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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目光已经沉沉的转过来落在了胤禛身上,胤禛微微敛眉跪下。
康熙静静瞧了他半响,终于道,“金川主帅,就选钮祜禄氏丰升额。”
胤禛低头领旨,康熙一手摸了摸胤禩脖颈见青紫的指印,道,“待到金川事了,你就去建陵吧,无事不要回京。”
而后,康熙挥了挥手,“这两个奴才,堵嘴处置了。”
胤禛离开乾清宫时,心头难得的闪过一抹可惜,而后却恍然觉得自重生以来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大石彻底的移开。
以皇阿玛的秉性,胤禩得位的可能微乎其微,自己终于能放下心了。因为,唯有天下至尊绝对皇权才能彻底的掌控住胤禩,堂堂的圣祖仁皇帝绝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蠢事。
而自己,撞破了此事定会被冷待一时,但他爱新觉罗胤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储秀宫内,清幽的冷梅香气萦绕着整个内殿。描金绣帐内,胤禩正沉沉的昏睡。
康熙眉头微皱,坐在床边,静静沉思。作为八岁登基的圣祖仁皇帝。康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风雨。幼年时不得不隐忍筹谋,少年时意气风发,中年时励精图治……还有晚年时,诸子夺嫡!
第一次正视皇八子胤禩,就是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可惜,那时的胤禩还不懂帝王之心……连亲手教养的保成都能舍了,何况是一个从未放在心上的儿子?
胤禩的眉心忽地蹙起,精致的面容一瞬间扭曲起来。康熙一惊,胤禩似乎是魇住了……康熙未及多想,就细细的拍哄起来,犹如当年与皇太子胤礽的父子相亲。
渐渐的,胤禩终于安稳了。康熙长舒了口气,唇角不禁勾起淡淡苦笑,心中极为复杂。良妃出身罪籍,却曾经是蒙古亲王之女,懂趋避识大体。胤禩侍母至孝,自己刻意挖良妃的出身,可不是在胤禩心中狠狠的剜刀子?
心中烦乱渐渐化成一片松软,康熙轻轻替胤禩抚平了眉心……胤禩,你且容朕再想一想如何?
朕不是太宗世祖,你也不是宸妃孝献,就容朕再想想你我该如何相处。
胤禩醒转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描金绣帐,而后,渐渐入眼的陈设让胤禩若有所悟,果然……是储秀宫!
胤禩冷着一张精致的容颜,牙关紧咬,几乎咬出血来。胤禩还要忍,还要等!
人心最不可控,即使是圣祖皇帝,也不可能没有一丝弱点。
他爱新觉罗胤禩两生两世,于揣摩人心几成本能。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似乎有些荒谬,可那种情绪竟然真实存在于康熙眼中!
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有一种铭心入骨的疯狂,而胤禩,就要将这一种疯狂利用到极致!
康熙一心只想理清与胤禩的相处之道,奈何却未曾想到胤禩不给他丝毫的时间。
是夜,夜宿乾清宫的康熙被内侍苍白着脸色唤醒。恭亲王病体沉重,形势危殆!康熙几乎顾不得帝王体面,匆匆扯了衣裳就冲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内殿的床榻之上,少年面色惨白,气息极为微弱。康熙一入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满床的血渍!
少年左腕之上包裹的纱布不一会儿就被鲜血浸透,太医急忙再次拿干净的纱布替换包扎。然而,止血的药粉刚刚洒在腕上,就被鲜血冲开。
康熙看的分明,少年腕上伤处,分明是咬痕!康熙牙关几乎咬出血来,胸口血气翻腾。胤禩,胤禩,你竟然如此……宁可放弃这一生,也不肯妥协么?
胤禩迷蒙的睁眼,淡淡的弯起一抹冷笑,而后放心的跌入黑暗之中!既然不能顺心的活,那就安心的死……生生死死,胤禩看得开!
一条天赐的性命,一份转世的机缘,赌帝王的痴迷之心。赌的是心,赌的亦是命!成了天下在皆在胤禩之手,败了亦能与小九泉下相聚。无论生死,胤禩都不曾输!
康熙身形一晃,神色终于颓然,低声道,“待你好转,朕……送你回府!”
