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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摇头道:“不妥不妥,今夜去谁那里,其他两个恐怕都要满怀幽怨了。”
冬儿俏皮地道:“那就……让她们三个一起侍寝啊。”
杨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义正辞严地拒绝道:“那怎么成,太荒唐了,我怎么能那么做?”
冬儿瞟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官人今天转了性儿吗?我怎么听说,我家大官人曾经荒唐的很呢?”
杨浩老脸一红,吃吃地道:“不是吧,这……这种事她们也说给你听,是焰焰说的,还是娃娃说的?我须饶不了她。”
冬儿笑道:“你不用管是谁说的,反正……我是答应了的,去不去,官人自己决定。”
杨浩干笑道:“是是是,喝酒,喝酒。”
冬儿道:“我怎喝得了酒?”
杨浩指着自己鼻子笑道:“你那一份,官人替你喝了就是。”
晚风拂面,杨浩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其实真的很浪漫,一天风月、一榻风月,内中滋味,销魂蚀骨。一杯水酒下肚,他便咳嗽一声,做出睡眼朦胧的样子道:“好啦好啦,天色晚了,大家各自散去,早早歇息了吧……”
※ ※ ※
府谷大商贾李玉昌住处,以前唐焰焰住的地方如今入住了一位新的女主人:折子渝。
夜色已深,她还没有睡,坐在灯下,正在仔细地看着什么。看了半晌,折子渝取下灯罩,将那信札凑近烛火引燃,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随风’的人,完全打听不到银州城的消息?”
面前一个黑衣大汉恭声说道:“五公子,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可是银州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变得风声鹤唳,士兵重重封锁,远在银州城三十里外就扎下营盘,禁绝一切人等靠近,不,准确地说,是许进不许出。就连他们向吐蕃、回纥和横山羌人购买牛羊等东西,也都派出人来,远出城池三十里来交易,自行带着货物回去。所以,我们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他们的准确消息,只不过,我们曾冒险派人越过外线防御潜近了些去,发现银州似乎正在大兴土木,只是……因为防范太严,无法靠得更近,那个探子险些被巡弋兵士利箭射死。”
折子渝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杨浩就算真有本事借来十万大军,这一去恐怕也要踢上一块铁板了,你回去,继续尽力打探消息。”
“是,一俟有了消息,还是送回芦州来么?”
“不。”折子渝淡淡说道:“我会随杨浩一同往银州去,你若有了紧要消息,往柯团练营中来寻我便是。”
那黑衣大汉一惊,说道:“卑下收到的消息,柯团练已然向杨浩效忠,不肯为我们所用了,这件事,杨太尉曾向我家大帅当场提出,大帅答应了的。”
折子渝蛾眉一挑,冷哼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我径直去他的中军又怎么样?”
那口细白整齐的牙齿轻轻地咬紧了,心中恨恨地想:“那个家伙,真不知道我在这里?你既然装着不知情,那就只管装下去好了。”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16章 路袭
长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一只苍鹰穿云而出,在天空盘旋一周,认出了杨浩车顶特定的标准,忽然敛翼投射下来。车轮辘辘,大队人马仍在鱼贯而行,杨浩取下系在鹰足上的竹筒,拔下塞子,从里边倒出一卷纸条,展开来仔细看了一遍,顺手取过一块炭条,在纸条上回复了几个字,重又塞入竹筒,系在鹰足上,振臂一挥,那鹰便展翅飞去。
杨浩这才扭头对车畔策马而行的木恩道:“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已然出兵,大军将在两天后赶到银州城下。”
木恩大喜,欣然道:“他们出兵了?不知耶律斜轸此番统兵多少?”
杨浩道:“耶律斜轸率迭剌六院部精兵五万,另有两万辅兵押运着各种攻城器械尾随其后。”
“迭剌六院部啊……”
木恩抚摸着虬须,微笑道:“契丹兵马由宫帐军、大首领部族军、部族军、五京乡丁和属国军几部分组成,其中最精锐的就是宫帐军,而宫帐军中又以迭剌五院部、迭剌六院部最为精锐,如今迭剌五院部兵马正在拱卫上京,萧娘娘派出了南院诸军中最精锐的迭剌六院部,果然如节帅所料,契丹萧娘娘是不肯予庆王喘息之机,让他有机会坐大的,这根眼中刺,她是迫不及待地要拔了去。”
杨浩微微一笑,道:“我们现在可以加快行程了,传令三军,加快速度,争取两日后与耶律斜轸于银州城下汇合。”
“遵命!”木恩抱拳称喏一声,刚欲传下令去,天空中一声尖啸,忽有一枝鸣镝射来,带着凄厉的啸音破空而过,杨浩不由挺起身来,讶然道:“前方遇敌?”
