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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劲地往前走,压根没有回头来瞅醉菊一眼。
醉菊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在一个转弯处,猛地冲向旁边的密林。
狂风又开始呼啸了。
醉菊不敢看背后番麓是否追来,她知道番麓在山里有箸可怕的追踪能力。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跑,林里
的树已经长出绿叶,不再像冬天那样光秃秃。但醉菊彷佛又回到了冬天,那个拚死逃跑的过程又在重演。
她发疯似的跑,不敢停下,不敢回头。
越过小片小片的岩区,穿过茂密的草丛,在林中,一棵一棵参天大树在她两旁迅速倒退。
火在她的肺里熊熊燃烧,烧得她一阵阵发疼。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当她再也支撑不住时,双膝软了下来,挨着一棵大树拚命喘气。
“跑够了?”头顶上传来冷冷的男声。
醉菊猛一抬头,倒吸一口清凉气。
番麓悠闲地坐在树枝上,冰一样的眼神冻得她一震。
在醉菊再次迈开脚之前,番麓翻个筋斗,从树上准确无误地落在她面前。
“我没有说过逃跑的下场吗?”番麓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还是要试?”
醉菊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她退后一步,又惊又怒。“你这个小人,你敢……啊!”
番麓一把抓住了她:“小人敢做的,我都敢。”五指一张。
嗤!撕开了醉菊的衣襟。
“不!你放开我,放开我!”
嗤!又一块布料被扯了下来。
醉菊终于明白男人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她哭起来:“我不逃了,你快放开我。”
“晚了。”番麓压了过来。
“不,不要!”
番麓粗重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上,牙齿啃着她洁白的肌肤。
“不,”醉菊无助地摇头。
地上的砂石摩得细嫩的肩膀发疼,恐怖的乌云盘旋在头顶。
醉菊拚命后仰着头,身上冷飕飕的,上衣大半化成了碎片,散落在四周,只余下最后一件亵衣,却也
无法保护她。
“求求你……”
“晚了。”
醉菊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但身上忽然一轻,番麓离开了。醉菊惊讶地睁开眼睛,番麓站了起来,露出警觉的表情。
“谁?”番麓低喝。
“大姑娘长得挺不错嘛。”人影三三两两从林中出来,成弧形包围了他们。
带头的男人垂涎地看着醉
菊,舔了舔嘴角:“老兄,一个人吃独食可不太好。你头一个来,剩下的给我们兄弟也尝尝,怎样?”
山贼?醉菊心紧缩起来,蜷成一团,掩着自己的身体。
番麓沉吟了一点,点头道:“吃独食是不太好。”一边说着,一边脱了自己的外衣,扔在醉菊脚边。
“哈,算你识趣。”
“可老子偏偏喜欢吃独食。”番麓轻蔑地笑起来。
众贼一愕。
“好一个不怕死的。”头子狠狠地一扬下巴:“兄弟们,上!”
十几个山贼亮出明晃晃的刀,冲杀过来。
番麓取出了轻弩,簌簌两箭,射倒了两个。
“宰了他!”
簌簌,又是两箭。但山贼人多势众,已经逼了上来。番麓扔掉手中轻弩,抽出剑,当!挡了对方一刀
。
“啊!”身后的醉菊轻轻叫了一声,番麓回身挥剑,刺伤了一个扑向醉菊的山贼。
背后一柄尖刀曲声曲息插过来,番麓回头时已经晚了。右手小臂上剧痛传来,鲜血滴打在地上。
锵!番麓换刀到左手,举手挡住一刀,回头瞪着醉菊:“你怎么还在?”
醉菊已经捡起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我……”
“滚吧。”番麓冷冷说了两个字,脸色蓦然一沉,刺耳的刀戳入肉中的声音,再度传来。番麓被伤出
了火气,两眼发红,吼道:“老子和你们拼了!”
拦在醉菊面前,不退反进,杀前了几步。
醉菊趁着那个空档,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往后面跑。
她又回到了刚才的来路,大树一棵一棵在两旁倒退。
跑啊,跑啊!
