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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一阵子,荆燕猛然想起:护卫苏秦泅渡潍水后,自己拜了个楚国渔民子弟为师,水性已经大长。荆燕脱了衣甲,从岸边苇草中悄悄地潜进了池水。片刻之后,悄无声息地到了茅亭岸边。伸头从苇草缝隙中望去,荆燕大吃一惊:茅亭中两男一女三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他的老友——将军市被!其余两人背对池水,听声音都很年青,他却不识。
只听那个年青的男声说:“既然心同,这便是一桩大业。聚众似乎不难,最缺的便是金钱了。”那个女声说:“钱财倒是有一大坨,只是此人难找。”男声急迫问:“一大坨?却在哪里?”女声道:“在燕山几个无名洞窟,图在那个人手里。”男声追问:“那个人是谁?在哪里?”女声道:“文公国后,在燕山隐居。”男声道:“既在燕山,如何找她不到?”女声道:“她可不是寻常女人,我已经找了多次,所有的山洞都找遍了,没有踪迹。”男子长长地叹了一声:“莫非天意,燕国当灭也?”一时沉默了。将军市被却突然道:“我有一法,但却涉及先君宫闱,不知当说不当说?”男子道:“兴亡大业,有何忌讳?但说无妨。”将军市被道:“传闻国后与武安君笃厚,若能得武安君襄助,请她出山,定然不差。”男子沉吟道:“武安君与那厮交谊深厚,如何能助我?”女声道:“倒是未必,武安君襟怀正大,与奸佞绝非一党。只是要找到武安君却难,机密大事,没个合适人选。”将军市被笑道:“也是天意,目下正好有一人——武安君的义弟。”“啊——”男女不约而同地惊叹……
荆燕惊诧莫名,连忙游出水池上岸,估摸市被天亮后肯定来找自己,怕难以脱身,给市被留下一书,趁着天色未明便出了蓟城。本想立即来齐国报讯,但荆燕多了一个心思,怕燕姬被他们先找到,又去了燕山搜寻。荆燕重新走遍了每个山洞,在每个洞中反复查勘,终于在马厩洞中的马槽下面,发现了一个羊皮纸袋……
“大哥你看,这个物事!”
苏秦连忙拆开,里面是一幅白绢,上面两行大字——
国将不国斯人无忧
难寻难觅不请自到
娟秀中透着刚健的字迹是那般的熟悉亲切,苏秦怅然叹息了一声,久久无话。
看来,燕国王室又有了一支新的秘密力量,似乎还是苏秦不熟悉的神秘人物。那个女子,苏秦揣测,极有可能是燕易王的王后栎阳公主。可是那个主导“大业”的男子何人?苏秦却想不出来路。燕王姬哙的儿子才十五六岁,难道会是这个少年?假如不是他,王室中还能有何等人物?这样的“大业”,没有王室人物主导,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一支力量聚在一起,还能做何等大业?自然是要从子之手中夺回王室的权力,恢复燕国的姬氏社稷了。他们要找自己,还要通过自己再找出燕姬,如此一来,他与燕姬都要被卷进这个漩涡了。燕姬对燕国的事历来有定见,可偏偏难觅踪迹,若那人秘密派人找来齐国,自己该如何应对?在燕国大政上,苏秦觉得自己第一次陷入了无所适从的茫然。说到底,还是对子之的新政心中无数。子之若真是个申不害般的铁血变法人物,苏秦宁肯负了燕国王室,也会支持子之。可偏偏子之的国事举动,总是教苏秦觉得一股浓烈的异味。说他是奸佞野心,也不全像,连苏代都那么拥戴他,你能说子之没有过人之处?一边衰朽老旧,一边生猛无度,何以燕国就涌现不出一股堂堂正正的新生势力?
