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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骑兵将领也和骑士一样,用的都是短兵器,使用长戟者极少。直到战国末期,骑兵将领使用长兵器才日渐多了起来。这龙贾却是天生异禀,膂力过人,一支铁杆长戟五十余斤,在骑兵短剑的战阵之中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势不可当。身经百战“龙不死”,与龙贾的特异兵器不无关系。但是,打仗毕竟不是一将之勇所能决定,大将无论如何勇猛,如何抵得山呼海啸般的千军万马?仗,总是要依靠全体士卒一刀一枪地整体拼杀的。龙贾身经百战,岂能不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当他眼见自己的三四万步兵在秦军黑色风暴冲击下溃不成军,根本没有机会形成有效的阵形抵抗时,便知道这将是他一生的最后一战。他勇猛冲杀,不断扑向秦军的将领,发誓至少要将车英斩首马下。然则秦国的骑兵训练别出心裁,五骑一伍,小阵形配合厮杀,绝不做憨蛮的个人比拼。眼见龙贾勇猛,便有两个骑伍十名铁甲长剑骑士冲上,将龙贾围定在中心做轮番攻杀。在往昔血战中,龙贾曾经身陷百骑包围之中,也是照样杀破包围。可今日秦军骑兵这战法确实奇特——十马连环。个个骑术精湛,风车般围着龙贾飞驰,剑光闪闪,没有丝毫缝隙可乘;长戟堪堪砍刺出去,身后便有长剑劈刺到人身马身,容不得他伸展长大兵器的威力。堪堪半个时辰,龙贾始终冲不出这十骑圈子。眼看红色步兵一片一片地倒在山谷之中,龙贾终于长叹一声,突兀勒马……
数百名骑士拥来,拈弓搭箭,围住了龙贾。卫鞅飞马赶到,高声大喝:“不得对龙老将军无理!”走马入围,肃然拱手道:“龙老将军,你可以走了。”
龙贾凄惨淡漠地笑笑,拱手慨然一叹:“卫鞅啊,秦国锐士将天下无敌。老夫佩服!”说罢拔出长剑,一剑刎颈,沉重地栽倒在马下。
卫鞅叹息一声:“马革裹尸,战后安葬老将军。”又转身对车英下令,“多派游骑,封锁道路山卡,莫使消息走漏魏国!”
“遵命!”车英一声答应,飞马去部署了。
太阳堪堪升起,魏国八万大军的尸体覆盖了山野,在秋日晨雾中蒙蒙一片血红。
第十二章收复河西(4)
四、秦步决魏骑公子全军覆没
旬日之后,公子卬率领三万铁骑,还有魏惠王特赐的一千虎骑卫士,浩浩荡荡地向河西开来。一路上,他既很骄傲又很生气。骄傲的是他终于做了三军统帅,成就了“出将入相”的功业顶峰。看着原野上旌旗招展战马嘶鸣烟尘蔽日的壮阔景象,看着斥候穿梭般向他禀报沿途情势,又飞马传达他的各种命令,他深深体会到了大军统帅的个中滋味——军中权威与丞相权威,又是另一番天地也。生气的是,龙贾这个老军头既没有军情回报,也没有前来迎接,分明狂妄之极。
兵行到离石要塞,公子卬思忖一阵,命令扎营歇兵。他的幕府大帐扎在要塞城堡的西门外,比城堡里黑糊糊的石头房子舒服多了。大帐扎定,公子卬又痛痛快快地沐浴了一番,才轻裘出帐,派出行军司马飞驰河西,宣龙贾火速前来晋见。如果治不顺这个老军头,日后这个三军统帅还有颜面么?