钮祜禄氏丰升额果然不愧是能臣良将,金川形势不过数日就传来捷报。待到大军回京之时,已经近了冬季。
胤禛交接了户部事物,一车一马离京建陵的那一日,正迎来那一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管家刘全在外赶着车驾,胤禛手拿着一卷金刚经,默默研读。
马车刚出城就停了下来,胤禛手上一顿,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前面是恭亲王的车驾。”
胤禛打开车门,正看见不远处裹在貂皮披风里的胤禩。
胤禩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巧的暖手炉,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似乎夏日里那一场大病身体还未曾养好。
胤禛眸子微微一暗,下了车上前几步,却沉默不语。
胤禩似笑非笑,眼角眉梢氤氲着道不明的凛冽,“今日一别,再会不知何期,你多保重。”
胤禛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胤禩左腕系着的黄缎之上,他清楚的知道下面是怎样的伤痕,“恭亲王好个玲珑手腕,七窍心思。”
胤禩左腕抬起转了转,淡淡一笑,“爷说让你多保重,是真的。”你若是死了个干净,他爱新觉罗胤禩怎能甘心!
胤禛点点头,无怒无喜,“爷赞你心思玲珑,也是真的。”能让圣祖皇帝动心妥协,又怎不够称一声赞?
胤禛不是看不明形势,当日那般一闹,圣祖皇帝纵是有千般手段,对着胤禩也再使不出来!
后宫之中,而今风平浪静。昔年的花团锦簇也好,几月前的宠冠六宫也罢,都不见了影子……不出意外,日后再也不可能有皇子降世、
某种程度上,胤禩也是将根源彻底的解决了!
胤禛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看着康熙对胤禩百般宠溺讨好比当年对太子胤礽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胤禩神色淡淡,圣祖皇帝的殷勤换来的也不过就是胤禩平静至极的一声皇上。
胤禛心中嗤笑,这算什么?拱手河山讨你欢?可惜,你圣祖仁皇帝用尽了心血八成此生也换不来胤禩一个回眸!
皇阿玛你若是想将胤禩留的长些,就好好的坐稳你的龙椅。如今也就那个至尊之位能让他胤禩放在心上了!
胤禩摸了摸坠在腰间的紫翡玉环,轻浅一笑,转身上了车,又命人将道路让开。
胤禛的车驾渐渐远去,漫天的雪花缓缓湮没了车辙印记,在莹白色的天幕中,竟如许苍凉。
胤禩窝在软软的车厢内,漫不经心的举起左腕,右手动了动,黄缎就被扯了去。缎带之下是狰狞的疤痕。细细密密的齿印,横叠在腕脉之上。
胤禩却缓缓绽开一抹笑。笑容极为温柔,眸中却异常狠厉。父子无恩义,兄弟不手足。皇父,你就好好的接招吧!当年胤禩所经历过的一切心境,你也该切身体验一回!
☆、八九(一)
胤禩无力的窝在破败的木床上,只觉得气息越发的沉重,喉间是火辣辣的干涩,一呼一吸带出的尽是迟滞,仿佛那些微的生机随时或断。
人都道是秋风秋雨愁杀人,奈何这九月天最难忖度,这几日来偏偏闷沉难耐。
胤禩眼前渐渐显了朦胧暗沉,苦苦支撑的气息终于散了……也罢,总归九弟已经去了,而今怕是魂灵不远,说不定还赶得上一起去走那奈何桥。
昏沉沉迷茫茫,胤禩耳边忽地听见一声惨笑,“但愿今后生生世世,都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声音熟悉凄烈,一下子震醒了胤禩着含糊神思,一瞬间脑海中浮光掠影,掠过无数片段。末了,入了胤禩之眼的却是荒山古刹,瓦砾青苔。
一个红衣喇嘛正拽起一人,咔咔两声拧断了那人腕骨,张狂笑道,“贝勒爷,千里逃难,何苦来哉!”
那人额上豆大的汗珠纷纷滚下,牙关紧咬,却一声不吭。只是一双桃花眼中,依旧是尊贵不屈的气势姿态。
胤禩心中一沉,下意识一步上前,就被身旁一双柔夷扯了袖口,耳边传来低低的女声,“晓澜,你早已不是皇家的人了,我们谁也没有把你当做皇子。身世之恨,早该忘掉。此人从前与胤禛争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为他拼命?”
胤禩诧然回首,皇父何曾有过名唤晓澜的皇子?还有……九弟为何在此?胤禩额角一痛,莫名的记忆纷纷涌至。
奈何,就这一瞬,那个红衣喇嘛已经将胤禟甩给了身后随从,缓缓走出古刹,而胤禟却已经晕迷过去。
胤禩看的心中一疼,他的弟弟出生尊贵,何曾受过这等的皮肉之苦!
胤禩一手紧紧握在游龙剑上,牙关咬了又咬,种种不可思议几乎尽数抛在了脑后,几十年练就的自制之力生生克制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