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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门,沈月浅就是别人家的了。
高氏年纪大了,一时不察被他挣脱出去,见他抱着沈月浅大腿,仰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沈月浅对小七如父如母,血缘里的亲情哪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小七固执的抱着她的腿,这时候,迎亲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又传来鞭炮声,周寒轩蹙眉,上前拉小七被他踢了一脚,“姐姐,姐姐,金子,金子。”是他拦着文博武得来的金子。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姐姐在府里不被人欺负,吴二说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旁人就不敢欺负他的姐姐了,吴二说他的姐姐没有哥哥,成亲后日子会难熬,打架没有人帮她,什么事都有忍着,因为他的姐姐没有哥哥。
沈月浅终究泪雨如崩,弯腰抱着小七放声大哭,她的小七,什么都明白,往日不表露是怕她伤心,心里比谁都担忧她,近三个月问夫子的问题全是关于女子出嫁事宜的,没爹的孩子要学会自己坚强,她以为将小七护得好,她还是让他过早长大,懂得了人世间的艰辛。
姐弟两哭声大,余氏和小高氏也走了出来,余氏赶紧拉着两人进了屋,将门关上,小高氏也怕了,“我说浅姐儿,今日可别哭啊。”要是传出去了可觉得是不吉利的,文家那边也会不高兴。
小七搂着沈月浅的脖子,哭了一会,兀自抹了泪,鼻子还一抽一抽地,钻进巾子里,小心翼翼地替沈月浅擦了泪,“姐姐不哭了,小七在家等着你回来,夫子说两日后你就会回来的,小七等着你。”
沈月浅抱着他,原来她才是脆弱地,脆弱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的东西上辈子不曾体会,这辈子不过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孤单了一辈子,她将小七和周氏看做是她活下去的牵挂,她何尝不是她们的牵挂?
小高氏还欲上前劝,被余氏拉住了,这时候,除非沈月浅自己停了,否则出了门一眼就会被发现。
门口久久没等到人,文贵看了看时辰,着急起来,大少爷特意吩咐今日带的都是金叶子,哪怕是周家几位表弟,他往里边塞金叶子都没含糊,怎地还不见新娘子人影?凑到文博武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要不要让人进去催催。”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不用,等着就是。”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周寒轩背着新娘出来,文贵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周寒轩身侧,小七牵着沈月浅小手,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文贵心里顿时明白了,上前索性将袋子里的金叶子全给了小七。
周寒轩将沈月浅放进轿子,叮嘱了文博武两句,既是他背着沈月浅出门,自然是以舅兄的身份,文博武一一应下,拱手离去时,红色喜服被一双白皙的小手拉住,他手里还拿着文贵刚给的钱袋子。
“博武哥哥,我把银子金子都给你,你不要欺负我姐姐好不好,以后小七还会努力挣钱孝顺你的。”说着,将袋子推给文博武。
文博武一怔,喜娘拉下轿子的帘子时他注意到里边的人拽紧了裙摆,心里明白为何耽搁了这么久,蹲下身,替小七擦去脸上的泪痕,耐心道,“博武哥哥会对小七姐姐好的,你放心吧,金子自己留着,两日后,博武哥哥带姐姐回来看你,陪你去郊外骑马好不好?你不是想要一匹马吗?博武哥哥给你选好了,小小的一匹马,你长大了他也长大了,好不好?”
文贵在旁边着急,随亲的官员也跟着急了起来,磨蹭了这么久已错过了吉时,再拖下去,真的晚了。
小七睁大眼,水雾朦胧的眸子看上去分外可怜,“真的吗?”
“博武哥哥骗过小七吗?”
小七认真的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吴二说他知道很多相公醉了酒会回家打妻子,坏婆婆每天让媳妇去院子里跪着,吃饭的时候不准上桌子,等大家吃完了才准自己吃,成亲后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可是,文博武确实没有骗过他。
见他情绪平静下来,文博武捧着他的脸,温声道,“博武哥哥会照顾好小七姐姐的,要是博武哥哥说谎就遭天打雷劈受万箭穿心而死好不好?”
