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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凌厉的,划破风。穿透月光。一声极高极远的清啸。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它,像是触碰一朵刚刚飘落的雪花。屏住呼吸,刀刃照亮眼睛。
第二天傅红雪一出门就发现阿十在门口等他,傅红雪眨眨眼,问:“你怎么来了?”
阿十看了看他的腿,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练一些基本的姿势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阿十就坐在无间地狱边上的那棵大树上,脚一晃一晃地看着傅红雪练功。他才十二岁,灭绝十字刀谱背得滚瓜烂熟,练起来也有模有样。
手心和脚底都是厚厚的茧,伤疤叠着伤疤,目光隐忍。
阿十忍不住叫住了他。“喂,你下午练完功一起去山下怎么样啊?”
傅红雪停了,扭头问:“山下?”他几乎没有到过别的地方,也没去过学堂,认字和念书开始是冰姨教,后来就是一叠叠的书本自己学。花白凤给的。
“对啊,山下,反正你脚伤了,去找那个小丫头她又该哭死哭活的了。”
傅红雪不自觉地嘟着嘴想了一会,问阿十:“山下有什么?”
对他来说对于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确切的概念。他不懂人情冷暖,也不懂世间险恶,觉得人间就像是他的灭绝十字刀谱。练了一重就升一重,没有意外,没有冗余。
努力一定会得到回报,而善良总是广受称赞,正义战胜邪恶。
他的心是一座寂静的花园。
阿十说:“山下有人间。”有十丈红尘,有你以后要抗争的世界。
☆、第五章
(五)
傅红雪脚有伤,走得不快,到了山下太阳已经有了西坠之势。他很少来山下,也很少见到这么多人,像只野生的小动物一样吊起眼角忍不住地四下望。
阿十拍了拍他的肩,傅红雪扭头,红彤彤的糖葫芦差点撞上他鼻尖。
“这是什么?”
“糖葫芦。”
“给我?”
“嗯!”阿十点点头,顺手呼噜了一下他的毛。
傅红雪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才慢慢舔了一下。
阿十摇着他的胳膊问:“怎么样?”
傅红雪低头想了一会,他实在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这串颜色鲜艳、有微妙的甜味和香气的食物,于是他老老实实回答:“甜的。”
阿十扑哧一下,“这里面是山楂……”话音刚来,傅红雪扯着他的衣袖轻声问:“那些家伙是做什么的?”
阿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路边茶棚里坐着五六个不苟言笑的成年人,看上起风尘仆仆,可是茶棚里并没有栓着马,身边的武器闪闪发亮。时不时有人进去凑在为首那人的耳边窃窃私语。
阿十想了想,附在傅红雪耳边说:“怕是有人来寻仇。”
说罢,一记寒光袭来,阿十连忙一把拉过傅红雪,反手将那枚铁蒺藜射回去,茶棚内顿时翻了天,一个大汉抱着腿在地上翻滚着,血和在泥里。
“老四!”为首的抢着过去查看了大汉的伤势,站起身注视了阿十他们好一会,大汉气喘吁吁大嚷:“大哥!我看这两个小子分明是不怀好意!鬼鬼祟祟窥视我们!就是跟山上那人一伙的!”
“老四!此事绝不可轻举妄动,你还不明白吗?!这位少侠可是让着你呢!他的武功绝不在你我之下!”那人冷面呵斥了一声,紧接着盯着阿十看了一阵,抱拳道:“我家兄弟无意冒犯了少侠,还请少侠见谅!”
阿十哈哈一笑,挥手道:“罢了罢了。”本想带着傅红雪下山找乐子,怎想碰上这等事,看着掉落在泥里滚上一片灰尘的糖葫芦,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可惜了这上好的山楂糖葫芦啊。
他拉着傅红雪往另一个路口走,拉着拉着发现傅红雪站住了,他回头问“怎么了?”
傅红雪若有所思,“你说他们是寻仇……
山上人家很少,他们、他们不会是冲着无间地狱去的吧?!”他拉紧了阿十的袖子。
“你忘了无间地狱门前的阵法?凭他们还破不了,放心好了。”
傅红雪想了想,唔地一下点点头。
他愣了一下,突然惊道:“不好,是翠浓!”
