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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咆哮着冲向大脑。他只觉得窒息，“走，你给我走！”
北静王还停留在原地。
贾环哑声重复着，“荒谬，这太荒谬了。我真的不懂这一切。我什么都不懂。”
北静王眉头紧紧皱起，最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冷静一点。”
满腔的敌意无处发泄，他颤抖着抬起头，用满是敌意的目光盯着北静王，“一个突然要灭了整个贾家。另一个，到现在，还在心心念念想着什么男宠。我真的不懂这一切。我劝你们，别让我活下来。最好让我彻底的死去。”
北静王沉默着。
“你给我走。皇家的人我看到都觉得恶心。”
狱卒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立时大怒。若这话传出去，只怕死的不只是贾环。自己还要背上监管不利的罪名。
北静王收回了目光，神色终于一点点冷淡下来。是的。任何一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他肯屈尊去关心一个阶下囚，阶下囚不仅不感激涕零，还如此敌意。他本就会不耐烦。
贾环冷笑，“我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无论你皇兄还是你，就算一剑刺死我，我都不会有任何难过。”
北静王神色愈来愈冷，终于转身离开。
☆、第 38 章
时间过去了多久，无法判断。
只有偶尔从狱卒的议论中得知事件的进展。他们这些人也不会长久被关在牢里，而是会被相继充作官奴。
所有奴仆中，官奴是受限最多的一种。
首先，他们多半是罪臣之后。一般普通人家怕被牵连，根本不敢扯。而且官奴终身入贱籍，永远不可再成为自由平民。
以前贾府中的袭人鸳鸯平儿虽也是奴婢，但是她们只受卖身契的束缚。如果家中宽裕了，赎了卖身契，便成为自由之身。
而官奴的身份，是一辈子的。就算再有钱，也不得脱贱籍。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贾府若还有后人，也只会成为百世奴仆。身为贱奴，就算平民百姓有不悦，都可以任意惩罚而不用受法典的约束。况且贱籍不得参加科举考试，所从事的是最卑贱的职业，连穿戴都不可与平民一致，要穿有标志有贱民身份的服侍。
最终处理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女子监狱那边的状况。尽管贾环贾宝玉等人都想要知道他们的状况。却还是一无所知。那天只听狱卒议论说贾母病危死去。贾宝玉等人心急如焚，但是狱卒却再也不肯给出更多消息。
焦躁悲恸过，最终还是麻木地站在门前。
一个衙役在宣判贾府剩余男子的处理结果。
贾宝玉贾蔷贾蓉等人被判做张姬玉府上的官奴。而贾环和贾兰等人被判做了忠顺王府的官奴。
衙役大声说，“都给我警醒点。今天你们都要给我全部到位。现在就出发。”
众人还麻木地立在原地。
一连串的痛苦，已经让他们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噩梦。
衙役大怒，猛地把站在最前面的贾兰往前推，“还不快走。”
这其中，贾兰年纪最小。衙役这样粗鲁，拉得贾兰跌坐在地。几乎所有人眸中都出现了愤怒的目光。
贾环上前，想要拉起贾兰。但是很快另外几个衙役架住了他，怒斥道，“干什么，还想造反？贾政就是因为造反而被皇上处死。你们可别不吸取教训。”
贾宝玉双目瞪得通红，“你再胡说一句试试看。”
衙役更怒，抽出腰间长剑，“你再给老子硬看看。老子现在就算一刀砍了你，也不会有任何人过问！”
贾宝玉愤怒地冲上前。而衙役也面带轻蔑，一剑便往那边刺过去。
贾环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拉。但他自己还被几个衙役禁锢着，还是无法动弹。
眼看利剑就要刺穿贾宝玉的胸膛。忽然伸出一柄长剑伸出来，猛地挑翻了那柄剑。衙役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组织我！”
来人却是一身官服，“皇上有旨，赦免贾家。”
衙役愣了片刻，继而怒道，“你胡说什么？”
来人却掏出一卷金灿灿的圣旨，然后用洪亮的声音道，“贾政一案经查尚有隐情。贾政虽死，但念在其早年为国尽忠，故赦免贾家后人。恢复贾家爵位，可由长子贾宝玉继承。抄没田地及财产全部归还贾家。封王夫人为诰命夫人，望贾家后人能好好生活，为国效忠。”
在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所有人只觉得像是一场幻境。
