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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十三只吃了小半碗。
“你胃口不好么？”孙平凡问道。
“还好。”
我只是受不了青菜煮面。
药里加了冰糖。
“你为什么在药里加糖。”陆十三问。
“药苦，加了冰糖好喝些。”
可是有些药材和糖是相悖的，你知不知道。
陆十三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却没有说出来。
反正也没毒，喝就喝了罢。
陆十三的伤口在后腰上，老大的一个血窟窿，看着很渗人。
陆十三自己够不到，只好让孙平凡上药。
陆十三褪了上衣，背冲他躺在床上。柔韧的腰身，衬着尚未结痂的伤口，看得孙平凡有些口渴。
他迅速地上完药。
小心翼翼地对陆十三说：“你要不要吃点补药什么的，王姨说男人的腰关系到下半生的，不能大意。”
陆十三感觉自己的青筋绷起了一根。
“我没事。”说着他穿好了衣服。
“那，那个——”孙平凡墨迹着不走，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陆十三凤眼微佻，倒有几分魅惑之意。
孙平凡的脸一下红透了。
“我，我看你是会算数的，你平时呆着也是无聊，能不能帮我算算帐？”他掏出一个账本。
陆十三随手一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账。
“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谢谢你。”孙平凡感到万分的不好意思。人家受伤了，自己还让他算账。“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晚上买回来。”
“买只烧j□j。”陆十三淡淡地说。
天知道他真的是受够了青菜煮面了，再不吃点荤腥他整个人都要废了。
晚上孙平凡回来的时候，陆十三正在练剑。
孙平凡只看过街上杂耍的耍剑，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陆十三舞的剑。
他只觉得真好看啊。
他记得小时候师傅教他背过“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如今他看陆十三舞剑，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陆十三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就收起了剑，也收起了满身的锋芒。
剑入鞘，游龙归海。
陆十三看到孙平凡手上的烧鸡，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他说道：“你回来了。”
一笑万古春。
孙平凡不知怎的想到了这句话。
只觉得这笑迷迷离离，恍恍惚惚的真好看。这话说得也极是熨帖，比喝了美酒还通体舒畅。
他傻乎乎地笑着说：“我去给你做饭。”跑进了厨房。
陆十三觉得这人笑起来可真是傻气十足。
纵是孙平凡想给陆十三做上满汉全席，世间美味，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会做的仅仅是一个青菜煮面。
晚饭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青菜煮面。
好在有了烧鸡，陆十三啃光了烧鸡，没有动一下面条。
孙平凡不知怎的，也感觉青菜煮面不大好吃了。
他殷殷切切地对陆十三说：“我赶明儿找王婆学了别的菜式做给你吃，好不好？”
陆十三想了想说，“不必那样麻烦，我伤好了就走。”
孙平凡一下有些黯然。
他又说：“不要紧的，我学的很快的。”
陆十三点头，“也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十三见孙平凡缩成一团，有些过意不去。
“地方还有，你可以过来点。”
孙平凡稍稍凑过来了些，还是小小的一团。
陆十三感觉有些好笑。
“你怎么睡觉身体是一团啊？”
孙平凡小声地说：“我怕打扰到你。”
陆十三看他在黑暗中睁着大眼睛，俨然像个小畜物。
这人心肠倒好。
“你不必如此，算了，我睡觉了。”
陆十三闭上眼睛打算睡觉。多年练武练就的敏感的感知告诉他孙平凡一直在看他。
他睁开眼。
孙平凡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他闭上眼，
孙平凡又睁大眼看他。
反复几次。
“你看我作甚？”陆十三有些生气了，强烈的气场吓得孙平凡赶紧闭上眼，缩成更小的一团，不敢再睁眼。
陆十三拿他无法，闭上眼睡着了。
