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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啄春听了倒不生气,因为杨芜青说的不仅是事实,还说出了她的心头话,将女儿许给厉家,实在是为了颜面事,花啄春其实也心不甘情不愿,自家的孩子简直是下嫁,连带自己好像都要受气,十分冤屈,又听闻厉家的两个儿子实在也是不成气候,花啄春这时也附和道,“公子说的一点儿不差,厉家,老身也的确不甚欢喜。”
杨芜青接下来又说,“庆家更是不如厉家。”
花啄春虽然也觉得庆家不怎么样,但并没觉得太坏,“公子何出此言?”
杨芜青道,“庆家的长子——庆衣绯一心入仕,但不过是个‘宫中行走’的闲职,把他栓的死死的,但不可能有任何作为;庆家的女儿——庆迎菲固然有些手腕,但是嫁入皇家,侯门一入深似海,不可能再帮衬什么——而且为了自己在皇家的前程,她的丈夫、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不会想再卷入江湖纷争事,黑了自己。至于,庆家的次子——庆、呃,庆夕飞,更不成气候,一心根本没有放在庆家上,就算把庆家的家业给他,在下觉得他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奇怪的是尽管杨芜青对庆舞飏一通贬损,但对外人说起他,居然说的是“庆夕飞”这个名字。尽管这话说的这么事不关己,但是为什么心里居然隐隐发慌,甚至是疼痛。
花啄春暗自思忖一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说的其实有理,而况庆家的两个儿子拒绝与她的女儿成婚,更是花啄春一个倍感耻辱的痛楚,但她还是继续追问,“公子说的甚有道理。只是,庆家家主和夫人还在……”
杨芜青有些不屑,“庆墨渐没有长寿的面相儿,他夫人也是体虚,况且为人淡泊也单薄,无力承担什么的。”
花啄春听得有些心动,女人往往经不起诱惑,但却有狠心和手段去不预料后果的放手一搏,“那……依公子的意思是……”
杨芜青见花啄春已然动摇,便循循善诱的很突兀,道,“难道夫人真的不愿意江湖一姓?”
花啄春眉心一跳,沉吟半响,还是点点头,“何尝……不想,只是,这绝非易事啊。”
杨芜青的语气很是轻巧,“只要夫人愿意,这事其实极为简单。”
花啄春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些,“此话怎讲?”
杨芜青显得很自然而然,“先和厉家联手,除掉庆家;之后灭掉厉家,就这样。”
花啄春这时摇摇头,但是却很不甘心,“说得轻巧,做来可是很难。公子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杨芜青笑的云淡风轻,“只要夫人愿意即可。”
花啄春急忙道,“公子可有良策?”
杨芜青不紧不慢道,“我知庆家财货现在有了危急之态,庆墨渐的身子骨儿也不好,以此为契机,庆家命不久矣。只是厉家若要是平常招数,稍有些为难,我倒是有线人在那处,而且,在下愚以为,除掉厉家,为何——不借朝廷之手?”
花啄春满腹狐疑的看着杨芜青,杨芜青继续道,“夫人若不信我,若不愿遂江湖一姓的夙愿,尽可以将今夜之对谈告诉其余两家,之后再将在下献出去就好,江湖三大家继续和睦。”
这句话无疑触动了花啄春,她连声道,“老身怎会不信公子,敬谢还来不及。这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好像没什么把握啊。”
杨芜青这时候很快压制住对方的妇人之见,“花家与厉家先要联手,吞没庆家的产业就好。之后趁火打劫,庆家必然覆灭。这段时间,如蒙不弃,在下愿做中间人,联络通信一番两家。”
花啄春完全听着杨芜青的话,“在这之后呢?”
杨芜青道,“除掉厉家,若想斩草除根,只有一点,让朝廷怀疑厉家在威胁圣上——这其中的门道,不宜再说,夫人一定自有主意。”
花啄春很喜欢这个诱人的提议,但是不禁疑惑,“阁下为何愿意帮老身而除掉那两家?”
杨芜青的理由很简单,“庆家是在下青梅竹马的杀父仇人,江湖杀伐虽然常事,但是有仇必报;至于厉家,只是觉得不顺眼罢了,厉羽悠羞辱过在下,此事不提也罢。至于为什么要助您——也算是替父还债,或者说同病相怜罢了。”
花啄春这时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你……怎么知道……”
杨芜青显得很是悲悯,“圣上出巡,游龙戏凤,遭罪的,岂止是花家年轻貌美的小姐。”
花啄春就像找到了知音,险些掉出泪来,“同是沦落人,不知令堂她还好吧?”
