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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正色道:“秦王已经朝会决策,黑冰台便是国家利器。本丞相命:公子以行人之职,兼掌黑冰台,凤符与金令箭由行人掌管,只是每次使用,须得本丞相准行方可。”
“是!属下明白。”嬴华将军一般赳赳挺身,拱手领命。
张仪笑道:“如此大费周折,就为了藏这几样物事么?”
“那岂非暴殄天物?”嬴华笑了,“丞相大哥跟我来。”出了“中军幕府”,打开了另一道石门,洞中却码满了两排大铁箱。嬴华笑道:“猜猜,这里面都是何物?”张仪道:“黄金珠宝罢了。”嬴华道:“秦国王室的祖传宝物,十有*都在这里了。君上说,有用于国,方为宝物,留在宫中做摆设糟蹋了,都教我给搬出来了。”
张仪不禁慨然一叹,想起天下以收藏珠宝为乐事的魏惠王,想起六国贵族对财货珠宝的贪婪,想起楚国权臣争夺金玉财宝用尽机谋,那个昭雎竟然诬陷自己偷了他一对玉璧而置自己于死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财货珠宝为天下利市之精华,视之如粪土者能有几人,秦王若此,秦国安得不强?
“这是兵器库。”嬴华的声音惊醒了张仪,抬头一看,这个山洞里却环绕着一架又一架长剑短剑。“这些兵器都涂着一层厚厚的牛油,所以光芒收敛了。”嬴华笑道,“这些短剑都是一等一锋利的匕首,黑冰台勇士人各一把。长剑只给单独行动者配备。”嬴华说着从架上拿下一把短剑,用石桌上的细纱擦去牛油,短剑顿时青光闪烁森森逼人。嬴华将短剑插入配套的牛皮剑鞘,双手捧起道:“绯云小妹,如今你是丞相护卫了,本行人将这把短剑配给你。这是楚国风胡子匕首,削铁如泥。”绯云笑道:“吔,谢过行人大哥了。”张仪大笑道:“甚个叫法?全无法度了。”嬴华却高兴得咯咯直笑:“好!就这样好。丞相大哥,行人大哥,还有……家老小妹。”这“家老”本是中原人对大管家的称谓,用到绯云身上倒也颇有趣味。一语落点,三人一齐大笑。
嬴华又点起火把,领着二人穿出山洞,洞外却是莽莽苍苍的林木,隐隐可见草木丛中的小道直通山外。张仪笑道:“你去安邑,也是从这里出发?”嬴华笑道:“那是自然,黑冰台的秘密使者,都是在这里训练准备,而后从这里出发。”绯云惊讶道:“行人大哥好心思,选了这么个鬼都找不到的地方吔。”嬴华咯咯笑道:“君上原是要在咸阳给我一幢隐秘府邸,我没有要。这里多好,略微修葺一番,胜过金城汤池。”张仪道:“你自己找的么?”嬴华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小时候采药发现的。”张仪惊讶了:“你采药?宫中太医……”嬴华叹息了一声,沉默地咬着嘴唇,眼睛却暗淡了。
张仪笑道:“时间也长了,回去吧。”
下得山来进入北阪,灰蒙蒙的夜空开始飘下飞扬的雪花,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就这样悄悄来临了。回到府中,张仪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苏秦北上燕国,正与四公子分头组建六国盟军,准备来春夺回函谷关外的六国失地!
