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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打磨磨。父亲当年赤手空拳打下这份家业,又该吃了多少苦。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转着,心里沉甸甸的,过了许久,她才重新走回营地里面,正向自己的帐蓬走去,忽地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丁玉落顿时一诧,深更半夜的,人人累的半死,怎么可能有人唱歌?难道有鬼?
丁玉落强抑惊慌,侧耳听了半晌,然后握紧宝剑轻轻走去。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
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谁?”一声轻喝,歌声戛然而止,丁浩忽地一下坐了起来,静了刹那,低叫道:“大小姐……”
“阿呆?丁浩!”丁玉落循声走向:“你怎么还不歇息。”
“我……睡不着。”
“我也是……”丁玉落轻叹一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你唱的什么,很古怪的调子,不过……很好听……”
“哦,这是一首……北方草原上的歌。就是告诉我爬犁这种东西的那个老乞丐唱过的,调子很……特别,所以我就记住了。”
丁玉落道:“这乞丐既识得极北之地百姓所使的爬犁,又会唱这样苍凉激越的歌儿,见识倒不似个寻常人,他叫什么?”
“呃……他叫洪七公。”
丁浩随口撒了个谎,丁玉落并未起疑,她盘起两条酸软的腿,轻叹道:“还得是你们男人,心胸比我们女子宽广的多,这样的局面,这样的重压,你还有心情唱歌,可我……不但睡不着,连饭都吃不下。”
丁浩苦笑道:“大小姐过奖了,我这也是发愁啊。”
丁玉落啐道:“尽瞎说,人发愁还唱歌?”
“本来就是,你没听说过‘男愁唱女愁’……呃……啊……”
“嗯?”
“女愁……逛呗……”
“唔……有些道理,我逛了这半天,心情就好了许多。”
丁浩暗抹一把冷汗,岔开话题道:“大小姐,愁是不管用的。大家伙儿既然跟着咱们走到了这一步,你就不用担心再有人离心离德了。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哪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得到广原城里歇着。你是丁家的主事人,这种时候你必须得沉住气,你要是慌了,那人心就完了。再者说,粮食就算送到了,也难免要迟上几天,你还要打起精神上下打点疏通关系,这要是病倒了怎么办?”
丁玉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静不下心来。”她怅着望着灰蒙蒙的远方,忽然恨恨地一拍大腿道:“这些蛮夷怎么就不死当了,自古至今,从来就是做强盗,哪怕自己立了国,还是与强盗无异,年年都来‘打草谷’,掳我汉人子民,夺我汉人米粮。”
丁浩苦笑道:“说起来,若是鞑子从不寇边,丁家也不会有今日的富贵了吧?我听冯大掌鞭说,咱们的军队极缺军马,筑城抗敌容易,可是想追击歼灭敌人,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那这主动自然也就操持在人家手上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奈他何?你也不用总觉得咱们不争气,这世上最繁华、最富庶的土地始终是咱们汉人占着,风景最美好、气候最宜人的山水始终是咱们汉人享用着,谁夺去过了?”
丁玉落如今已经习惯了丁浩独到的见解,并不诧异,只在一旁听着,丁浩也望向北方茫茫的山岳,轻声说:“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有所得,必有所失。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给了你富庶的土地来耕种粮食,给你过安逸的生活,自然便不肯再给你最强大的武力,不然,这普天下只要太阳照得到的地方,还不全都变成咱汉人的了?
那些游牧人逐水而居,靠天气活、靠水草活、靠牛羊活,日子比咱们苦一百倍,一个经常饿着肚子的人当然比衣食无忧的人残暴。一个没饭吃、没衣穿,为了一口吃的就肯拼命的人当然比三餐不愁的人勇猛。一个从小就骑在马上,没有固定的住处,靠骑射狩猎维生的人当然比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熟稔骑射本领。
除非……有那么一天,打仗再也不是靠着拳脚刀枪弓马骑射的个人功夫,否则总的来说,打架杀人这方面,咱们的确是逊他一筹,所以,每当咱们汉人当家主事的人不争气时,就要吃他们一些大亏,轮到他们鞑子的主事人不争气的时候,就吃咱们的大亏。
不过咱们汉人家底子殷实,跌得再狠,最后总能重新爬起来,把被败家子们葬送了的祖宗家业夺回来,可他们鞑子行么?不管他是多凶猛的野兽,只要被咱们打倒了,就再也休想爬起来,取而代之的必是另一蛮族的恶狼。”
丁玉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应和道:“是啊,再了不起的祖宗,碰上个扶不起的子孙时,那气数也就到头了。一国如此,一族如此,一家也是如此……”
说到这儿,她的心忽地怦然一动:“大哥双腿俱短,若是不能康复如昔,只要不颠不傻,虽仍是长子掌家,终究不便待人接物,出面打理诸多事情,那时势必由承业来做,以他心性品格,那丁家岂不……阿呆说来本该是我的二哥,父亲若能不再拘于他母亲只是低贱小婢的身份,让他认祖归宗的话……可是,爹爹会承认他吗?”
