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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看着他焦躁的脸庞,平静道,“命中注定的,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薛蟠暴怒,一挥手推翻了桌上的青瓷花瓶。花瓶摔得粉碎。薛蟠怒道,“不管怎么样,你今晚必须给我离开京城!”
然而他们并没有机会等到晚上。
傍晚时分,便有宫里的太监带了刑部的人过来抄家。
罪名无外乎是贾政徇私枉法谋逆犯上之类的。贾家乌泱泱一大家子人,听着那太监的宣旨声,只有一片死寂。
“现令张姬玉大人抄没贾家所有家产。贾家二十岁以上成年男子,全部斩首示众。二十岁以下男女,全部卖做官奴。”
在场一片死寂。
已然有人撑不住身子,瘫软在地。
太监合上圣旨,然后对张姬玉说,“张大人,皇上可是等你的回信了。”
张姬玉一拱手,“公公提醒的是,臣必定给皇上一个完好的答复。”他转身面对贾家人,然后提高了嗓子,“来人,查封贾家所有家产,将贾家人全部下狱。”
“是!”
在场侍卫立刻迎上来。一队人冲进了后院,粗鲁地踹开了精致的朱漆雕花木门,查封财物。而其他的人,则上前逮捕贾家人。
跪着的丫鬟们,已经有几个在哭泣抹泪。在侍卫的推搡下,更有几个尖声大叫,只惹来了侍卫的暴力痛殴。
后面的丫鬟已经哭成一团。前面几个大丫鬟兀自忍着泪。袭人只是怔怔地跪在原地,连侍卫粗鲁推搡她,她都毫无察觉。直到侍卫有些暴怒,一脚踹过去,袭人被踢到在地。麝月忙拉过她,哽咽着哭泣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袭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麝月只好自己踉跄走着,边拉着袭人。
前面贾宝玉和探春等人跪了一排。此刻皆是面无血色。王熙凤紧攥着拳头,眸中满是愤恨。只是除了愤恨,他们也并没有别的法子。
等到侍卫一切准备妥当,侍卫大声呵斥着他们往大街上走。
这样粗鲁的态度,就连贾府得势时,也不曾用这么无礼的态度来对待下人。只是到了如今,他们又能有什么选择。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大街上早已围了看热闹的百姓。
贾府早已是一片哭泣声。而外面指指点点的声音,更让人的心沉到谷底。
一世繁华,一朝落败。
☆、第 36 章
在大街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旁边的酒楼里,北静王坐在二楼的,从楼上看着下面的纷乱景象。
因为对那个身影太过熟悉,贾环第一眼就看见了他。而两人的目光立刻对在一起。令人意外的,北静王的神情很是黯然。
贾环只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他片刻。不知为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而这冷笑,又恰好落在北静王眸中。北静王只是静静看着他的冷笑。贾环却不再看,移开了目光。
并没有意外,人群中看见了薛蟠的身影。
他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腰间扣着一柄刀。
贾环原本一愣,但瞥见薛蟠有些紧张的神情和腰间扣得死紧的手,顿时明白。
薛蟠是要硬劫吗?
贾环紧张地捏住了拳头,用目光示意他不要冲动。
薛蟠深深望了他一眼,却终是不吭一声,猛地往这边跨出一大步。
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几乎想大喊让他不要。
而薛蟠的动作终于停止,却是几个小厮死死地拉住了他。而薛宝钗和薛姨妈跟在他们身后,一脸泪痕。
薛蟠顿时浑身僵硬。虽然还僵硬着。但是家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不停地说着什么。
贾环慢慢放下心,认真凝视着那边,最后却是眼眶微红。
他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余光又一次无意间瞟到北静王所在的酒楼。那个位置已经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人。
牢房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是几乎没有人在意这些。
因为贾琏和贾政在三日后即将被斩首。
牢中所有人都泪水涟涟。王熙凤原是最要强的。即使被下狱也没有哭过半分。只是在牢房里,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亲人死亡的时间越来愈近,她已经近乎崩溃。
想要做什么事。然而被关进了牢房,究竟又能做什么呢?
