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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浅皱眉,以往丁薇是个开朗的,哪会说出如此消极的话来,转而一想,只怕丁薇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谨慎害死了腹中孩子,沈月浅跟着润了眼角,“说得什么话,她既然入了你的肚子自然是认你这个做母亲的,你日子过得明朗,我说的亲者痛仇者快难道听不出来吗?”
丁薇眼神木讷,许久才一脸不置信的望了过来,双手捂着嘴,眼里满是震惊,连着声音都打颤,“二爷,二爷怎么舍得,那是他的孩子啊。”
不想丁薇误解了她的意思,成永安对丁薇是有情意的,否则,旭明侯府不会在亲事上一拖再拖而是直接退亲了,丁家的例子在前,哪怕旭明侯府退亲,旁人也只会认为丁家是报应,拖到最后,丁薇能顺利嫁入旭明侯府,不得不说是成永安的意思。
沈月浅不知道文博武哪找来的人将旭明侯府上下打听得仔仔细细,只差没理清楚,内宅里那位被强行撸来的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三老爷还是四老爷的了,文博武看不上旭明侯府,旭明侯府大方二房是个好的,三房四房就混账了,“你和他夫妻这么长时间哪会怀疑他为人,我说的是那位姨娘,你好生想想,当日不是休沐,成二爷怎么把握得如此好,杜姨娘来你屋里他就从外边回来了?”
说起这位杜姨娘,沈月浅不得不唏嘘,还真是缘分,从文博武嘴里得知这位害了丁薇的姨娘姓杜,她就多问了两句,最后竟然是熟人,不过上辈子杜姨娘可不是旭明侯府的,而是宋子御身边的小妾,鹅蛋脸柳叶眉,杏眼随时都蒙着水雾,当时不知道刘氏从哪儿找来的人,只一日就勾得宋子御在府里待了半个月,之后更是说什么宋子御就给她什么,连着来给她请安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的,要说为何认出文博武嘴里的杜姨娘就是她认识的那位,多亏了杜姨娘眼角的痣,美人留痣就不是美人了,且长在眼角,大多认为是流泪痣,不吉利,偏生长在杜姨娘的眼角,妩媚动人不说,杏眼微睁的望着你,痣也鲜活起来,当时玲珑还劝她在眼角也点一颗,理由是她长得比杜姨娘好看,有了痣也一样,只要将杜姨娘比下去了,杜姨娘就不敢成天作妖了。
沈月浅只是笑了笑,她和宋子御没有多少情意了,何须降低身份与姨娘争宠,没想着,杜姨娘竟然是秦氏身边的人,不过也不足为奇,文昌侯府上辈子地地位比旭明侯府高,刘氏见着好的就想往府里捞,何况是一个丫鬟。
丁薇本就是个聪明的,这几日也是因为没了孩子,又以为是自己不注意,哪会想到一个姨娘敢对自己动手,丁薇不受成太夫人待见,怀孕后秦氏对她也不太满意,可说会不喜欢孩子,那可是成家的骨肉。
沈月浅不知道丁薇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少不得要提一提当年王氏害小七的事,此时,只听丁薇半是回忆半是分析道,“我没有克扣她的月例,侯府给每个月子的月例都有记载,主持中馈的是我婆婆,每个月都是我身边的丫鬟一次将榕光院的月例拿回来,当时杜姨娘和我哭诉我就和她说过了,还找了丫鬟进屋问,丫鬟说领回来的时候用银袋子装着,她也没自己看,进门后,月例上边从来没出过岔子,往回也是从紫嫣阁拿回来分发下去……”
听到这,沈月浅蹙的眉头更深了,如此说来,哪怕月例真的不够,丁薇自己也不知道,丁薇也回味过来,迎上沈月浅平静不语的目光,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丫鬟在那边一一对好了银子再拿过来,之后,娘让我好好休息调理身子给成家生个小子,对身边的人就松懈了,没出过事,我就没再过问,谁知……杜姨娘就闹起来了……”这时候,丁薇还是不愿意将秦氏往坏处想,沈月浅叹了口气,只得慢慢将事情掰碎了,因而,问道,“就是府中月例,为何要用银袋子装起来?”
