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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还是不开……
柳乔阳颓然靠在门外,愤然说道:“好,你不开,你永远也别开了!”
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柳乔阳黯然忿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子卿,考虑得怎么样了?偷偷远走他乡……也不会牵连别人。你别要你的倾城阁,我也不要我的玲珑斋了……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
门内子卿却仍不答话。
柳乔阳痛苦地沿着门软坐在地:“子卿,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怎么不回答我?只要你一句肯定,我柳乔阳什么都愿意抛弃。就当柳家没有生过我这个不肖子,就当他们都看错了人。可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连见都不想见我一面……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我这么难过……”
还是听不见任何回应,柳乔阳自嘲一声,缓缓抬眼望向门廊外凄清惨照的冷月,自言自语喃声道:
“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喜欢上了你。那么多漂亮的女子不喜欢,严姑娘那么温婉的人不爱,偏偏就是着了你的道。”
“小时候,听那些混小子说要娶了你回家当媳妇时,心里还跟着一阵乐。没想到……呵呵……到最后,最想要你的,居然是我。”
“可我就是没办法忘记啊,那一年,你在红梅花下……笑得真好看。从此以后,舍不得你难过,舍不得你伤心,为了你,我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我不放手,你也不放手吗?子卿……到如今,我还是那样想的,对你……我一辈子也不放手。可你呢?一句话都不说……你就是这样坚守誓言的吗?”
“你痛苦,难道我就不痛苦了吗?乔生失踪了,爹爹病危,若我再走,日后……柳家就剩娘一个人了……可我宁愿辜负了天下人,也不辜负你……你就不肯再给我一点点勇气,成全了我们的心吗……呵呵……呵呵……”
冷风习习,柳乔阳醉意微微,一个人在门外喃喃诉说着他与子卿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久远的,切近的,欢喜的,难过的……说到声音模糊,意识昏沉,一声有,一声没,渐渐在门外睡着了。
可这门内……依旧死寂一片。
……
“哎哟!柳公子,你怎么睡在这里啊!”早起打扫的老妈子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柳乔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听见老妈子继续说:
“子卿小公子早都跟雨姑娘辞了行,不住这间屋了,你怎么还来这儿啊?”
“什么!”柳乔阳震惊地弹跳起来,狠狠抓住老妈子的手:“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去哪里了?”
老妈子一把老骨头了,这会儿关节被柳乔阳抓得咔咔作响,却也惊奇:“昨个儿啊!你不知道吗?子卿小公子不是回家了吗?不过……雨姑娘说了,这间屋子还给他留着,兴许以后还会回来。”
柳乔阳转头望门,这才发现,这间门……果然是从外面锁着的……昨晚……居然没有发现。
老妈子拿钥匙开了门,边推门边说:“雨姑娘就让我每天来打扫打扫,说东西什么的都别动。不过……现在要是有什么要替子卿小公子拿回去的,柳公子就进来拿吧。”
急剧地惊怒错愕让柳乔阳精神有些恍惚,木然地随着老妈子踏了进去。
门轻开,室内朝阳融融,陈设摆放一切如常。
可这屋子里的人呢?
