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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会是那个杨浩吗?”丁承业想起那个害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的仇人,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抓起一顶皮帽戴在头上,帽檐儿向下一压,随后跟了出去。
夜羽站在两伙气势汹汹的军汉中间,打躬作揖地道:“诸位,诸位,诸位远来是客,都是我唐国的上宾,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呢?”
张同舟喝道:“我张某人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如今我伤了好几个兄弟,你叫我息事宁人,姓张的没有那么怂,夜大人,请你让开些,今儿我张同舟定要向这些契丹人讨还公道。”
张同舟身边站着些禁军侍卫,有些还衣衫不整,显然是匆匆闻讯赶来,后边有些持刀矛的兵士,因为来的晚,自己人已吃了亏,而指挥使正在与对方交涉,所以没有一拥而上,而对面那些穿左衽圆领皮袍,脚蹬长皮靴,髡发结辫的契丹大汉,却俱都佩着兵刃,一个个虎视耽耽,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听了张同舟的话,却是笑嘻嘻地嘲讽道:“你们这些宋人只会胡吹大气,有什么真本事只管拿出来,我们契丹人敬佩的是真好汉大英雄,你有本事杀了我,我也只会向你翘大拇哥儿,赞一声好汉子!如果你没这个能耐,就趁早卷铺盖滚蛋,给我们腾房子。这幢院子,我们住定了。”
双方越说火气越大,都向前面冲去,夜羽苦着脸打躬作揖,犹自苦劝:“你们就不能平心静气听本官说说么,哪位去请耶律使者和杨左使来,本官实在是弹压不住了。”
猛抬头看见杨浩和焦海涛赶来,夜羽大喜,不禁抱怨道:“焦寺丞来的正好,还请约束一下贵国的部下,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如此吵闹,视我唐国如无物,太不像话了。”
焦寺丞本想出面劝和,免得杨浩大打出手,一听这话却大为不悦,不禁梗着脖子反驳起来:“夜鸿胪岂可断章取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又曾有言‘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如今契丹人失礼在先,夜鸿胪管束不了,反来指责我宋人无礼么?”
两边的武士剑拔弩张,挤在中间的两个文人却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地开始辩论起来,在那儿之乎者也地论道,不只两边那些武士听不懂,就是杨浩也没听明白。原来夜羽是引用孔子的话,说礼之应用,以和为贵,这是自古以来各国奉行的道理,宋人激化矛盾,这是不守礼。而焦寺丞则反驳他,说孔子虽说过万事以和为美,但是孔子也说过如果不论大事小事,一概为了和而和,却不以律法规矩来节制,那就丧失了原则。”
两个可怜的读书人被双方武士推来搡去,仿佛海中的水草,犹自为大道而坚持抗辩,杨浩听的不耐烦了,大步上前,沉声喝道:“这件事,孔子是解决不了的,还是老子来解决吧!”
宋军将士闻声霍地左右一分,杨浩就像分开大海的摩西,握着剑,从两堵人墙中间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大人,咱们有理在先,不可动手伤人遗人话柄啊,大人,咱们不妨去宫中向……”
“来人啊,焦寺丞累了,扶他下去歇息!”
“遵命!”两个虎背熊腰、身高八尺的禁军大汉冲上来,把焦寺丞往中间一挟,便把他拖了下去。
夜羽脸色发白地道:“杨……杨左使打算如何解决纠纷?”
杨浩脸色一沉,森然道:“用我手中的剑!”
夜羽一听就急了:“杨左使万万不可,你们若是大打出手,事情闹大了可如何收场,下官……”
“来人呐,夜大人累了,扶他下去歇息。”
这回说话的却不是杨浩,而是契丹人中一员将领,他笑嘻嘻地学着杨浩说话,当下也有两个契丹武士笑嘻嘻地走上来,一把挟起夜羽,像提溜鸡崽儿似的把他提到了一边。
“不能动武,不能杀人呐!”夜羽和焦海涛被人挟着,犹自抻着脖子叫。
杨浩看了眼那个身材高大,稳稳站在那儿如渊停岳峙的契丹将领,他脚步沉稳,气势如山,大手紧紧握着一柄硕大的弯马,弯刀的黄铜吞口儿锃亮照人,也不知被他的拇指摩挲了多少回,他眯着双眼,沉声说道:“本官契丹部族军指挥使李楷,阁下是什么人?”