第一卷 霸州丁家 第027章 普济禅寺
趟着及膝的大雪步行,还要拉纤曳粮如同牛马,其艰辛可想而知。而丁浩更是所有人中最辛苦的一个,因为雪撬驮载过重,骡马之力不足,他不但要套着绳子拉着雪撬,还要不时的跑前跑后,照顾整个车队的行止,指点民壮捆绑散了架的爬犁。
如此辛劳,到了第三天头上,丁浩终因体力透支过度病倒了,他只能躺在雪撬上,被人拉着走。他高烧不退,车队所携的药物捡合适的给他煎服了也不见效果,额头烫得有些吓人。
这地方四野无人,又无处就医诊治,丁玉落又惊又怕,只得以自己丝帕包裹了冰雪放在他额头替他降温,免得烧坏了他的脑子。丁浩这一路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只知道整支车队还在漫漫无际的雪原上不断地前进,如果再见不到广原城,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恐怕就要彻底崩溃,血肉之躯,毕竟力有极限,是不可能靠着一股劲儿行逆天之举的。
第五天一早,丁浩的烧退了些,神志也有些清醒,丁玉落大喜过望,她一边拉着纤,一边扭头和丁浩说着话,刚刚向他介绍了这两天的情形,忽地一阵野兽般的怪叫声响了起来。
丁玉落大惊,急忙扭头一看,只见队伍已转过一片低矮的山坡,苍茫的雪野上出现了一片建筑群,远远看去,便知是一处寺院。前边的冯大掌鞭像扑到雪堆里,再爬起来时便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状若疯癫。
原来这幢寺院叫普济寺,是广原城外最大的一处寺庙,方丈空空大师佛法高深,威望卓著,许多广原城中富绅名流都常来寺里进香,聆听空空大师讲法。这样有名的寺院冯大掌鞭自然认得。
这一路上因为他们闯进了旷野,走的并非道路,再加上大雪覆盖,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所以冯大掌鞭只能按着大概的方向走,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儿。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广原城外。此处距广原城只有小半日的路程,当然,那是平常轻车往来的速度,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还要走上足足一天。
得知已到广原城,整个车队的人欢喜的就像一群疯子,他们鼓足余力拖着粮车,狂呼乱叫着扑向普济寺。
普济寺门前四个小沙弥拿着大扫把正起劲地扫着积雪,忽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带无数骡马,拉着没有车轮的古怪车子,身上衣装狼狈,口中嗬嗬怪叫,还道是什么强盗土匪打劫寺庙,登时骇得魂飞魄散,四个小沙弥丢了扫把,匆匆抢进门去下了门闸,然后便哭哭啼啼地去见空空方丈。
大雄宝殿里钟磬齐鸣,香烟缭绕,空空方丈和一班大和尚正在做功课,听见小沙弥的传报空空大师手下一紧便敲破了木鱼儿,当下监院和僧值便跑去集合武僧,方丈、首座等一班人则火烧眉毛似的跑到了前院。
山门外呼喝不已,有嘶哑颠狂者,有谢天谢佛者,有砰砰砸门者,那喜极而泣的声音听来如群魔乱舞,把个得道高僧空空大师唬得面无人色,眼见众僧团团乱转,身为一寺之主,空空责无旁贷,当下叫人扶起一架梯子,他手捻念珠,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战战兢兢地爬上院墙,偷眼向外观看。
老和尚到底比小沙弥多了几分见识,偷偷看了半晌,觉得外面这些人不像是土匪山贼,当下壮着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