早晨沁凉的风随着推开的门悄悄擦过耳际,
吹进了屋。
案几上,
一张宣纸被晨风缓缓吹开。
那纸上,
红梅吐蕊,一人温文凝笑,人比花娇。
依稀如初……
却又迷蒙。
因为……
泪水模糊了一切。
风卷着画纸,飘着,飞着,轻掠过寒窗,翻飞出后院,悠悠游游,如一缕游魂,似一抹荡魄,飘飘荡荡,落在后街。
慢慢落在一双曌靴旁,一人弯腰拾起,轻轻“咦”了一声,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红梅映芳华 下部
☆、第一章 两年以后 (2018字)
“老爷……我带儿子儿媳来看你了。”
五月底,阳光明媚温暖,漫野的蓝色鸢尾开得热热闹闹。城郊澄澈的溪水,流过小桥,嬉过垂柳,在阳光下闪烁着欢快的光点,淙淙流向远方。
郊外的一隅,一座墓碑凄清地矗立在柳家大大小小的祖坟中,柳夫人莫紫燕跪在一旁,轻轻伏地磕了磕。
“娘,你别太难过了,当心身体。”严静芸在公公的墓前郑重地磕了头,随即起身扶起柳夫人:“我想,爹会希望看见一个快乐幸福的娘。”
“你呀。”柳夫人慈和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媳妇扶着自己的手:“这两年多亏了你陪我说说话,日子才没那么寂寞难熬。”说着嗔怪地看了一旁的柳乔阳一眼:“要是都指着这个成天不落家的人,这日子就难过了。”
柳乔阳闻言讪讪一笑。严静芸赶紧柔声道:“乔阳也是忙玲珑斋的事情,爹要是看见了玲珑斋如今的兴隆顺意,一定会满意的。”
柳夫人扑哧一笑:“芸儿,你就会护着他。”随即认真地望着严静芸:“把你娶进柳家,真是柳家的福气。所幸,老爷是看着你进的柳家大门……”
“却没机会好好侍奉爹。”严静芸真诚地悲戚着,神色几丝落寞,挂在她那张明丽端正的脸上,让人怜惜。
“你们怎么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柳乔阳柔声打断道:“轿夫都在那边等好久了,你们下午不是还要上寺里还愿么。”
柳夫人走过来戳戳柳乔阳的额头,责怪道:“怎么?你爹的祭日也不愿多待一会儿陪陪我们娘儿俩吗?”
柳乔阳低头歉意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哼!那是什么意思?三个儿子里,就你最没个数,到现在还是个晃晃荡荡的人。”柳夫人说罢,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生儿和子卿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都两年了,还没有二弟和三弟的消息么?”严静芸轻声问。
柳乔阳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拳头却死死握紧。
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竟然能走得这么不落痕迹,任凭自己随后动用各方关系和资源,到如今,竟未能找到他一丝踪迹。哼!真够……狠心……
“罢了,罢了。”柳夫人心中了然,轻叹一口气,对严静芸说道:“芸儿,我们回去吧。”
柳乔阳赶忙跑去招呼轿夫过来,又掀开轿帘,服侍着柳夫人上轿。天气温热,动一动,额头竟出了一丝薄汗。
严静芸心细,走到乔阳身边,拿手绢轻轻为他蘸去额上的汗,一双巧笑倩兮的眼里,涌动着脉脉的情意。
“谢谢……”柳乔阳温柔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握住她为自己擦汗的手,柔声说:“上轿吧,我没关系的。”
严静芸暖笑着点点头,便弯腰进了轿子。
轿子里的柳夫人看着这一幕,不由舒了口气,看向轿子外那遍野鸢尾花的眼里,也有盈盈的笑意。
此时,大片大片的鸢尾,摇摇曳曳起来,似一只只蓝色的蝴蝶,振动着淡蓝的翅膀,飞舞在这由青草嫩叶编织的翠绿色天空中。
原来是风经过了。
为妻子放下轿帘,乔阳望着那片摇曳的鸢尾,不由想起了那一只只蓝璞蝶,便又想起了那个花中仙,露中琼,想起了那双温柔含情的眼睛……一时之间,怔忡不已。
风过尽原野,过遍群山,来这儿悠悠转一个圈,勾起了乔阳心底的柔情,忧忧愁愁。便又带着这一份思念,一丝感伤,吹到别处,无心亦无情。
乔阳轻轻摇了摇头,勾起嘴角苦笑一声,是笑这无情的风,还是笑那无情的人。神思恍惚中,似乎又听到他那清越悠扬的琴声,一声声,那么动听,却又那么模糊和遥远。依依稀稀,似在梦里。
乔阳轻叹一声,大步追着远去的轿子离去了。
风卷着叹息,悠悠游游地吹着,吹起一人秀发青丝,飘舞在空中。
柳如正的坟前,一人直直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爹……孩儿不孝……孩儿,回来看你了。”
……
子卿面容悲戚,盘腿坐在柳如正的坟前,将琴放于膝上,轻轻拨动琴弦。弦音戚戚,风止花泣。
这明媚的阳光,却化不开心中的遗憾。
这热闹的鸢尾,却暖不了心中的凄清。
这欢快的溪流,却带不走心中的惆怅。
爹爹~~请恕孩儿不孝,没有在你病榻服侍,亦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二十多年,你将子卿抚养成~人,给我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而子卿……却未尽过一天人子之道……如今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