杨浩双眼也微微眯了起来:“本官宋国鸿胪寺少卿杨浩,就是你,带人伤害我的人?”
“呼啦”一下,契丹和宋国的士兵尽皆散开,围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圈子,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一个仗剑、一个横刀,两道目光像刀剑一般撞击在一起。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34章 口是心非
“是老子我……啊!”
李楷一语未了,突然一道剑光闪电般劈至,快得叫他连拔刀都反应不及,他觉得眉心发炸,只来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杨浩已然收回锋利的长剑。
李楷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手脚冰凉,浑身发抖,这一剑之威,他以为已经把自己开膛剖腹劈成了两半,整个人站在那儿半天挪动不得,过了好久眼珠才动了一动,双手微微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
他还依然完好,可是身子只一动,衣服便左右分成两片,衣带刚刚飘落地上,衣袍也随之落地,整个人光溜溜地站在那儿,一道血线自眉心、鼻尖、胸膛直至胯下,尾端,一滴血泪,于焉坠下,李楷喉中不禁发出一声呻吟。
杨浩遗憾地叹了口气道:“竟然伤了皮肉么?在下学艺不精,实在惭愧。”
“你……你你……”李楷如见鬼魅,指着他只是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他一个人……不成!”
杨浩轻蔑地笑笑,将食指向那些惊呆的契丹武士们轻轻摇动,那些被他石破天惊的一剑骇住的契丹武士们醒过神来,他们暴怒地狂吼起来,纷纷拔刀冲了上来,宋军将士们见状挺枪就待冲上去,却被张同舟张开双臂拦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浩那一剑在他这个行家眼中,自然看得出速度有多快、拿捏的有多稳,这样的剑术,根本不需要他们上前助阵。尽管如此,杨浩可是宋国的钦差正使,一旦有事他这位负有失卫之责的指挥使可吃罪不起,张同舟喝止了众人,自己却抢过一柄刀来,踏进两步,死死盯着杨浩的一举一动,脚下跃跃欲起,随时准备扑上去救人。
杨浩手持青霜剑,剑气如虹,人若游龙,大袖飘飘,翩跹往复,虽然四面八方俱是手执利刃的契丹武士,刀光霍霍,触目生寒,好似狂风回雪、电光缭绕,但他却似雪中独舞,端地潇洒自在。
“关天行,伤在何处?”
禁军侍卫们正看得眼花缭乱,就听杨浩大喝一声,那唤做关天行的侍卫先是一呆,随即踏上一步,单臂行以军礼,高声禀告道:“回禀左使,属下左肋被人踹了一脚。”
“啊!”
关天行话音刚落,杨浩便飞起一脚,剑势上撩,架起两柄弯刀的同时,一脚踢在一个契丹大汉的肋下,那契丹大汉惨叫一声,滚地葫芦一般跌出好玩,“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以刀撑地想要站起来,可杨浩这一脚暗蕴内劲,这口血喷出来,内腑已然受了重伤,哪里还能动作,只一挺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萎顿在地,面如金纸。
“李猪婆,伤在何处?”
“属下,属下右肩中了一刀。”一个胡须大汉按着鲜血溢出的肩头兴奋地答道。
迎面一道刀光如匹练般卷来,杨浩就象一阵风似的随着那刀光攸退又进,剑光飒然一指,一个契丹武士掌中刀被绞飞起来,杨浩旋风般闪过去,“铿铿铿”一阵剑刃交击声,那柄脱手的弯刀堪堪落地,被他在刀柄上一踢,登时斜飞而起,“噗”的一声插入一人右肩,那人闷哼一声倒退几步,手中刀呛然落地,右臂软软垂下,鲜血如注般沿着手臂汩汩淌下。
“都有哪个受了伤,伤在何处,一一报上来。”
杨浩一声断喝,禁军士卒抖擞精神,跟报菜名儿似的叫嚷起来。
“大人,卑职渔满庭,膝盖受伤。”
“大人,属下郭斯申,被斩伤了手指。”
“大人,属下狄罪……”
“属下刘流……”
杨浩辗转腾挪,士卒们说一个,他便分毫不差地处治一个,待再无士兵报伤时,在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惩戒下,已有七八个契丹武士丧失战力退出了战团,杨浩一声长笑,手中剑势如银河倒卷,开始化守为攻,剑光缭绕银蛇穿空,战团中不时传出惊叫声和衣衫碎屑飞舞的影子,待到杨浩收剑后退,昂然站在己方队伍前三尺之处时,出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