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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子们端着菜,从她面前趾高气昂地走出去。隐隐约约传来“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不要脸”这些话。
天虹的眼睛红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剩下的人看着腻歪,收拾好厨房也陆陆续续走开,谁也不搭理她,就连之前对她很客气的张嫂都当做没看见她。
对展云翱,她从坐在轿子里就嫌弃到新婚第三天开始不满。
午饭时间,她到大厅,却没看到自己的座位。
她以前看到的餐桌上的人老爷、夫人、姨太太一定在,大少爷没跟老爷、姨太太、二少爷吵架时一定在,二少爷没生意时一定在,映华姐在世时一定在,他们总不会少座位,来了找对位置就能入座。
今天三位家长在,大少爷二少爷不在。可是他们不在,座位也不是她能坐的。
她不知道展家并没有把展云翱真的当成少爷,把她当成少奶奶,展云翱也知道自己就是展家养的闲人从不出现在展家的餐桌上。这会儿闲人的媳妇这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大厅,谁会那么料事如神地给她备椅子。
魏梦娴见了嘴上说着可怜,叫人加个凳子,把天虹拉到自己这边。看到纪天虹之前对自家儿子死心塌地的样子心里暗爽——她觉得是个女人就该看上她儿子。总算把她嫁出去不当着儿子找富家小姐续弦,对她好点魏梦娴一点不介意。
展云翱是在下人吃饭的小厨房里吃的饭,天虹不知道也显然没有与其沟通过,所以中午又到了大厅。
这下连魏梦娴都觉得尴尬,她当然知道天虹不知道下人在哪里吃饭,可是顶着三少奶奶的名头,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天虹,张大牛身份只是个名头”“实际上和下人没什么两样”“下人应该在小厨房吃饭”,甚至连“你该在小厨房吃饭”都说不出。为了她美好的形象,魏梦娴硬着头皮扯出笑容,叫人又添一凳。
品慧埋头吃饭,当做没看见,扒了几口放下碗道:“老爷,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展祖望点点头同意,对于魏梦娴的举动他觉得是心善,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他此时已有小小的不满,看在是纪总管的女儿的份上今天就算了吧。
吃完饭,天虹坐在后院的亭中兀自哀怨,她想着云飞会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想着她自己的可怜,想着自己已经失去贞洁,若只是云飞她还会高兴,但加上个吕超……嫁人嫁的居然是一个莽夫,想着大太太的好给她添凳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晚上,展云翱回到家发现屋子和他出门时一模一样,床单都没换,老婆只是坐在桌边,没任何动作。
展云翱体谅她以前是半个小姐,后来是少奶奶,耐着性子跟她说以后怎么过日子,事无巨细全部说一遍。
“小翠呢?她没收拾吗?”
展云翱叹气:“你真以为义子就是少爷,义子的媳妇是少奶奶?小翠只是帮把手,她有别的事要干。”然后继续说收拾屋子的事。
本来说收拾屋子她倒还能接受,心想着自己已经不是少奶奶了,她相信自己不要人服侍也能过得好。但说到要倒恭桶的时候,纪天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但还是应下。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心有不满不会说,而别人不知道,越来越多的不满只是放在心里等待堆积到爆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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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妾·名声
婚后,纪天虹依旧天天对大房献殷勤孩子都要靠边,她抱着孩子大多数时候在对着孩子说展云飞的事。
对于展云翱说的打扫屋子的事更是阳奉阴违,恭桶她除了要用的时候根本不碰,打扫也只是整理一下桌面,再擦擦干净——扫地拖地的事向来是下人干的。
这天她又在大房,齐妈正在可怜她嫁给这么个粗人,顺便说说大少爷多好多好,胡编乱造一点:他本来是要娶你的,谁知被二少爷挤兑得在自己家过不下去云云。
纪天虹这几天真是寂寞了,好不容易寻觅到“知音”,也不想想怎么回来了还不娶,立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往外冒。
有人见了通知展云翱,展云翱赶到时,她正在深情表白自己对云飞的爱,直到被甩耳光,得来一句“贱|人”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好像死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对自己一样。
而这一下,展云翱是把大房给记恨上了,虽然以他的身份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报复,但是在下人群里说些闲话还是可以的,当那些大老爷们回去告诉他们家的八卦老婆子的时候事情可就热闹了。
他心里气着:别以为我不知道,齐妈那个糟老太婆逮着机会就跟这贱|女|人说她怎么怎么可怜,再给她怀念一下大少爷。就算他不打算碰她也不能这么教唆别人登记在册的老婆念着别的男人啊!