燕国的事再头疼,苏秦也不能误了齐国的变法大事,只有忙碌起来。
封地收缴完毕,已经是黄叶萧疏了。秋霜来临之时,元老贵胄们也衰草般蔫了下去。也是苏秦法令有度,并没有将元老贵胄们的封地剥夺净尽,总是或多或少地酌情保留了三五里。如此一来,齐国贵族的封地统共只剩下不到一百里,说起来还没有一个县大。这在天下七大战国中,几乎与秦国一般,成为封地最少的大国了。
封地藩篱一打碎,苏秦立即重新规划政区。根据齐国传统与实际情势,苏秦取消了邑、城两种政区,齐国归并为七十三县,原来的“城”,一律变为县的治所,也就是县城。后来乐毅破齐,连下七十余城,便是这时定下的县城。如此一来,政区大大简化,少去了邑、城、县三政并立时的许多累赘纠葛。政区一划定,苏秦立即对七十三县的县令作了一番大调整:一是查办了一批贪吏,撤销了一批庸吏;二是裁汰县府冗员,明定每县只许有十六名属员;三是县令异地任职,将乡土县令一律调换到他县;四是从稷下学宫遴选了二十名务实正干的学子,补齐了县令缺额。
这两大步走完,又到了来年夏日。从这时开始,苏秦的丞相府开始连续颁布法令,每月三法,一直颁布了四个月,十二道法令才全部颁行全国。苏秦的变法,自觉地仿效了秦国的商鞅变法,虽然没有商鞅法令那般冷峻那般完整,但诸如奖励耕战、废除世袭、废除奴隶、耕者有田、大开民市、训练新军、统一政令等主要法令都是齐备了的。
“臣之变法,当用十年之期,三波完成。此为第一波,确立筋骨,后当徐徐图之。”苏秦对齐宣王这样说了齐国变法的总谋划。
第十三章最后风暴(6)
六、冰雪铭心终难却
冬月初,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覆盖了临淄。
郊野雪雾茫茫,一辆辎车正从北方的雪原上驶来。辚辚车声消解在无边无际的雪的帷幕里,如同白色海洋的一只乌篷小舟,悠悠荡荡。辎车很小,篷布很厚实,一匹已经看不清颜色的马拉得很是轻松,从容走马,拉着一辆空车一般。最奇怪的是,这辆小小辎车没有驭手,也听不见车中人的呼喝,似乎信马由缰地在雪原上游荡。可是,不知不觉之中,临淄城高大的箭楼影影绰绰地显现了出来,那匹从容碎步的走马停了下来,努力地昂头嘶鸣了一声,前蹄不断地在雪地上刨了起来。良久,辎车中传来一阵模糊的呻吟。驭马又是一声嘶鸣,展开四蹄,向着茫茫雪雾中的箭楼奔驰而去,小小辎车变成了飞速滑行的雪橇。
如此大雪,行人几乎绝迹。临淄城门虽然洞开着,城门口却看不见一个甲士。快马辎车飞来,径直冲向城门。突闻一声大喝,一个雪人咔咔走来,拦在了当道。抖去积雪,却是一个长矛在手的武士。原来城门两侧的两排雪树,竟是被大雪覆盖了的守门兵士。辎车驭马灵敏异常,见武士当道立即止步,四蹄笔直撑住,将辎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齐国新法,查验通文照身!”长矛甲士口中的热气,随着齐人咬字极重的吼声一起喷了出来。驭马一声嘶鸣,黑色车帘中伸出了一方摇摇晃晃的木牌。甲士一看,高声喊道:“禀报千长,我不识字。”雪树中咔咔走出又一尊雪人,抖落积雪,是一个带剑头目。他走过来一看木牌,惊讶地凑近了车辕要掀开车帘。突然,厚厚的绵帘中倏地伸出了一口雪亮的长剑!
带剑头目惊讶跳开,高声命令:“十人出列!随我押送辎车进城!”
十名甲士左右夹住了辎车,头目前行牵马,在大雪纷飞中缓缓进了临淄。拐得几条长街,来到了丞相府门前。头目上前对守门领班说了几句,领班匆忙走了进去。片刻之后,荆燕大步流星地赶了出来,绕着辎车转了一圈,从怀中掏出一个叮当作响的小皮袋对城门头目道:“多谢千长了,天冷,几个钱给兄弟们买酒。”头目一声道谢,高兴地带着甲士们去了。荆燕回身走到辎车前拱手道:“在下荆燕,敢请贵客进府。”说罢牵了驭马从旁边的车马门径自进了丞相府。
苏秦从王宫回来时,天虽然一片雪亮,实则已是暮色时分,书房里已经掌灯了。苏秦没有先到厅中用饭,而是先进了书房。他要立即替齐王修一封紧急国书,可刚刚提笔,荆燕匆匆走了进来道:“大哥,瑞雪大吉!你猜谁来了?”苏秦看看荆燕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禁笑道:“孟尝君么?有酒就是大吉?”“差矣差矣!”荆燕斯文一句,自己倒先笑了,“先别说,你随我来。”不由分说夺过笔撂下,拉起苏秦便走。
来到苏秦起居的小庭院,但见院中席棚下停着一辆小小辎车,苏秦眼中陡然一亮。大步走进,见燎炉红亮的寝室中纱帐低垂,帐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绿衣女子的身形,弥漫出淡淡的药味儿与一股熟悉的异香。
“燕姬……”苏秦惊喜地叫了一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