第八章连横奇对(4)
四、衣锦荣归动洛阳
苏秦要回故乡的消息传遍了洛阳王畿,惊动了大梦沉沉的周天子。
周显王虽说无所事事,日夜浸泡在乐舞之中,但对天下动静倒也清楚。只要是稍大一些的国家有喜事,或打了胜仗,或新主即位,便派王使去嘉勉赏赐;只要有邦国盟约,也派出王使去祝贺;残余的三十多个小诸侯有了纠纷争夺,排解者中也永远少不了天子特使。虽然已经是徒有其名,但天下任何大事却都少不了这个周天子的点缀。周显王心中是明白极了,却也是无奈极了。天子要存在,洛阳王畿要存在,就必须扮演这个锦上添花的闲适角色,否则只有被挤压得粉碎。于是,周天子的全部政务,就变成了应酬天下的各种喜庆,排解天下的各种纠葛,对天下大事不想知道也必须知道。无可奈何也好,哭笑不得也好,都必须事事露个脸。四十年来,这位周天子从英俊少年变成了白发老翁,应酬得心头都起了老茧,可还得撑持着应酬下去,眼看着强变弱弱变强大变小小变大生生灭灭,这位天子确实是应酬得累了。
老太师颜率向天子禀报苏秦要回洛阳省亲时,周显王睡眼惺忪地问:“苏秦?好耳熟,何许人也?”颜率高声道:“苏秦,六国丞相也,创立合纵,声威赫赫!当初,我王曾赐此人天子王车也。”周显王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道:“噢——那个秦国使者么,不是给了些许盐铁么?”颜率也是白发皓首了,精力本来不济,高声半日好容易使天子明白了苏秦来历,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周显王却倚在榻边侍女肩上,慵懒地笑了笑:“老太师权衡操持,不开罪于人便是了。”
自觉此事重大,颜率召来了王族的另外两个“诸侯”商议:一个是东周公,一个是西周公。这两公是一对好事的冤家,争水源,争人口,争王产,十多年来闹得不亦乐乎,对天子的事历来不愿应承。今日黑着脸听老太师颜率说罢,竟无一人开口响应。老太师多方陈说利害,反复申明结好苏秦对王室王族的诸般好处,两位诸侯才答应共摊一半财货。老太师当场做了分派:东周公为苏庄修一座六国丞相府,西周公整修洛阳城外的三十里官道,同时修一条王城通往苏庄六国丞相府的大道;迎接苏秦的仪仗与赏赐等由天子府库支出。见是三家均摊,两个诸侯才老大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依照周室法统,太师之职本来是三公(太师、太宰、太傅)之首,职责是“辅助天子,协理阴阳,经略大政”,不涉具体事务。然则时至今日,太师的光环早已经销蚀净尽,只落得一个首席大臣的名位,实际上已经沦落为处置各种琐碎杂务的大夫了。老颜率也是如此,陪着天子做了四十年太师,实则忙忙碌碌地做了四十年勤杂。说起来也是无可奈何,王族贵胄忙着谋诸侯大位,稍有见识才能的大夫,都纷纷投奔强国去了,偌大王城,凋敝得只剩下一班遗老遗少与几百名侍女内侍。上大夫樊余已经走了,老颜率如若再走,周室立时便没了撑持。无奈之下,颜率只有苦撑,好在也都是些应酬事宜,只要细致些许,也出不了大错。可这次却是要实实在在地奔波驰驱,要督察六国丞相府的修造,要督察官道郊亭的修葺,还要演练久已尘封了的王室仪仗,当真是要劳碌一番了。
大事安顿妥当,老太师亲自出城到乘轩里苏庄来了。
一片树林包围着一片庄园,远远望去,洛阳城外的苏庄依旧是那样的宁静。轺车驶近,却发现林木荒疏野草丛生,砖石破损黄叶飘零,周围井田一片荒芜,没有一片绿苗。老太师清晰地嗅到了他所熟悉的那种衰颓破败的气息,不禁暗暗惊讶:传闻苏庄富甲洛阳,如何这般荒凉气象?轺车停在道边,老颜率带着四名抬着礼盒的老内侍,走过了林间破损不堪的砖石小道,命一名老军上前通禀。
“啪啪啪!”门环三响,老军拱手高声道:“请苏家主人答话。”
但闻“汪汪汪”三声狗吠,厚重的大门“吱呀”开了,一条精瘦的大黄狗先蹿了出来,昂首蹲在门厅警觉地注视着门外来人。紧跟着一个须发灰白腰身佝偻的布衣汉子走了出来道:“苏家不欠债了,谁呀?你等……”看见门外官人聚集,汉子顿时愣怔了。
老军高声道:“前辈可是苏府仆人?相烦通禀:周室太师造访苏府。”
须发灰白的汉子使劲地揉揉眼睛:“我?我是苏家老大……太师?苏家犯官了么?”
老颜率与颟顸的老天子整日周旋,知道如何对这种人说话,见状径自上前高声道:“大公子,老夫乃周室太师颜率。贵府苏秦公子功业彪炳,已经做了六国丞相。老夫奉天子之命,特来抚慰犒赏!”
“你说甚?苏秦做了六国丞相?”汉子激动得声音都沙哑了。
“正是。苏秦做了六国丞相。”
“嘿嘿,嘿嘿,嘿嘿嘿!”须发灰白的汉子咧着嘴断断续续地笑了几声,突然之间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踉跄着反身跑进大门,“二弟成了!成了!六国丞相了!六国丞相了!啊哈哈哈哈!”
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女人尖声嚷着:“做好梦都疯了你!还六国丞相呢,六国天子倒好?苏代,扶他进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不!不进去!二弟做了丞相了!六国!哈哈哈,六国!”汉子的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