大户人家哪怕是发月例,要么是丫鬟婆子自己去回事处领,随后签字画押,要么也是各院子的管事领回来,分发下去,旭明侯府这种将每个人的月例装在银袋子里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沈月浅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秦氏早就针对丁薇了。
“我进门的时候就是这个规矩了,娘说是为了不让府里下人们在银钱上生出幺蛾子来,过节府里下人有赏赐,有时候帮着主子做事后也会有赏钱,从公中出的赏钱,都是和月例算在一起发下去,用银袋子装着,不担心旁边人生出攀比的心思来。”丁薇没听过这种规矩,秦氏和她说的时候,她也琢磨了许久,不得不说,秦氏的做法有两分道理。
最明显的就是在贵央侯府的时候,守门的婆子偶尔帮忙开门关门送信,得的赏银多,不说私底下的,就是几位姑姑生孩子,消息从守门处传回来,太夫人一律赏,一回两回,想去守门的人就多了起来,守门的差事轻松银钱丰腴,下边婆子谁家没有一大家子亲戚,为着这事,丁太夫人身边的两位婆子争得头破血流,在太夫人跟前闹了起来,太夫人一打听知道缘由后怒不可知,骂了句都是眼皮子浅的,吩咐若非逢年过节,不准打赏守门处,这件事才渐渐安息下来。
故而,秦氏的法子正好杜绝了这件事。
沈月浅听得不太赞同,有时候,攀比的心思并非坏事,不过丁薇不主持中馈,沈月浅暂时不和她说这些,想了想,道,“杜姨娘平时可到你跟前请安伺候?”
丁薇红了脸,杜姨娘还在秦氏身边伺候的时候两人偶尔还说两句话,到了榕光院,丁薇恨不得将杜姨娘打发的远远的,加之头三个月本就害喜,丁薇哪会愿意见她,诚实道,“除了抬为姨娘的那天给我敬了茶,之后没怎见过,她真的有这个胆子?”
沈月浅没说话,斟酌良久才道,“薇姐姐性子好,可仔细想过她有这个胆子你又准备怎么做,薇姐姐,你心思聪慧,不会看不出其中东西来,不仅仅她有份,就是往日对你关爱有加的婆婆只怕也是有参与的,你又准备怎么做呢?”沈月浅料想丁薇接受不了这些,可丁薇见过的龌蹉事不少,与其让丁薇在屋子里哭哭啼啼,不如找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尤其,秦氏和成太夫人真的太过分了,丁薇真性情不过没奖将她们当做外人!她们倒是会拿捏人了。
情义都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若犯我,我必还击。
丁薇低着头,沉思不语,泪一滴一滴落在牡丹红的锦被上,“我一直知晓内宅是不安宁的,听说的事情也有不少,可心里总是庆幸,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身边没有坏心肠的人……”手轻轻顺着被子,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目光一凛,看得沈月浅心惊,丁薇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好似再平静不过,“我娘总说我性子单纯以后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可是,她不知道,越是良善的人,心狠手辣起来才愈发让人战栗。”秦氏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她孩子身上,大夫说近两年她都不会怀孕了,谁知道将来她和孩子还有没有缘分?想着之前初显怀的肚子,丁薇的泪又一滴一滴滚落。
沈月浅并非想让丁薇报复谁,拉着她的手,光滑的手背,摸着已全是骨头,“薇姐姐,你看人总是看着人好的一面,,这件事,不是你婆婆直接造成的。”秦氏虽然气丁薇占了成永安的宠,可对丁薇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欢喜的,事情,要么是杜姨娘起了坏心思,要么就是成太夫人了。
沈月浅心里,成太夫人和王氏是一路上,手心手背可不见得全是肉,眼下,沈月浅没有证据,只得安慰丁薇,“你好生养着身子,等你出了小月子再慢慢查,无论如何,都要给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沈月浅睚眦必报的性子,要她劝丁薇一切都当没发生过她做不到,尤其做了母亲,她体会得到没了孩子那种锥心痛的痛苦,换做她,不管对方是成太夫人还是秦氏,哪怕鱼死网破她也在所不惜。
丁薇抹了抹泪,点头道,“追根究底还是我太软弱了,浅姐儿觉得事情当如何?”杜姨娘一口咬定她克扣了月例,问秦氏,秦氏肯定是不认的,事情就是个死局,真相如何根本不好查,加之丫鬟又是从小跟着她的,丁薇相信绝不是丫鬟从中作梗,究竟是真的月例少了,还是杜姨娘故意的,丁薇脑子一转,再看沈月浅一副了然的样子,丁薇面色缓了缓,惨败的脸上稍微有了生气,殊不知,仇恨也能叫一个人重新活过来。
沈月浅从丁薇屋里出去的时候,忍不住评价了几句杜姨娘,丁薇性子直,遇上杜姨娘肯定会吃亏,而杜姨娘惯是个喜欢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