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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姐夫当初一块儿捕豹子的时候,那豹子好生厉害,而且十分狡猾,竟似通了人性,十几个猎户都近不得它的身子,可是咱们设好了陷阱,陷阱里又放了那头豹子最喜欢吃的肉,它还不是乖乖掉进了陷阱?如今咱们的银州就是那放了诱饵的陷阱,他陷进去想再爬出来可不那么容易呢。”
杨浩目视他良久,忽然揉了揉他的脑袋,呵呵笑道:“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事到临头,我反不及你看得开。反正已经做了,还想它做什么,哈哈,去他娘的,不想了,走,咱们出帐看看,今晚这一仗,打得如何。”
杨浩扶剑而起,斗志重又焕发,穆羽一番无心之语,却没想到打消了杨浩患得患失的念头,他见杨浩精神奕奕,与方才神不守舍的模样大不一样,顿时也高兴起来,忙抓起佩刀和头盔,跟在他后面向帐外跑去。
两人刚刚走出中军大帐,就听远处“呜……呜呜……咚咚咚咚咚咚……”,苍凉的号角声之后,紧接着就是急如骤雨的鼓声,杨浩精神一振,脱口说道:“开始了!”
几乎条件反射般,杨浩便向潘美军中望去。潘美所部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大宋禁军,潘美本人也无愧于最擅攻的大宋第一名将,他的部队移驻西城是从下午才开始的,比不得杨浩所部此前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功夫,可他半日的功夫扎起的营盘比杨浩的营盘还要结实,三道壕沟、两道屏障,营盘的扎设、进退的通道,都是井井有条。
而且这一切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往往一道命令下去,也不见人往来咆哮,也不见将校叱咤勒令,就有一队士兵立即奔赴向前,马上把主帅的意旨付诸实现。反观杨浩的阵营,每下一道将领,总要大呼小叫一番,士兵们仓促来去,跑得比谁都急,却半天难以就位,士卒的素质实在是天壤之别。
所以一闻进攻令起,杨浩不看本部士兵的反应,却首先看向黑压压、寂沉沉,连一点灯火都没有的潘美大营。
杨浩只觉眼前一亮,就像是太阳喷薄而出,跃出海平面的刹那,将无数道光线洒满了大地。但那并不是太阳,而是无数点火光,每一点火光都是微弱的,可它们同时亮起时,却使得天地为之一震。
无数的火箭扑天盖地倾向城头,紧接着杀声震天,在火箭、毒气弹的不断压制下,士兵们推着望楼巢车云梯壕桥等攻城器械向前猛扑过去……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都有海啸一般的厮杀声起,杨浩站在中军,就见晋阳城像是在无数颗礼花绽放下的城市,被照耀得一片通明,火箭像银河泻地一般,川流不息地飞向晋阳城内,城头紧急动员起来的士兵身影似乎也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杨浩就看见一颗颗硕大的石头自城头飞起,其中有两颗砸中了一辆巢车,巢车虽然异常坚固,可是在这样的巨石砸击之下,也是碎木横飞,高大的支架出现了垮坍的倾向,然后又是无数支火箭射中将倾未倾的巢车,星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城中的守军开始反击了。
围攻四城的潘美部、郭进部、田重进部、米信部率先发起攻击,紧接着崔彦进、赤忠、李一德、刘遇、李汉琼等各部将领各驱所部士兵,齐刷刷地扑向晋阳城。
远处一座高山上,一位穿青色夜行衣,背插一口杏黄穗宝剑的女子吃惊地站在那儿,这样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看到,一时间她已顾不及在火光和硝烟中寻找杨浩的大旗了,只是痴痴地看着那座瞬间变得灿烂无比的晋阳城。
这是男儿间的战争,可是就是女子看了也是血脉贲张、目眩神驰:当烟花的灿烂逝去,它燃尽的只是一粒粒火药。可是这晋阳城头星河一般的灿烂,燃烧的却是人的生命。这一夜,将有多少生命燃尽今生?