轿子里的沈月浅身子一颤,想阻止文博武已来不及,只小七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不好,我不要你死,只要你好好对我姐姐。”
童言稚语,却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动容,家里边也曾嫁过女儿,或巴结讨好,或阿谀奉承,从未像一个孩子如此发至真心的祝福,哪怕你挫骨扬灰也不如她的幸福重要,这才是作为亲人眼中盼望的结果。
沈月浅眼角又有了湿意,握着小七给的银袋子,抬起了头。
“好,我听小七的,小七是主子,今日要帮着娘照顾客人,好不?”文博武顺着小七的头,声音仍然和煦。
小七心里的难受稍稍消了,“好,我看着你们走。”
文博武眨眼,不再迟疑地翻身上马,叮嘱小七站在边上,扬手,铺好鞭炮的小厮欢快的拿起火折子,点燃……接着,吹锣密鼓声中,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
小七回过神才发现,袋子里还有好多金叶子,周家几位表哥年纪都大了,忍不住打趣他,“小七表弟今日赚得衣钵满盆,表姐夫待你如此大方,对表姐自然也是不差的。”
小七不在意,旁边的沈富上前,“小少爷,小的替您收起来,别弄丢了。”纵观整个京城,怕只有将军府的赏银全部是金叶子了,这时候,旁边的周寒风惊呼起来,“算起来,我的都有二三十两银子了,小七表弟,你的还有多少?”
小高氏是庶女,钱财方便比不得余氏贾氏,耳濡目染,周寒风对银钱也极为敏感,平日,他随身带着的不超过二两银子,猛地有了二三十两,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七多少还有些心不在焉,沈富收好袋子,周寒轩牵着他进了院子,遇着来府里吃酒的吴家人,吴二整日和小七上学下学,对侯府也十分熟悉了,见着小七,上前问他,“你有没有问过你姐姐是不是有个坏婆婆?”
周寒轩皱眉,半大的孩子他不好出声呵斥,尽管这样,声音仍旧死气沉沉的,“将军府大夫人知书达理,对晚辈甚好,吴少爷从哪儿听来的胡话?”
周寒轩长死板着脸,知晓他的人清楚他不是训斥,可吴二不懂,吓得身子哆嗦了下。小七上前,神情严肃道,“博武哥哥说了会照顾我姐姐的,他从来不骗我,还说要带我骑马呢。”
吴二不太相信,当着周寒轩的面不敢说什么,拉着小七走远了才问他,“那你眼睛怎么肿的?哭了?”
小七没否认,心情顿时跌落下来,“就是舍不得我姐姐,她都还没等我长大,我要是长大了,旁人就不敢欺负她了。”
吴二点头,搂着他肩,“没事,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姐姐,我们一起教训他,你姐夫不是给了你很多银子吗,我们可以去外边买人,买人报仇也是可以的。”
小七抬眸,满脸不可置信,“还有这种法子吗?”
“当然啦,法子还有很多,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吴二不喜欢上学,可吴家想和侯府交好,每日都将他和吴三送过来,武将家的孩子不用考科举,识字就行,所以,吴二课业没小七的多,整日最喜欢的就是去茶楼听人说书了,见小七仍旧一脸苦恼,他不解,“怎么了?”
“早知道我就不将那个银袋子给我姐姐了,里边装满了的呢。”语气暗含惋惜,后边的沈富听得苦笑不得,若非一个银袋子,小姐也不会哭花了脸,错过了吉时。
轿子到将军府吉时已经过了,好在文家人沉得住气,面上丝毫不显慌乱。
在场的人翘首以盼,总算见着新娘子了,光是沈月浅一身派头,众人便恍然大悟,为何眼高手高的文博武同意这门亲事了,未露真容仿佛已露绝色容颜,举手投足皆似云中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一时之间,在场人神色各异,见过沈月浅真容的忍不住想再看一眼,未见过的更是卵足了劲想一睹风采,可皆没能如愿。
待一声礼成落下,喜娘便扶着新娘子转去了离间,留下一抹倩影在众人心中徘徊,宫里的几位皇子也来了,想着早两年在庄子上遇着的人儿成了文博武媳妇,心里多少有些不服。
这些,都和沈月浅无关了。
朦胧中,她进了一间屋子,里边所有的皆是大红色,连地上铺的毯子都是鸳鸯戏水的花纹,接着,顺着丫鬟撩起的红珠帘入了里间,一座大红色的牡丹插屏后,红色的帷帐下大红色锦被叠得整整齐齐。
这时候,门外走近一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瓜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