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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过桥?”
“没过。”曲蘖轻笑:“虽然这次确然特别一些,但之前的任务已经引起注意,下单子的人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但闰知道其实是同一个势力,所以都写了一个名字,沿用第一单写的那个三七。当然任务单是内部资料,下单子的人估计也不知道被发现了,或者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总之,接单前我问了这事,闰说,有钱不赚白不赚,干嘛跟钱过不去。下单那股势力他一直有在注意,你放心,找人很麻烦的,闰不会随便让他手下的人送死的。”
“……你之前可没说这个。”
“这跟任务又没什么关系。”
“……”
“总之!”沉默了一下,清酌低吼:“这次事情完了之后,我少说休假一年。这么超越常识的事情都被我遇上了,难道连一年时间调整心情都不许?!”
她说完就禁不住抖了一下,从窗外吹了冷风进来,刚吃过晚饭的身子暖得很,这么一吹就忍不住抖了抖。清酌顺手关了窗子,嘴里抱怨道:“才二十六就凉成这样,白日里都傻了,该去买些衣服备着的。”
“买了过了子时还是会不见,你会更难受。”曲蘖轻笑着摇头,“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什么?”
“虽说七月流火,但有种情况七月也不一定流火。”
清酌一愣,道:“你是说……”
“闰月。”曲蘖道,“你只问了几月几日,对方直说了,但七月是不可能凉成这样的。所以只可能是出现了闰月。这个日子虽然是一个平常的秋日。不过么……”
“不过什么?”看她说话的神情,清酌不由有些紧张了。
“不过七月七月,有句民谚怎么说来着?七月半……”
“停!!!!”曲蘖话没说完就被清酌打断,清酌脸色沉沉:“都说了晚上不要说那个字。”
“哈……”曲蘖笑出声来,“七月的这个说法是在三四百年前才有的。我们虽然推测这城历史距今三百年,但交领、右衽的宽袍并不仅仅只流行过那么一次。衣服式样的变化与之前的历史可能会出现重叠,唯有文字不会。我学习的是四百年前的文字,这菜单看起来仍然显得吃力许多,说明时间还能继续往上推。七月,是历法中的申月。在古时,这是个大吉月。民间所传堪舆口诀有言,‘古来七月天子葬’,所谓‘上得天时,下得地利’。”
“也就是说,这一天的确发生了什么事?但打听里,什么都没有。”
“没准这还就是闰七月。有可能事情在上个月已经发生过了。这一类的东西嘛,大概也不是什么常用的东西。也许藏在主城或者祭坛之类的地方。这城中也不卖地图,没法了解得太清楚。”
“没法子,过去地图太重要了。这城当然不会卖。”清酌道,“转的头都晕了,明日打听打听城南怎么走。”
“不。今晚就行动。我们时间不多了。也去一趟城东吧。”曲蘖道。她们今日都在城北打听。城北多是一些“闲散人”,禹庙也是设在此处。
“那找个地方先小睡一下,正好子时行动。”清酌想到早上的情景,就觉得很寒酸的样子。两个人穿着清凉的衣服靠得紧紧的取暖。第二日起来打听的时候,还被好心的介绍了一些招用临时工的工作,顺带担心了一下二人怎么过冬,真是好一阵唠叨——“说起来真是人心不古……这地方的人心肠好得我想哭……”
“我听你说这话总感觉怪怪的。”曲蘖摆摆手,“离子时还有段时间,为了避免出现正好遇到上任房主的事,我们得在子时之前就离开。现在立刻结账去找客栈,抓紧时间睡觉。”
“那商量下轮值的事?”
“不必了。到时我会叫醒你。”
☆、十八、吞天
子时前二刻。
曲蘖准时醒来,起身同时伸手要推醒身边的清酌,手却摸了个空,怔愣间身子已经完全坐起来,余光注意到桌边有人,转头过去手上下意识就拿了双刀——尽管脑子里此刻已经反应过来那是早便醒来的清酌。
没有意外的听到那边清酌的轻笑:“我起来的时候没见你醒,现在又是这架势?”
