾四工钱七十文。
“都有两百多文了。”
“明明再过两天就能把料子买下来给你做件新褙子。”顾及恼怒地摸出袖兜里还没机会和另外两张放一起的白条,揉成一块儿丢在地上,已然忿忿无言。
“顾四啊。”乐乔想笑,却觉得喉头梗着什么东西,鼻子也酸酸的,“乖啦,来睡。”
躺在床上的顾及仍是闷闷不乐。呼吸时而粗重,时而凝滞。
这傻人儿……
该不是要哭了吧?
乐乔想了想,抱着顾及问道:“四儿是想给我做衣服么?”
“嗯。”怀中的人轻轻点头。
“四儿应该跟我说的啊。”乐乔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顾及要瞒着她自己处理这件事,“又不是坏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顾及没有回答,良久才犹犹豫豫地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说什么傻话。”
“总不能连给乐乔你做新衣服的本事都没有吧。”顾及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样子,实在太丢脸了。”
“我想送你礼物嘛。”
“嗯。”黑暗中,乐乔的笑容越来越深,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啊,只要你在,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太夸张了。”
“哪有。”
从乐乔怀里挣出脑袋的顾及给郎中送去臂枕,又想到云白说过的话,不由露出会意的微笑。
云白说要是上心的话,很快就可以做好了。
“乐乔……”
“嗯?”
想到或许可以给乐乔另外的惊喜,顾及立刻又卖起了关子。
“不,没什么。”
那灿若稚童的开心笑容让乐乔看到了,也只是揉揉她的脑袋瓜并不深究。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求捉虫
☆、冬至·野狐(其二)
虽说无须再为黄白之物给人打下手,第二天顾及还是在郎中的催促下一大早踏出家门。
“既然和人说好了,不能半途而废嘛。”临分别前,乐乔为顾及绑好袖口,叮嘱道,“就当解闷也好,如何?”
尽管过了一夜,顾及仍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沮丧地点点头。
“这样吧,忙完了晚上回来我们做角儿吃。”乐乔摩挲着下巴,提出了让顾及眼前一亮的建议,“鱼肉角儿怎样?”
“我来包。”
“好。”
顾及心情愉快地和郎中挥手告别,一转身忽然看到云白端着碗正从她家院子里迈出步来。
这名来自京都的商人之妻若是自己不说,旁人定看不出来她已年过三十且育有二子一女。今次迁居平江,只有云白和长子先行,掌柜冯氏与长女幺子仍留在汴京。顾及听云白闲聊起家事神色颇显忿恨,出于礼节,她没有追问其中缘由。
因这家中并无男丁,顾及也不必避讳什么。所以那天云白提出雇她照料蚕种时,顾及爽快地应承下来。
云白一见顾及脸上便露出熟络的笑容,扬起拿筷子的手招呼道:“四姑娘来得正好,我刚煮了一锅浮元子,来来,一起吃吧。”
“谢谢云白姐,不过我刚在家吃过了。”顾及腼腆地挠挠头,却见云白踮着脚不住地向桥上张望。
“那位……”明明是女子身形,头上却裹着代表士子身份的襆巾,“莫非是乐乔乐姑娘?”
“欸?”
顾及不自觉地回头望了眼,郎中已离开织里桥,沿着河边往道前街深处去了。
“云白姐怎么知道的?”
“早先听掌柜的提起过,说邻居似乎是这城里有名的女大夫,看这姑娘姿卓不凡,想来便是了。”云白收回视线,再次垫了垫手里的白碗,“四姑娘要尝尝吗?”
碗里的浮元子个个浑圆油亮,白如羊脂,隔老远都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却缭绕不散的腻人香味。
顾及从中分辨出了猪油味,下意识地皱皱眉头:“不、不用了。”
“那好吧。”云白并不介意,舀起一颗浮元子填进嘴里,含糊地咕哝了句什么顾及没有听清,但看她接下来的动作,顾及不难猜出云白是要她一同进院子吧。
“今天还是老样子么?”见云白总算搁下饭碗,顾及赶紧问道。
云白点点头,黑芝麻糊黏了些在嘴角,看起来颇为不雅。
“嗯。”
大概是留意到顾及的目光,云白用舌尖舔了舔唇侧,毫不在意地笑笑,道:“女人啊,一旦嫁人当了妈,哪还在意那么多。”
顾及不置可否,为了避免她把话头牵到自己这里,摆好梯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