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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敌国犬马?”
杨浩微微一笑:“如今……又有何不可?”
罗克敌忽地若有所悟,迟疑道:“你是说……”
杨浩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魏王若不知情也罢了,一旦知道真相,你想他岂肯善罢甘休?如果三军不能为其所用,为报大仇,魏王就只能暂且隐忍以待时机,罗兄不肯以身事贼,就此求去,来日魏王若想对付这弑兄篡位的贰臣时,还有何人可用?”
罗克敌目光一闪,杨浩微笑着道:“你不觉得……你在朝中官做得越大,手中掌握的兵马越多,对魏王的助益就越大么?如此一来,虽受一时之辱,方才对得起官家一番栽培,罗兄以为然否?”
罗克敌低头思忖良久,瞿然道:“杨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明白了。”
杨浩微笑道:“你我曾同生共死、并肩作战,来日如能一同除此国贼,岂非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好!”罗克敌双眉一扬,沉声道:“我回汴梁伺机而动,希望你能记得你我今日所言。”
“那是自然,你我本有交情,路上相逢,相见叙谈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罗兄既存了这份心思,还须处处谨慎,与我交往不可过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杨某也尽快赶回客栈。”
罗克敌想到就做,绝不拖泥带水,向他抱一抱拳,说道:“杨兄说的是,罗某这就回去了。”
他一挺腰杆儿站起身来,大踏步地下了土坡,忽地想起了什么,猛地又停住了脚步,回首望向丁玉落,期期地问道:“玉落,你……你怪我向你动剑么?”
玉落道:“我是女人,家人最重。你是男人,君父在前,我不怪你要做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你也莫要怪我是个只重家人、不重大义的小女子。”
罗克敌释然一笑:“那是自然,你……要随令兄往芦州去么?”
丁玉落回头瞟了杨浩一眼,轻声道:“是,我要回芦州,我的家人都在那里。”
罗克敌沉默片刻,鼓足勇气,单刀直入地道:“我说过,今生至爱,唯你一人,如今……我知道你的苦衷了,可是我却不改初衷,为了你,耽搁一份前程又算得了什么,只不知玉落姑娘对我罗克敌是一份什么心意?”
丁玉落幽幽地道:“将军年轻有为,玉落此去,天长地远,相见遥遥无期……”
罗克敌大声道:“我等得。”
丁玉落叹道:“你……能等得多久?”
罗克敌指天说道:“一天星月为证,等到海枯石栏,地老天荒,绝不后悔!”
丁玉落目光一亮,半晌,晕着脸儿道:“好,你若能一世不娶,我便一世不嫁,也只待做你的人!”
罗克敌大喜道:“一言为定。”
杨浩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叹道:“二位卿卿我我的,当我不存在吗?”
两人脸上顿时一热,杨浩道:“我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妹妹青丝白发,变成一个老姑娘的,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待一切明朗之后再说吧。”
兄妹二人站在土坡上,看着罗克敌的身影消失在青纱帐中,杨浩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我不是让你护送嫂子回芦州么,你又潜回来做什么?”
丁玉落理直气壮地道:“如果二哥有个三长两短,你道嫂嫂就能独活?你独自留在京中,又不说明缘由,谁能放心得下?我们本来已经离开了,可是听说皇帝驾崩,都不知道京里出了什么事,玉落这才奉嫂嫂之命,赶回去察探动静。你一出城我就跟着你了,只是一直等不到机会相见。我可是奉嫂嫂之命来的,你要怪罪,找嫂嫂去。”
杨浩板着脸道:“还要诳我?冬儿最听我的话,她岂会让你轻身涉险,如果真是她的主意,她一定自己赶回来了,你是偷偷跑回来的,还要推到冬儿身上。”
丁玉落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二哥,这回你猜错了,确实是嫂嫂让我回来的。”
“怎么可能,她……”
“她如非得已,当然会亲自回来探听消息,不过……她来不得。”
杨浩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冬儿出了什么事?”
丁玉落轻叹道:“嫂嫂倒是没出什么事,她只是不敢来、不能来,因为……她已怀了你的骨肉。”
“什么?”杨浩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丁玉落道:“那可是咱们家第一个孩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和大哥都要痛心疾首、暴跳如雷了,你说嫂嫂岂敢轻身涉险。”
杨浩怪叫道:“什么什么?她有了身孕?这才几天功夫,我怎么不知道?”