这调侃太明显,曲蘖也不回避,道:“习惯动作。你醒来我没发现这确然是我修行不足。”
“不过你醒的时间还真准。”微闭了一只眼,清酌道。
“习惯罢了。”曲蘖道,她说话间已然穿戴完毕,两人先后从窗子翻上了房顶。
与十二个时辰前几乎一样的场景。
明晃晃的月光洒下来,让两个蹲在房顶的人心里产生异样的感觉。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夜行的日子。对于二人来说,有着不同程度上的不习惯。
与几百年后的相柳城不同,视线里没有毫无章法的建筑,而是被规划得十分整齐的高度,从这家客栈的视角望出去,只见到乌压压的一片房顶。而在城的东边,一座建筑高出周围许多,想当然尔,那便是主城了。
“虽说本来我们是想去城东的……”清酌左右看了看,适才道:“其实你睡下后不久,我就有上房顶来看过。”
“怎么了?”曲蘖见她表情严肃,不禁疑惑道。
“你觉得之前我们杀了多少人?”
“地上都是尸体,我没仔细数。”曲蘖摇头,她起先还有些罪恶感,在知道这地方是怎么个情况之后,发现心里居然一点事都没了,虽然这感觉让人觉得冷血,不过很冷血的来说这也算好事一桩。
“你想一个闹市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居然一个差役都没见到,生生给拖延到了子时。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说的不错……”曲蘖点头,若有所思。
“这地方与相柳城是重叠的。”清酌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么?”
“……”曲蘖稍稍沉默了一阵,才道:“是城南。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集市,也是在城南的。”
“不错。”清酌点头。“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后来我躺下时才忽然明白过来。我们明明是在城南的,怎么就走到城北了?”
“你的意思是……”曲蘖皱眉,略带迟疑道,“……吞天?”
“嗯。”清酌颔首,“是吞天。而且是那个最初的吞天。”
“最初的吞天?”
“这个阵法很古老。布阵的准备也十分繁琐,目前大概没有人再会布这样的阵法了。别地即使有也是一些简化到几乎看不出原版的改版。当初在相柳城里看到的时候,我以为就是改版之一。这阵法最早的记录可以追述到六百年前,那时这阵已经十分完善,也就是说它的历史还能继续往前。
我家里有本记载古时阵法的书。但没有排布与破解之法,只是些介绍。是早年我祖上人搜集的一些资料。小时候我跟显老头,就是我爹关系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他曾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给我听。老实说,那书里写的有点邪门……”
“邪门?怎么个邪门了?”
“关于吞天的作用,大概写的和现在的也差不多,也就是吞天分为三个部分,阵中,阵外,阵心。阵外大多数时候会有伪装,跟周围融在一起,但没有危险。再往里就是阵中,进入阵中容易,但基本上出不来,然而却也无法抵达阵心。这阵的目的是将人困死在阵中部分。
但书里关于吞天阵的记载里,有这么一句话。吞天者,有一则有二,有二则有三,有三则有万物。后来看别的书也有写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不过我都没有仔细去理会。我记得显老头那时候跟我说,这里的天指的是世界,吞天就是吞下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吞天阵里有一个世界的意思。当时是当神话来听的,现今想想,莫非是真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清酌正视曲蘖,她的眉头紧锁,脸上是沉沉的严肃:“我们昨天,真的杀人了么?”
曲蘖对阵法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也仅限一些常见的阵法,对于这些难得一见或者干脆就失传的古阵知之甚少。
古时有许多奇门之术因为过于繁琐而被逐渐取代,但其简化后所衍生的替代物往往在威力上打了折扣,不过因为较之前者的便捷性通常会更受欢迎,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之后,那些古老而危险的奇技淫巧渐渐失传,甚至为世人遗忘。
新生事物取代旧事物,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但遇上现在这样的事,真就教人头疼了。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