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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丞相:帐外有一商人求见。”军务司马匆匆进来禀报。
“商人?教他进来。”
白山霍然起身:“且慢。我先去看看。”便大步出帐。片刻之后,白山带进来一个年青的后生,虽是布衣风尘,却是沉稳英秀。张仪眼睛一亮:“你?你是苏代?”
后生深深一躬:“张兄果然过目不忘,小弟正是苏代。张兄别来无恙?”
张仪哈哈大笑,过来便拉住苏代:“哎呀呀,我师说苏氏当有三杰,果然应验!苏厉如何?”
“苏庄兄嫂们尚须照应,四弟一时不能离开。”
“好好好,来,坐了慢慢说。”
“多谢张兄。”苏代一拱手,“小弟时光无多,张兄看了此信我便要走。”说罢从腰间摸出一方羊皮纸递过,“二哥一番苦心,望张兄体察。”
张仪连忙打开羊皮纸,两行熟悉的大字分外清晰——
蓟城有不测风险,张兄当作速离开,毋得强自犯难,切切。
张仪笑道:“好。苏代啊,我想见苏兄一面,可行么?”
“二哥说,各谋其国,各忠其事,未分胜负,不宜相见。”
张仪默然片刻道:“也好。代我向苏兄致意,也转告苏兄:三日后张仪便入蓟城,非不领苏兄之情义,时也势也。”
“如此苏代告辞,张兄保重。”
“且慢。”张仪从腰间大带上抽出一把皮鞘短剑,“这是我为苏兄物色的一把利器,合于苏兄剑路,目下燕国正在动荡之中,望苏兄多加防范。”
“张兄……”苏代接过短剑深深一躬,匆匆去了。
大帐中一时无话。白山送苏代回来,见几个人都低头沉思的样子,忍不住道:“丞相,连夜回咸阳吧,末将派三千铁骑护送。燕国不敢伤及公主,他们只要害丞相。”
“白山,坐下。”张仪笑道,“谁说我要走了?你我好赖也一起打过仗了,张仪贪生怕死么?”白山着急道:“丞相,不是你贪生怕死,是秦国不能没有你!”张仪摇摇头道:“每一个秦人都是秦国的子民,我张仪也是。白山,你要知道,邦交也是战场,也需要勇气胆识,贪生怕死者,打不了胜仗,也办不好邦交。”
“丞相教诲,白山明白!”白山深深一躬,“我这五千骑士宁可粉身碎骨,也保得丞相公主平安!”
“我看没事。”栎阳公主笑道,“燕国就是这个子之,防住他,一切了结。”
嬴华走过来道:“白山将军,你军中可有铁鹰剑士?”
“有,正好十个。”
“好!全数给我。你只管打仗,丞相公主不用你分心。”
“是,末将明白。”
张仪笑道:“如此妥当,还有何好怕?好了,三日后进蓟城。”
第十章张仪风云(6)
六、四阵三比秦燕结盟
第四日正午,蓟城南门大开,鼓角喧天,燕易王全副车驾出城迎亲。秦军辕门大开,仪仗整齐,三十名长裙侍女,护卫着栎阳公主的轺车辚辚驶出。张仪率领全副仪仗与一千铁骑甲士,随着栎阳公主的轺车方队跟出,在辕门外与燕易王车驾遥遥相对。燕国司正与秦国行人走马交换了联姻国书,接着鼓乐大作,燕易王与栎阳公主的轺车并驾前行,张仪率领秦国仪仗护卫随后,燕国仪仗压阵,浩浩荡荡开进了蓟城,开进了王宫。
婚典进行完毕,燕易王偕同栎阳公主,在王宫大宴送亲宾客与国中大臣。张仪坐席在燕王左下首,饮酒间看来看去,殿中却没有苏秦。
“丞相莫看,武安君不会来了。”一个带剑将军悠然来到张仪身旁。
张仪淡淡笑道:“敢问阁下何人?”
“燕国上将军子之,见过秦国丞相。”
张仪揶揄笑道:“上将军带剑赴朝,八面威风也。”
子之哈哈大笑:“论起威风,子之只在面上。何如丞相,偷袭敖仓,颠覆合纵,不在暗夜之中,便在宫闱之内,子之甘拜下风。”
“是么?”张仪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偷袭在战场,邦交在庙堂,张仪所为,天下无人不知。何如子之上将军,夺心于营,结盟于私,威压于朝,却神鬼不觉,令张仪汗颜也。”
“丞相此言,子之不明白。”子之突然语气阴冷。
张仪一阵大笑道:“上将军,头上三尺有神明,总该明白了?”