三军立即停止前进,中军原地驻扎,施放障碍,摆布阵形,一路军自后杀出探向左翼,另一路军探向右翼,呈鹤翼状与中军相互呼应,这是攻守兼备的一种阵形,后面运送粮草和攻城器械的车队则以车辆器物为障碍,开始布设半圆阵,与之呼应,整个队伍迅速从行军状态转变为战斗状态。
不一会儿,前方一骑飞至,到了杨浩车前勒缰停住,在马上抱拳大呼道:“报……节帅,前方突有大队人马杀至,打的是银州旗号。”
杨浩问道:“有多少人马?距此还有多远?”
那探马道:“至少不下两万人,距此还有二十里路。”
杨浩摆手道:“再探!”
那探子上马离去,杨浩眉头一挑,说道:“这个庆王,我还真是小觑了他,重兵压境,他竟还敢主动出击,派出一半的兵马来阻截我。”
这时柯镇恶和木魁等几员大将都策骑围拢了来,木恩急道:“敌骑两万,兵力一倍于我,我军又有这许多辎重拖累,恐难力敌,节帅……”
柯镇恶道:“此处西去十五里,有一处山坳,我等何不移转大军,背山固守,敌军突袭,当不致久耽。”
木魁则道:“我等多是步卒,又有大批车马,速度缓慢,恐怕不等赶到山口,就被敌军追上了,节帅,不如给我一支人马,我去前边拼死堵住他们,节帅再护辎重寻地利处扎营。”
“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是杨浩第一次率领军队同善骑战的正规军队作战,心中不无忐忑,他强自镇定下来,仔细思量一番,坦率而言,他现在的指挥调度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他并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将,以前从史料中知道的杂七杂八的一些古代战术特点不足为恃,更不可能让他成为军神,后代学者能知道的东西,当时与敌人浴血奋战的军人们真的不知道么?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能否破解是另一回事,临战经验、机变能力他可远远不够。这次出兵,他本来是抱着全攻对全守的态度,实未料到在这种情况下,庆王还有魄力主动出兵,他的兵有七成是新兵,装备精良、久经训练,但毫无实战经验,这头一仗,一旦指挥失误或者落了下风,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态,思索着兵书中的撤退要点,吩咐道:“好,木指挥领一支兵马前去拦截,柯团练护卫辎重西撤,本帅领中军从中策应,交替撤退,不得慌张。”
“末将遵命!”两员大将各自领命,方欲策马驰去,杨浩一转头看到天上的太阳,心中忽地一动,急忙挥手道:“且慢!”
众将都向杨浩望来,杨浩用剑鞘击打着车辕,沉吟良久,徐徐说道:“银州守军此时方出动袭击,是因为我们离银州已经近了,横山诸羌、草原诸部落多听我芦州号令,所以他们不敢远离根基来攻击我们。”
众将不知杨浩此言何意,俱都面面相觑,杨浩又道:“银州出动一半的精兵,下了偌大的本钱,目的不外乎是想击溃我们,避免两面受敌,至不济也要重挫我军锐气,毁掉我们的辎重。可是,契丹大军正在迫近,数万大军行进,银州方面不会探听不到消息,他们如今派出一半的人马,银州城中必然空虚,相对来说,当然是根基重要,所以庆王这支人马必须得在契丹兵马赶到之前返回银州守城,现在已经是午后了,他们只有一击的机会,只是一击的话,他们的优势未必发挥的出来,我们或有一战之力。”
柯镇恶道:“节帅,他们快马赶回的话,从明早开始返程就来得及,就算我们撑过了这个下午,如果夜战,我们护着辎重移动不便那就更加吃亏,为稳妥起见,节帅还是该率辎重车马先寻地利处占据,才好自守。”
这时又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高声禀报道:“节帅,敌骑已至十八里外。”
杨浩问道:“他们可曾加快速度?”
那探马道:“敌骑仍是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