丁玉落见他欢喜模样,抿嘴笑道:“原就有些怀疑,可嫂嫂也是头一回啊,她哪敢确定?只是一路行去,渐生症状,半途找了个医士诊治,这才确认了的。”
杨浩大喜若狂,丁玉落笑道:“妹妹给二哥带来这样的好消息,二哥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杨浩瞪她一眼,训斥道:“谁说我就不生气了,这消息我早晚也会知道,值得你冒险回来?”
丁玉落刚刚委曲地低下头去,杨浩又霁颜笑道:“不过……你这次回来,倒是歪打正着,我这里正有一桩大事,需要一个极稳妥可靠的人去办,本来还想今晚与李管家商量一番,你既然来了,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 ※ ※
客栈里,公孙庆的房间。
公孙庆和两颊赤肿的王宝财正在秘密商议事情。
公孙庆道:“那些蹩脚的刺客也不知是谁派来的,坏了咱们的大事,官家的交待……板桥镇上的精心布置全都白费了。”
王宝财嘿嘿一笑,脸上五道指印赫然在目:“公孙大人何必惊怒,就算没有板桥镇上的设计,末将也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丧命于此。”
公孙庆精神一振,忙问道:“王将军有何妙计?”
王宝财又是微微一笑,伸出双手轻轻击了三掌,忽地从门外、窗口、梁上、床底钻出四个黑衣蒙面人来,肩后都背着一柄长柄的武士刀,把公孙庆吓了一跳,他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钻进自己房间的。
公孙庆又惊又疑地道:“他……他们是什么人?”
王宝财自矜地一笑,说道:“在我的故国,他们叫忍者,既是最出色的斥候、也是最出色的刺客。”
四个黑衣蒙面人立即向公孙庆直撅撅地行了一礼。
王宝财道:“平常,他们都是日本直中的一名普通士兵,谁会知道他们身怀绝技呢?今晚我就让他们各施手段,去刺杀杨浩。明天早上,大人见到的,只会是杨浩冰冷的尸体,他……绝不会活着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公孙庆狐疑地道:“他们……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止,他们不但有一身大本事,而且是最称职的守秘者,自从唐朝时候伊贺、甲贺的一些没落武士揉和中土的兵法、道家的五行遁术,创出忍术以来,他们就严守四大戒律:一、不因私事使用忍术;二、舍弃一切自尊;三、必须守口如瓶;四、绝不泄露身份。所有忍者奉行不渝,从无一人违誓,他们……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王宝财微笑着挥了挥手,四个忍者立即躬身一礼,鸿飞冥冥……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42章 忍
当夜因匆匆而至无甚准备,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杨浩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乡下地方,房屋虽然简陋,却也疏朗别致,房间还有一道后门,后门外是一道架在水上的木廊,木廊还有护栏,依着一条河水。
左右和前室俱由杨浩的家人住下,管家李庆风这才得到机会进入卧室,与杨浩秘密计议良久,然后离开了房间。
李庆风一出去,杨浩便和衣躺在榻上,仔细思索着去路前程。
玉落胆大心细,又有一副伶牙俐齿,这件要事交代给她大可放心。而罗克敌也不是一个莽撞人,如何见机行事他自然能够领会,不需要自己操心。他这一路下去,恐怕是杀机四伏,不过继嗣堂的计划倒也周密,公孙庆和王宝财不能明着下手,唯有用些阴谋诡计。这一路斗法,多了继嗣堂这个强大助力,未必不能安然抵达芦州。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魏王。
如果众将拥戴,赵德昭果然反了,那他必须得依照前喏,起兵附从。既已接了娘娘这封血诏,如果他按兵不动,必被天下唾骂,在道义上再也站不住脚。而出兵相助呢,他这位使相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辅政大臣。赵德昭如果能打败赵光义,那时他羽翼丰满,在西北也足以立足。如果魏王德昭兵败,他也可以退守芦州,重新拾起借契丹而制大宋、借大宋而制契丹的策略,就像昔日芦州处在三方政治势力的夹缝之中,却能站住脚跟一样,利用这两大国之间的互相忌惮,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这个想法虽与目前先取银州,一统横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