他怒气冲冲地拽着纪天虹,把她扔回屋里去。
“纪天虹!你给我记清楚,你是我展云翱的媳妇,不是展云飞的媳妇!”气得都冒本名了。
纪天虹摔在床上,手肘撞上床板撞得生疼,她多日的委屈伴随着疼痛爆发出来,哭得泪眼朦胧、我见犹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错!“不是我想嫁给你的,是爹硬把我塞过来的!”我不爱你更没有打算作你的妻子,“我爱的只有云飞!我已经被迫嫁给你了,你还要怎样?”她只是想留在展家等云飞,为什么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要是嫁给你这种人,还不如抓紧云翔,”他至少不会这般打她。
她只顾自己自爱自怜,想的不一定说了但说的一定想了。
展云翱被她的话激得差点冒火:什么叫不是她想嫁的?当他想娶啊!什么叫不如抓紧云翔?嫁给他委屈她了是不!想着,展云翱越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瞪大眼睛,目眦尽裂的样子十分吓人。
他对纪天虹心里的疙瘩不是一般地大,嫁给他前孩子都生好了,更何况还是个桐城有名的“痴情女”,整天想着她的云飞哥哥,嫁了人后都不安生。
纪天虹却很不怕死地依然哭喊着“云飞”让展云翱更是火冒三丈,当场跑出去找刘婶出主意——他要纳妾!
成亲第五天就气得丈夫要纳妾,纪天虹也是厉害了。
以她现在的名声有人肯娶就很不错,所以只要展云翱不休纪天虹,纪管家不会对他怎么样。这下子不过是要纳妾而已,除了劝他再晚一点,谁都没表示反对。
展云翱被气狠了,晚一点什么的都当浮云。
纪天虹现在的确也休不起了,生下孩子的事展家外都很多人知道,只是外面的人大多不知道父亲是谁。就算她没有生下孩子,有个情哥哥的事迹在外,这种女人谁敢要?
纪天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她也认为自己死了,心死了。
可实际上那颗心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是重创下想要逃避现实的想法罢了。她的脑子里想的全是云飞的事,从小到大,点点滴滴……
小小的孩子在门口见见自己的新爹爹这样打娘,吓得眼泪直流,可是纪天虹正处在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第二天,展云翱带回一个女人,叫招弟,长得不十分漂亮,只占了个白净,一白遮三丑,看上去虽比纪天虹差远但还是很顺眼的,最重要的是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只冲这点,展云翱就觉得她很好。
招弟今年17了,父母不久前去世,只留下她和一个10岁的弟弟,到民国已经不用守孝,而她家真是清贫,不赶紧嫁了,她和弟弟都得饿死。
招弟是个老实人,不识字,脑子里也没什么风花雪月,而且母亲重病多年一直是她在打理家务,是一般人家得力的贤内助。
展云翱对妾室除了清白没什么要求,于是刘婶把她介绍给他。
两人的要求都很低,他不嫌弃她没嫁妆,她不嫌弃他在展家地位尴尬,他只求她安分守己,她只要他能出点钱养活幼弟,一切都水到渠成。
纪天虹本是不在乎展云翱的,但是看到他满不在乎地带回一个年轻女人,她还是关上门,抱着孩子哭了一晚——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对丈夫有其他女人毫无想法,就像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一样。
展云翱则真的对她无所谓,当天在另外一间房,邀了刘叔刘婶充当高堂,吃了顿好点的算是举行过仪式。
云翔回了趟家,听品慧说后告诉Colin:“以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