※ ※ ※
曹张镇是一个不大的小镇,主要是由曹姓和张姓两大姓族人组成的一个小镇子,平素往来的客人不多,所以镇上唯一的那家客栈便也不忙。好在是自家的房子,闲置着也不耗费什么本钱,所以曹掌柜的这家小客栈便一直开了下去,白天则卖些早点、茶水、杂货贴补家用。
昨晚店里住进了一对客人,看样子是一对夫妻,丈夫一身儒士打扮,身材却极高大,气宇轩昂,看其面相,就是个极方正的人。他的夫人比丈夫小一些,三十出头,布衣衩裙,打扮虽然普通,可是斯文秀气,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样一对夫妻,却是走路来的,听说北边又在打仗,商贾客人少了,跑长途的叶家车行生意受了影响,这趟南来北往的车就暂时歇下了,这对夫妻租不到车子,就这么一路走了下来,也怪可怜的。曹掌柜的是个心善的人,一大早儿的就唤醒了浑家,熬了些粥,准备了些咸菜和包子,想着让这对夫妻吃得饱了好继续上路,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不是?
可这好心也有好报,一大早儿的铺子刚开张,一下子又来了七八个人,好像也是走远路儿来的,见这开着家小店,不禁喜出望外,忙闯进店来,要了六盘包子,一人一大碗,又叫了几样咸菜,这一下可把老曹给客人和自己一家人准备的早餐都吃光了。
老曹忙不迭地招待了客人,又赶紧让浑家再煮些粥,挑那熟得快的面食拾掇些出来,正忙活着,住店的那对夫妻肩了包袱出来,在另一间桌前坐了,那丈夫唤道:“店家,来两碗粥、四个包子,一碟咸菜。”
老曹忙陪笑上前,搓着手道:“实在对不住呐客官,我这小店平素生意清淡得很,所以这吃食准备得不多,喏……”他向那两桌客人呶呶嘴儿:“这不,一下子来了两桌过路的客人,早点准备的就不够了,米粥还有,可这包子馒头,您还得等会儿。”
那娘子听了便道:“种郎,那咱们先喝两碗粥,多等一下好了。”
那书生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瞧了眼旁边两桌客人一眼,笑道:“使得使得,那就劳烦店家了,我夫妻多等一会儿也不碍的。”说着扶着娘子在一张桌前坐下,顺手把那包裹也放在了桌上。
包裹甚是沉重,往桌上一放,铿的一声,立即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那两桌客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刚把一个包子囫囵个儿吞进嘴里,瞧见那包裹沉重,目光顿时一凝,便用胳膊肘儿拐了拐旁边那个吊客眉的大汉一眼,低声道:“大哥。”
那大汉也已注意到了,低声道:“看不出这对夫妻衣着寒酸,倒是一对肥羊儿,嘿嘿,盯着点儿,镇子里不便动手,到了荒效野外……”
尖嘴汉子会意,轻轻点了点头,埋头吃起了东西。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道袍、身材娇小的女子走进店来,头上还戴罩着黑纱的竹笠,向老曹稽首行礼,脆声说道:“店家,我……我想买一碗粥,不知几文钱?”
老曹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女道士,听那声音稚嫩得很,似乎年纪也不大,忙站了起来。他是信道的,见了道家弟子自然恭敬一些,倒不因为对方是一今年轻的少女就失了敬意。他这一起身,瞧见女道童杏黄的道袍皱皱袍袍,肩头袍角都打湿了一片,不禁吃惊道:“哎呀,小师傅……是一个人出门在外?这……这身上怎么都湿了。”
那女道童迟疑道:“小道……要赶远路,可是身上带的银钱有限,这一路省着花,还不知道到不到得了地方,所以……所以晚上只好在野外露宿,住不得店。”
老曹一听怜心大起,连声道:“造孽啊,造孽啊,虽说小师傅是个出家人,可毕竟是个小女娃儿,这兵荒马乱的,怎么就敢一个人出远门儿,这才三月天呐,冷着呐,连个宿处都没有。小师傅快快请进,醉儿他娘,快盛碗粥来,等素馅包子蒸好了也拿一盘来。”
那小道童有些难为情地道:“店家,这……这要多少钱呐,小道身上带的钱恐怕……恐怕……”
老曹连连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钱,我曹老汉也是信老君的人,见了小师傅哪有要饭钱的道理,一顿粥饭,值不得几文的。小师傅快请进来坐。来来来……”
小道童犹豫了一下,重又向老曹谢过,这才进了店,店中一共四张桌子,如今只余墙角一张,她便走过去坐下来。这小道童正是狗儿,邓秀儿虽说是家破人亡,可是当初上山却也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她到了自己姑姑做观主的地方,自然也无需花甚么钱,下了山买了匹马,打听到杨浩如今的所在,便一路杀奔晋阳去了。
可狗儿家无余财,又是私自逃下山来,囊中哪有钱财,就是现在一路的花用,都是当了自己那口剑换来的。老道陈抟周游天下时一样是两手空空到处化缘,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