贾政之死无疑是一场噩梦。而这样没来由地被释放，不能不说，是一场虚无缥缈的环境。
官员跟着贾宝玉一起走到大街上，深情道，“宝玉，这段日子苦了你了。现在皇上查清了真相，更决心善待贾府。宝玉，你要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尽快开始新的生活。”
贾宝收回茫然的目光，问，“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只是负责宣旨，具体的消息我也并不清楚。”官员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定还在痛心父亲之死。只是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贾宝玉等人一同回到了贾府。
原本典雅奢华的大宅，此刻透着荒凉。虽然财物都已经被回归到园子里，但是没有人可以安心重享那安逸富贵的生活。
探春王熙凤迎春等人回来的时候，悲凉的气氛终于有稍许好转。大家哭着拥抱彼此，以慰这一段时间的痛苦思念和慰藉彼此的茫然无助。
探春见到他的时候，也第一次紧紧抱住了他。贾环僵硬了片刻，终于抬起手，紧紧抱住了姐姐。一瞬间，眼眶已经是通红。
“环儿，你这段日子可有受苦？”
贾环摇摇头，“我没事。”
探春红着眼睛打量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姐姐你呢？有没有受伤？”
探春含泪笑道，“我没事。”
众人一起往这熟悉的大宅中走。这里面，有些人已经永远地死去了。例如贾政，例如贾母。
因为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所有人都默然而泣。
薛蟠在半个时辰之后也赶到了贾家。他将贾环拉到贾府门外，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环儿，我和你一起离开京城吧。”
贾环问道，“为什么？”
薛蟠神色为难，却只坚持道，“皇上的心思我们摸不透。京城这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贾环沉默着。这京城其实对他并无要紧。只是他不忍丢下母亲。这死后重逢令他愈发明白亲情的可贵。
薛蟠急道，“环儿，我别的从没有要求过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苦。”
贾环所，“你不会再失去我的。”
薛蟠焦急万分，却第一次没有暴怒，只是紧握着拳头立在原地。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赦免了贾家？”
“皇宫里的事，我如何知晓？”薛蟠第一次语气不好。
贾环沉默了片刻，才道，“也许以后我可以和你离开京城。但是不是现在。母亲还需要我的照顾。”
拒绝了薛蟠，他再度回到了贾府。
因为他和薛蟠是在一条偏僻的小巷。贾环往外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贾政！
是很寻常的平民服饰，可是那样的身形和动作，分明和贾政一模一样。还有那张熟悉到极点的侧脸。
贾环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往那边看去。那个身影刻意隐藏自己，分明不想露出踪迹。
贾环僵立在原地，脑中一片纷乱，无法动弹。他看看薛蟠，薛蟠说服不了自己，已经离开。而现在，那个人影往前走，分明很快就要消失在人流中。
贾环抿唇，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越是跟的近，就越发现，那人和贾政一模一样。
贾环只觉脚底窜起阵阵寒气。
为什么，皇上会突然放了贾家。为什么，明明应该已经死去的人，却又出现在这里。
贾政走进一段偏僻的小巷。里面有一个不起眼的简陋小院子。贾政分明很不习惯这样简陋的环境，一举一动都有些不自在。
他的举止还是充满了诗书气，陪着这粗陋的衣服，其实很不恰当。
贾政进了里面一间房。
贾环竭力不动声色地靠近，最终靠在了窗台下，偷听那些人的谈话。
贾政毕竟是大户人家。若是江湖人士，很容易就会发现贾环。只是贾政终究是在这方面不太擅长，所以竟未能发现贾环。
贾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在那边确认过了，凤丫头平安无事，他们几个姐妹也都还安稳。林丫头虽然这阵子病得很重，但是现在贾府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