傅红雪顾不上脚上,拉着阿十就往山上跑。他们这个年纪都会一些轻功的身法,可太阳西斜,不辨人形,被人家当来意不明的靶子射可不好了。
接近树屋的时候砍杀声变大,傅红雪想冲进去,被阿十死死拉住。“你疯了?!”
傅红雪回头瞪他。“翠浓在里面!”
阿十还是没有放手,“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你是!”傅红雪一把拉住阿十的衣服前襟,“和我一起进去救人好不好?”
“傅红雪!你知道什么是江湖仇杀吗?!”结下的仇恨,欠下的债,只有自己去偿还。逃不掉,躲不了。
这不是救不救,而是能不能。
你娘从小教你杀人,却没教你如何在爱与恨中抉择,如何过自己的生活。
你看你那么心软,那么善良,那么容易相信人。你要怎么去复仇?你忍不忍心看到那些人临死的眼睛。
这样的感情对于还是孩子的你是不是太过残忍?
你只知天理报应,当你真正有一天站在复仇的面前,你才能知道感情对于复仇来说是多么沉重,多么冷酷的负担。
你不要怪我。
她不教的,我来教你。
☆、第六章
(六)
傅红雪咬住下唇,瞪着阿十。他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他觉得愤怒,更多的却是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失落。深深的失落。他隐隐觉得阿十是对的,可是哪里对了?他只恨自己学艺不精。
阿十是他的朋友,家人,甚至,甚至比之更甚。
为什么会这样?恨一个人是这样的简单,甚至你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生平,都可以咬着牙恨得刻骨铭心。可为什么要去恨?为什么当你去恨的时候有人却在爱?
“啊!!!!”女孩子的尖叫。
他们迅速回头,只见翠浓站在那里,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泪流了一脸。边上歪倒的竹篮里零星的野花。
夜幕降下来了。
翠浓没有动,她甚至除了最初失控的尖叫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爹娘在里面。
等黑影全数散去,小姑娘跌跌撞撞向树屋走去,她全身都疼,眼睛全没了眼泪。翠浓几乎是爬上树屋的,浓稠的红色液体从最上面的一个台阶滴滴答答流淌出来,快干的地方呈现出一种黑褐色。
“爹……娘……”翠浓的手摸到那一滩血,喃喃道。
她一声一声地唤,一声一声地唤。
到最后骤然控制不住,那哭声近乎于一种尖叫。“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许阿十明白,也许连他也不明白。
傅红雪从后面跑过了,捂住了翠浓的眼睛,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翠浓对不起……”
他的手指很干净,有种不同于满屋子的血腥的青草的气息。非常凉,非常突兀。
翠浓一下转身推开了傅红雪。“不用你管!!!”她的眼睛通红,全身都在颤抖。“爹爹说有人来报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说着大哭起来。
傅红雪愣住了。
他迟疑地走过去,轻轻拉起翠浓的手,说道:“翠浓,你不要哭了。以后我来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
翠浓说:“我不要你的一辈子。我只要我的爹娘活过来。”
阿十走进来,说:“翠浓你知道你们家在躲仇杀,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没准那些人还会回来。你不
死……已是万幸。如果,如果你想报仇,现在就好好活下去。”
傅红雪蹲下来给她擦眼泪,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周围是尸山血海,烛影幢幢,给他做起来,这样的动作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他说:“不要哭了,跟我回去吧,我一辈子保护你。你不会死。”
翠浓站起来,攥紧了傅红雪的手,话却是对阿十说的:“我要报仇。”
阿十知道翠浓心里有恨,恨那些不知名的仇家,也恨眼睁睁看着她父母被杀的他们。她恨他,也恨傅红雪,却不得不依靠他们活下来。
她不能下山,山下可能有仇家,而她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也不能还住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有人继续找上门。
只有傅红雪。
十二岁的女孩子,远远比男孩子们想象的坚强得多,成熟得多。
阿十说:“傅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