不用回头,她知道自己跑远了。身上的杀声越来越小,快听不见了。而她这次不用担心番麓会追来。
他已经鲜血淋淋,不会再鬼魅般在头顶出现。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醉菊跑到了一片岩区里,钻进了一个小小的岩洞。岩洞很隐蔽,应该可以避开后面的追兵,假如有人
会追来的话。
呼,呼……
她在狭小的空间内大声喘息。
心脏过了很久还在不争气地跳动,身上依旧凉飕飕地,她抚了抚身上的衣裳,粗糙的感觉让她惊觉这
是番麓的外衣。
她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自由了。
醉菊静静坐在岩洞里。心一直悬着,忐忑地喧闹,没有安静过。她本来打算过了夜再离开,这样也许
可以避开可怕的山贼。
他怎样了?醉菊站起来,按捺着自己坐下。
但没过一会,她就又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死了吗?
那个恶人?
那个坏蛋?
那个下流无耻卑鄙的小人……他死了吗?他会被山贼杀死,山贼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会剁碎他的尸
体。
醉菊打个哆嗦。不,不……不会的!
坏人可以活千年,像他那样的……
她寻找着来时的路,这路她今天走了两遍,已经有点熟悉了。本来只是犹豫地走着,到后来,不知为
何她竟疯狂地跑了起来,比逃命时跑得更快。
醉菊跑回了刚刚的地方,猛然站住了。
四周一片安静,连鸟儿的呜叫也听不见。血腥味弥漫了这片林子,地上红红的都是凝固的鲜血,尸体
横七竖八地躺着。
醉菊胆颤心惊地靠近,寻找那坏人的尸体。
不,她并不希望找到他的尸体!
醉菊仓惶地迈过那些尸体,她看过鲜血和满地尸骸,比这个还惨烈,就在镇北王的隐居别院里。
可她没有现在那么担心。
他死了吗?
死了吗?
脚碰到了一样东西,她低头,眼泪直淌下来。
是轻弩,他最喜欢抓在手里把玩的轻弩。
醉菊跪下,拾起拿轻弩,又站起来,在林中踉踉跄跄地找着。
哪里,在哪里?
不会被他们抓走了吧?他杀了山贼这么多人,若还活着,不知道会被怎么折磨,说不定……
醉菊猛然停了下来。
半人高的草丛中躺着什么,虽看不清,醉菊却像知道似的直冲了过去。
浑身是血的背影那么眼熟,静静躺在草丛中。
醉菊跪下,颤抖着伸手探他的鼻息。
谢天谢地,还活着。
“喂!喂!”醉菊将他翻过来。
番麓脸上染满了血和土,竟然还微微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骂道:“笨东西,你怎么还在?”
醉菊一时愣了,不由切齿:“你怎么还活着?”
番麓唇边轻轻扬起弧度,头一歪,真的没了知觉。
“喂!喂!喂!你这个恶人,不要真的死啦!”
醉菊弄不懂番麓,她也不大弄得懂自己。
绝好的机会,她却傻乎乎跑了回去,拖着一个要死不死的恶人下山。多亏了番麓那副给她的工具,又
教导了她如何使用。她终于下了山,找到了隐藏起来的坐骑。
重伤的番麓死沉死沉,比一头猪还重。醉菊带着他每走一步都要喘气。
她迫切地要医治番麓的伤,甚至忘记了该找人给师傅送个信。唯一对得起师傅的是,被与世隔绝地囚
禁了这么久后,她的医术还不曾生疏。
拼了老命赶到有人烟的地方,从番麓的袋里掏了钱,她开方子,买草药,熬药,包扎伤口,忙得筋疲
力竭。
“你还在?”番麓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的第一句就问了这个。
醉菊麻利地帮他换药,一边以大夫的威严眼光瞪他:“你流血过多,少说话。”
“你是大夫?”
“哼。”
番麓懵懵懂懂,又昏了过去。
他体质很好,伤口复原得很快,可却总是没有力气似的,一天到晚昏睡,连吃饭也要靠醉菊喂。
醉菊暗中焦急,费尽心思,只盼他快点好起来。
这天,醉菊端着熬好的药进门,骤然发现他已经起来了。穿好衣服,轻弩拿手上,精神奕奕,一副整
装待发的模样,和昨天的虚弱截然不同。
“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
“当然是回且柔。”
醉菊明白过来,大叫一声,摔了汤碗就往外跑,却被番麓截在门口。番麓邪气地笑:“又忘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