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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黑衣男子一口气背了过去，他狠狠的甩了甩衣袖。
追命奇怪的看着他：“冥君日理万机，陪我这小小孤魂在此地耗了三年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到底想做什么，不如直说。”
黑衣男子动作一瞬僵硬，“你……你怎么知道？”
追命浅笑：“民间关于冥府的著作本就不少，阁下满身的肃杀气息又能擅自调遣冥府鬼差无常，若再猜不出，略商岂非无知。只是想不到，冥府之主竟会如此年轻。”
那冥君反倒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难道不知道道行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任意改变外貌的么？”
追命淡笑着摇头：“容貌可以变，可眼神和语气是骗不了人的。”
冥君一噎，气哼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没事别卖弄小聪明？”
追命的嘴角提了提，笑得很甜。
想必，他是想到了冷血。
“喂！傻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年轻的冥君语气里的蛮横让他更加像一个小孩子。
“说吧，为什么要陪我等上这三年。”
追命看着远方，语气很平淡。
“还不都是你们惹出来的麻烦……”冥君低声嘟囔着。
“我们？”
冥君看着他，“你执念太深，如此下去难入轮回。六道皆有定数，被你破了一环，必定带来大的动乱。”
“我……执念？”
“就是你刚刚在想的那个什么愧疚或爱。”
“哦。”
冥君无奈：“你就没点别的表示？”
追命看着他：“什么表示？”
冥君泄气：“老头子，一点生气都没有！”
追命点点头：“谢谢。”
冥君：“……”
过了一会儿，年轻的冥君再次忍不住：“喂，我说，我们打个赌吧。”
追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赌什么？”
“你不是说他对你的不是爱只是愧疚么？”
“嗯。”
“那，倘若转世的你，和今生的你同时出现在他眼前，你说他会选谁？”
追命表情变了变：“你说什么？”
“若是选了来世的你，那他便是爱了你，否则，他就真的只是愧疚。怎么样，赌不赌？”
追命想了想：“怎么赌？”
冥君得意一笑：“你今生执念太重，不如就此卸下，重塑一个你带入轮回。”
“你是指……”
“这个人有你身上所有让他心动的特点，有你对他积攒了多年又沉淀了这三年的感情，看看这样的人和你，你的他会选谁。”
追命撇嘴：“好不公平。”
冥君斜睨他：“怎么，赌不起？”
追命看他一眼开口说了些什么，可崔略商却听不清楚。
眼前的画面好像进了水中的倒影，被人一圈圈的搅出漩涡，直到天地混沌，再无法视物。
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响：“南柯一梦到此结束，我的名捕追三爷。”
☆、第 94 章
同一片海岸，却已是千百年后。
面前的人一身白衣，清丽面容淡雅微笑，却再不是千百年前的那一人。
“萧……散？”
“怎么，两个月前才见过面，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萧散淡淡笑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里是……”崔略商左右打量。
“前世的海岸，到了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这样。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我们……”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
“坐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两个人，坐在一块大大的礁石上。
“刚刚那是？”
“赵构的南宋三年。”
“……”
“没什么想问的么？”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刚刚那些都是真的，所以才有了你吧？”崔略商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三爷不愧是三爷。”萧散笑着摇摇头。
“你叫我什么？”
“没错，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崔略商张大了嘴巴，僵硬的看着萧散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你的执念化作了一个人，有你身上所有让二师兄心动的，心爱的，无法放弃的特质，有你对二师兄所有深刻的，爱恋的，执着的感情。只是，没有自己。”
“所以，你可以是你自己，可以是任何人，我却只能是追命。”
“深爱着铁手的追命，没有自我，只因一个‘爱’字而生。”
崔略商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是从自己的身上分离出去的。
“那这么说，那个赌是我输了？”铁游夏既然已经选了萧散，那想必他执着了两世的感情到底也只是亏欠，算不得数的。他惨淡一笑，“说吧，我输了什么？”
萧散仍旧是笑，摇了摇头。
“赌注是你对他的感情，还有刚刚的那段记忆。若是二师兄爱上了我，你的这段执念就会被取走，我……就会消失。”
崔略商猛的转头看他。
“当初的那场飞机失事，秦易曾向我开过一枪。其实那一枪穿透了我的肺，直接打进了心脏。”
“因着这个赌约，我不会死。你的特质和记忆成了维系我生命的全部。”
“若是他爱上了我，这些一旦被取走，我自然也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的。”
“所以，无论二师兄再怎么承诺要和我在一起，我都知道，他一点都不爱我。”
崔略商看着他
，微皱着眉：“所以，你一直留在铁手的身边，无论我们再怎么误解怀疑，都不离开？”
萧散低下头：“我曾经是想走的，只不过每一次事过之后，都留了下来。”
“可是，赌注是这个的话，就算是赢了，也无非是把我的记忆还给我。输了倒霉的是你，赢了我也没什么好处。这么亏本的生意，我会做么？”
萧散的嘴角抽了抽：“真是老样子，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的原因咯。”
医院里，病房中的心电图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惊了整个楼层的医生。
依然守在门口的三个人看见很多医生焦急的冲进病房，然后拉上帘子准备抢救。
出来的护士说，病人的呼吸心跳都停了，生命迹象已经非常微弱。
“你赢了，所以现在这些特质和记忆全部还给你，换你重生一次的机会。”
“重生一次？”
萧散笑：“崔SIR，你当你是超人么？那种打法，你能撑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原本在今天就没命了，因为那个赌约，赢了一次起死回生。”
“怎么可能。”崔略商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耍了。
“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带你来这只是要把原本你的东西还给你。之后，你就是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追命了。”
“真真正正完完整整？”
“嗯，你不觉得，你现在对二师兄的感情，和前世很不一样吗？”
“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只有前世的记忆，而前世的感情，全都在我的身上。”
“怎么可能，我现在也很……”
“你现在对他的感情，只不过是你们在一起的五年之间所培养出的。认命也好习惯也罢，你扪心自问二师兄现在在你的心里，有多重要？有何前世一样吗？”
“……”
“好了，时间不多。还有什么，你自己日后自会想起。”
“等等，”崔略商突然想到：“你说若我输了，这些东西被取走你会消失。那现在我虽然赢了，可这些东西你一旦还给我……”
“没错，”萧散冲他点点头，笑容清丽：“我一样会死。”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崔略商大惊，伸出手用力的攥着萧散的手臂，“你不能死。”
萧散摇摇头：“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你难道不知道，小冷——”
“三爷，”萧散淡淡的打断他：“若我不死
，死的就是你。何况我本来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是死了的。你给我机会，让我完成了多年的心愿，我算是赚到了。”
“不，不行，”崔略商仍旧摇头：“你不能死，他们会恨死我的，一定会。”
萧散笑：“不会，我把追命还给了他们，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不，你也了解二师兄，他知道真相一定会恨不得杀了我。”
“他哪舍得。”
“你——”
“好了，再啰嗦就真的来不及了。”萧散看了看远方，焦急的说。他伸手盖上了崔略商的眼，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好了，现在闭上眼睛放松，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