杨芜青一声叹息,“早已走了多年了。因而在下见到夫人,实在是倍感亲切啊。”
花啄春受了这种触动,便放下了所有的疑虑,“好。便依公子所言,老身不日便着手做些准备,争取速决。”
杨芜青作了一揖,“谢过夫人,在下惟愿江湖早日一姓,花满江湖。”
这话说得花啄春心花怒放的离去,侯夷这时冷笑着发话,“您比我想象的狠得多,而且谎话编的也是天马行空。”
杨芜青冷言道,“圣命难为,既然朝廷要除掉江湖枝杈,我们总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出力。”
杨芜青随后便约见了厉羽悠。
男人之间的对话要轻快许多,但是令杨芜青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厉羽悠果然正像他说的那样,简直是比起花啄春差得很远。
厉羽悠没有问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显示出贪婪的目光,同时对于庆墨渐不把女儿嫁给厉家耿耿于怀,认为这是对他莫大的羞辱。同时觉得花家的两个女儿,其实并没有达到他的满意,而且有一个花啄春那样的咄咄逼人的女人做亲家,让他很不舒服。
厉羽悠饮着茶,很是赞同杨芜青,“小伙子谋略很深嘛,哪里学来的?怎么想到的?”
杨芜青恭维的心甘都要绞断了,看着厉羽悠就觉得恶心,“哪里哪里。厉家主过誉了,前辈您才是谋略过人,在下望尘莫及。”之后便又机械的重复了和庆家的“恩恩怨怨”,只是这时候换做了和花家的“不对付”,说是上头的意思,要除掉这个勾引圣驾的“妖孽”。
厉羽悠显然对这种类似于宫闱秘事的消息不怎么感兴趣,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但是觉得震惊又好笑,骂骂咧咧,“哎呦喂,花啄春年纪轻轻的时候这么贱啊,小蹄子还勾引真龙哟?”
杨芜青听到这种粗俗的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年少都风流,只是就这花家的家主不守妇道。”
厉羽悠没有再多问这种无聊的事情,只是和杨芜青探讨如何行事,“这庆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是来不及吃下的。”
杨芜青道,“倘若这时候和花家一起联手呢?”
见厉羽悠大惊失色,杨芜青安抚道,“无非是先把产业寄存在花家罢了,反正江湖一姓,最后都要归了您的。”
厉羽悠脑筋一转,想想这话说的有理,便最终欣然同意,比花啄春的问题要少很多。
送走了厉羽悠,杨芜青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侯夷简直要看不下去了,“这么简单就说动了两大家?您觉得这靠得住?”
杨芜青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什么不可能的,反正彼此互不信任,我就趁机利用一下而已。”
厉家的管家李木秋和花家的辅佐华禾心继续吹着耳边风,两位家主各怀心事的彼此思量,但结果就是,都在不谋而合的悄然蚕食鲸吞着庆家的家业,先是出高价,然后放空,最后压低价钱买回。
杨芜青依然是隔几天就会写一封信给庆舞飏,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词句,但是庆舞飏都会认真地收好每一封信。
庆墨渐也听闻了自家产业流失的事情,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是有心无力面对这些了,甚至是无心管理这些事情了,因为他自己,正在深陷在重病的困扰之中。
☆、春暖花落
庆墨渐的身子骨儿,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腹痛、腹泻和呕吐已经是寻常事情,不时的头痛、头晕、肢体酸痛深深困扰了还不算老的庆墨渐,越来越多的感到疲倦乏力,无论吃些什么都消化不好
,庆墨渐越来越显示出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又过了些日子,庆墨渐开始出现很严重的腹痛,发作时腹痛剧烈难忍,而且就在在脐周,绞痛阵发,不时听到呻吟说“冷”,脸色煞白,浑身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四处求医问药不得,裴浅玉急得青丝换白发,庆墨渐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终日昏睡,记性也很差,一向温文尔雅的性子居然变得狂躁不安,十分吓人。
终于到了有一天,庆墨渐瘫在了床上,不能动弹分毫。裴浅玉衣不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