早饭，陆十三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万年不变的青菜煮面。
孙平凡见他面色不善，心想自己一定要快些学好新的菜。
孙平凡离开后。陆十三合眼睡去。
一阵暗香飘然而至，伴随着铃佩铛铛作响。
陆十三睁开眼，“佩儿，你来了。”
“十三哥哥，我想死你啦。”小小的人儿扑进陆十三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撒娇。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我。左护法让你给我带什么东西来了。”
陆十三从心里把佩儿当妹妹一样看待。
佩儿从他怀里起来，面色有些严肃。她从怀中掏出一副绢画，“右护法说就是画上的这个人。”
陆十三打开画。
右护法笔力高超，画得惟妙惟肖。
画上人一副痴痴傻傻的表情，眼睛大大的，透出几分眉清目秀的样子。
不是孙平凡又是谁。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月教苦苦寻找了多年的人，恰好就在自己的眼前。
陆十三简直想仰天长啸了。
“十三哥哥，你怎么了？”佩儿看他脸色瞬息万变，关切的问道。
陆十三平复了情绪。
“我没事，你回去禀告左护法，十三已经找到此人，不日即带他返回圣教。”
“这真是太好了！”佩儿高兴地拍手，身上铃佩叮当作响。“十三哥哥这次又为圣教立了大功！佩儿这就飞鸽传书禀告左护法。不过——”佩儿有些担忧。
“佩儿知道十三哥哥很厉害，可是佩儿担心——此次事关重大，要不要让左护法增派些人手？”
“不必如此。圣教如今面临那些中原小人威胁，内忧外困。何况圣教弟子本就不多。我知道此事事关圣教生死存亡，不可托大。但我有十足的把握。”
佩儿听到陆十三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微一福身，恭敬道：“那佩儿在圣教等待右护法归来。”
佩儿匆匆离去，没有留下一丝声响。
这厢孙平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家刀板上的鱼肉，乐呵呵地跟王婆学做菜。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姑娘了，要给人家做饭吃。”王婆打趣他。
“才，才没有呢，我就是学着玩的。”孙平凡面上一红，结结巴巴地说着。
“一看你这副德行就知道不对，”王婆纵横媒婆界二十余载，对感情的蛛丝马迹极是敏感。
“前两天唐家姑娘还说想通了，想和你见一面呢，看来你是没这个福气喽。那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呦。”
“她一向不理我的嘛，小时候还总欺负我哩！”
李姑娘是孙平凡的噩梦。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身子弱，只能看着其他的小孩子玩耍。一个水灵灵，眼睛大大的小姑娘问他怎么不和她一起玩。要知道，整条街的男孩子都抢着和她玩，只有这个怪小孩从不理她。
孙平凡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玩。
唐姑娘不信这个邪，拎起瘦弱的孙平凡，三步两步就爬上了街口的大树。然后自己飞快地爬下来。留下孙平凡一个人在树上。
唐姑娘双手叉着腰，娇声说道：“孙平凡，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爬下来。”
孙平凡不敢，他一直呆在树上，从上午哭到黄昏。
小孩子们在树下嘲笑他，最后唐姑娘也觉得没趣就跑到别的地方了。
只留下孙平凡一个人。
还好他师傅晚上回来，把他救了下来。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紧紧搂着师傅的后脖颈子。
从此，他见了唐姑娘就躲得远远的，他实在是怕了这个小姑娘。
以至于在多年之后的现在，唐姑娘已经出落成了街上响当当的一朵花，孙平凡是唯一一个从来不主动跟她搭话的成年男性。
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孙平凡笑了笑说：“她那样厉害，我可不敢见。”
王婆不屑地说：“切，多少公子少爷排着队等着见人家还不乐意见呢，你倒挑三拣四的，厉害点有什么不好，管家的一把好手。我王婆不厉害么，不照样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孙平凡不太赞同她这个逻辑，他还是感觉女孩子温婉贤淑点好。不过他也不敢反驳王婆。
“那么漂亮你都不去见，真是奇了怪了——”王婆继续碎碎念。
陆十三比她好看多了，孙平凡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