事实上能找的关系,在入狱之前,贾琏贾宝玉等人都已经去找过了。但是这一次案件这么严重。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往这浑水里摊。而唯一一个有可能挽回事件的北静王,也因为案情的敏感性,拒绝了施予援手。
王熙凤在牢房中焦虑地走来走去。每隔两三回,就要向狱卒要求通融一下,让她去看看贾琏。
但是狱卒又怎么可能放行。
眼看就要到了事件,王熙凤愣愣站在门口。终是流下泪来。
被一同关押的探春搀住她,红着眼睛安慰道,“二姐姐,生死有命。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够挽回。”
“为什么?”王熙凤双目通红,咬牙说,“为什么是我们贾家。我们贾家究竟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探春哽咽道,“事情已经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我不信命。我不信老天这么不公。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让贾家这样彻底覆灭?”她咬牙哭泣,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血泪。
只是再怎么哭,眼前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
随着太阳西斜,差不多到了申时。是行刑的时间了。
“申时,到了申时了吗?”王熙凤声音沙哑,无力地瘫软在地。终是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探春心痛如绞,已经无力劝解。她自己的心也已经彻底破碎。
而贾环关押这边的牢房,侍卫在申时准时走进了牢房。
牢房里关押着贾宝玉贾琏贾珍贾蔷贾蓉等人。房间内一片死气沉沉。要被处死的,是这间房间里的大半。
侍卫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大声说,“到时见了,都起来,现在就准备去刑场了。”
贾琏贾珍等人身子一颤,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侍卫粗鲁踢开门,用力去攥他们的身体,“躲也躲不过!还不如索性快点。到时候去阴间投个好胎。”
“依我们说,这些人这一辈子投的胎其实也够好的了。就算现在死,他们也享受够了。”其他侍卫好像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笑,大声笑了起来。
二十岁以上的人被带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贾宝玉空睁着一双眼睛,神情恍惚目光没有焦距。
贾环抱着身子,只觉身体阵阵发颤。
还是,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第 37 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已经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已经到了最后行刑的时刻。
贾环站在牢门边,死死攥着牢门。
心里不断地祈祷,希望这一次会不一样。
希望有谁来拯救这一切。
希望能一睁眼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
他站得过于僵硬,以至于狱卒看见他那样子,嗤一声笑出来,“看得那么用力,是不是能看到刑场上杀头的场景?!”
贾环手背上青筋爆出,身子只是发颤。
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这个世界都透着诡异的色彩。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扭曲起来。自己只像被硬生生挤压揉弯。不,被蹂躏的不只是自己,而是整个贾家。
他死死盯着那日头,只觉得自己就快要蒸发在这人世间。
然后,牢门忽然开了。忽然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
那脚步声他听过很多次。
他以为那人只是一个生意人,事实上,他却是高高在上的北静王。
狱卒没有想到北静王会来,顿时脸色大变,又忙恭敬道,“王爷。”
北静王淡淡道,“我有几句话想跟囚犯说。”
狱卒一愣,更确切地说,是他没有把这牢房里任何一个人,和贾府公子联系起来。反应过来后,狱卒忙不迭道,“是是。王爷这边请。”
北静王走向贾环的牢房。
贾环问道,“父亲他们怎么样了?”
北静王淡淡道,“行刑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既然胆敢谋逆,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贾环身子颤抖起来。尽管已经过了行刑的时刻,只是这个事实难以接受到他不停妄想那些事只是一场幻象。可是,北静王的回答,又一次印证了这个事实。
手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头中也是一阵阵尖锐地刺痛。他哆嗦着手,用敌意的目光盯着北静王,“既然如此,你还来干什么?”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当我的男宠,我可以设法向皇兄求情。”
血液咆哮着冲向大脑。他只觉得窒息,“走,你给我走!”
北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