子之突然一转话题:“丞相,河外之战,子之输得不服。”
“何处不服?”
“战力不服,若是秦燕两军对垒,胜负未可知也。”
“上将军是说,联军牵累了燕军战力,所以致败?”
“丞相明断。”
“张仪冒昧揣测:上将军想与我军单独较量一番?”
“丞相有此雅兴否?”
张仪大笑道:“为燕王婚礼助兴,客从主便,但凭上将军立规。”
“丞相果真痛快!秦军擅长技击,较量技击术。”
“上将军百战之身,两军阵前,莫非是攻敌所长么?”
“莫非丞相要明告秦军所短?”
“秦军无长无短,男女皆战,人皆善战。”
“任燕军挑选较量?”
张仪笑着点点头。
“好!”子之掰着指头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张仪依旧只是笑着点头。
子之大步走到燕王身边,“啪啪”拍了两掌高声道:“诸位肃静了:方才我与秦国丞相商议,为给燕王与栎阳公主婚典助兴,秦燕两军比试战力。两日比四阵:第一阵女兵,第二阵剑术,第三阵骑士,第四阵步卒搏击。今日当殿比试前两阵,明日南门外比试后两阵。诸位以为如何?”
“好——”所有的燕国大臣都兴奋地鼓掌叫好,秦国宾客却都只是笑了笑。
燕易王大出所料,皱着眉头道:“公主,这,妥当么?”
栎阳公主笑道:“上将军主意已定,我王只好与臣民同乐一番了。”
燕易王看看子之,想说什么却又终于没有说出来。子之却连燕易王看也没有看,一挥手高声下令:“宴席后撤三丈!红装武士成列——”
“嗨!”大殿中一片清脆的应答,原先莺莺燕语的侍女们齐刷刷脱去了细纱长裙,人人一身红色短装软甲,腰间一口阔身短剑,疾风般列成了一个方阵,当真是英姿飒爽。燕易王大是惊讶,脸色不禁骤然沉了下来。子之上前躬身低声道:“子之事前未及禀报,我王恕罪。”燕易王沉声道:“恕罪?寡人侍女何处去了?”子之道:“都在四周,一个不少。”燕易王沉思片刻道:“上将军,日后不得这般造次。”“遵命!”子之答应一声,回身走到张仪面前笑道,“丞相,教秦国女兵出阵。”张仪淡淡笑道:“看来,上将军有备而来啊。”子之道:“丞相见笑,这些女子都是辽东猎奴,在军中做杂役,略通剑道而已。为两国联姻助兴,子之何能当真?”
“张仪却听说,上将军在辽东军中,有一支‘铁女百人旅’也。”
“丞相多虑了,铁女没有随军南下。”
张仪大笑:“多虑个甚?要是铁女,我便比试。要不是铁女,莫草菅人命。”
子之也笑了:“既然如此,算是了。”
“好。嬴华听令。”
“嬴华在!”
“命你全权调度前两阵比试,一切规矩,但凭上将军。”
“遵命!”嬴华大步走到栎阳公主面前,“禀报公主,在下借你侍女一用。”
栎阳公主做了个鬼脸笑道:“哟,都是些洗衣做饭的三脚猫,她们行么?”
“秦人男女皆战,百业皆战。她们虽非精锐,但可一战。”
“好好好,借给你。”
“多谢公主。侍女列队!”
“嗨”的一声,三十名侍女长裙瞬间离身,人人一身黑色布衣短装,脚下牛皮短靴,虽无软甲,也是精神抖擞。“上剑!”嬴华一声令下,十名秦*吏各捧三剑从队前穿过,片刻之间,侍女们人手一剑。
“双色剑在前,长剑在后,短剑居中。列冰锥剑阵!”
“嗨!”三十名侍女一声脆生生答应,刷刷刷一阵移动,站成了一个锥形剑阵:前六人站成了一个“一二三”的尖端;接下来每排增加一人,最后排的锥座九人;尖端六人是双色剑,中间三排十五人是阔身短剑,后座九人却是几近三尺的长剑。煌煌灯下,九口长剑森然夺目。这种长剑本是显贵人物的佩剑,极少装备军旅。今日秦国侍女们也用上了长剑,其威风凛凛之势,不禁令燕国大臣们惊讶。十五口短剑则比燕国女子手中的短剑宽了三分,仿佛一片雪亮的大刀。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六口双色剑的奇异光芒——剑身金黄,剑刃雪白!
子之目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