那个行军司马过了大河石桥,遥遥看见山头上三座河西大营的红色旗帜。飞马疾进,闻得山谷里弥漫出一股血腥臭味儿。虽然惊奇,却不及多想,不消片刻便来到营前。报号验令之后,行军司马匆匆进营,刚刚走得几步,被两个军卒猛然扑倒,眼睛蒙上黑布,晕晕乎乎被一队战马驮走了。
天将暮色时分,一个红衣军吏飞马来到河东的离石要塞向公子卬禀报:老将军龙贾染病不起,行军司马不慎摔伤,正在军营疗伤,老将军命他前来火速禀报,请大元帅即刻发兵会合共破秦军。
公子卬冷冷笑道:“何谓‘共破’?老将军还能打仗么?传令老将军,大军明日开到,本帅自有破敌良策。老将军么,尽管养病。”
军吏领命,飞马驰回河西去了。
公子卬传令上饭,准备饭后再好好思虑一下破敌良策。一名艳丽的侍女轻柔地从后帐捧来一个铜盘,在长案上摆下了一鼎一爵一盘。鼎中是逢泽麋鹿肉,爵中是上上品的宋国米酒,盘中是松软的大梁酥饼。公子卬坐到案前,不禁油然感念夫人对他的关切。夫人心细,知道他虽然吃得极少,却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竟特意进宫通过狐姬请得魏王准许,破了大将不许带侍女的成法,派了府中最能干也最得夫君喜爱的一名侍女,随军侍候他的衣食起居。夫人又极尽疏通,每天从安邑派出一名快马特使,为他送来各种名贵饮食,使他犹如在家安卧一般。昨日一天行军,夫人特使竟送来了两次军食。第一次是安邑洞香春的金匣白玉羹,第二次是楚国的玉装蛇段。连他也感到惊讶,不知夫人如何竟能知晓他经常和魏王一起享用的这些珍馐佳肴?今日是逢泽麋鹿肉和宋酒梁饼,每一样都价值数十金弥足珍贵也。在安邑大梁,这一餐便将近百金,相当于一个中大夫半年的爵禄。然则,公子卬对此等些许小事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他是国家的栋梁丞相,又是国家的干城元帅,衣食起居这样的琐碎小事,听任夫人侍女安排便了,无须计较。他要思虑的是国家的兴亡安危。
细细地咀嚼着逢泽麋鹿,品尝着那恰到好处的肉筋弹性和奇特的野香,公子卬知道,这是一头幼鹿,而且是极具滋阴功效的母鹿。心中一动,他不禁瞄了一眼跪坐在身旁的侍女,那雪白的脖颈散发出的醉人香味儿与小母鹿的肉香混合在一起,不禁使他一阵心动。
这个侍女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尤物。以往,夫人总是有意无意地防着他和她在一起。这次,夫人竟然将这个小尤物公然送给了他,实在令他喜出望外。看来,他的将相功业已经使夫人折服了,这次大胜班师回去,夫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献媚给他?女人也女人,天生便是英雄与功业的奴隶。打败秦军,我公子卬便是力挽狂澜的功臣。往前走,魏王已经昏聩,失去了朝野人心,我公子卬王族出身,魏王的庶出兄弟,未必不能取而代之也。念头一闪,公子卬心头狂跳,热血骤然涌上头顶。刹那之间,他觉得身边侍女如粪土一般。对,为何不能拥有像狐姬那样的奇珍异品?战国之世强力相争,谁有实力,谁便能登上权力巅峰,我魏氏祖先原来还不是晋国的一家臣子?这次大胜秦军,我公子卬兵权在手,政权在握,将魏国的乾坤颠倒过来何难?
猛然,公子卬觉得身上燥热起来,敲敲长案:“撤下去,本帅还有军机大事。”
艳丽的侍女诱人地一笑,撤下了长案上的精美器皿。
公子卬在华贵的大帐中踩着厚厚的地毡,踱步沉思起来。猛然,他心中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立即高声命令:“笔墨伺候!”艳丽侍女恭敬轻柔地捧来笔墨皮纸,公子卬略微思忖提笔疾书,片刻之间写完,高声道:“司马何在?”一个行军司马大步走进,公子卬命令:“将此书信,即刻送往秦军大营,带回卫鞅回书!”又秘密叮嘱了一番。
行军司马接过封好的书信,上马飞驰河西去了。
卫鞅的五万军马依旧驻扎在洛水河谷。秋日枯水,洛水河面大缩,河谷倍加宽阔。秦军在这里扎营,一可以就近利用水源,二可以迅速渡河进退自如。全歼龙贾大军后,卫鞅下令将魏军尸体全数搬往一道隐秘的山谷,整理三熊山营寨,虚设魏军旗帜,又派一千铁骑扮作魏军驻扎营内,卡住所有通往河东的要道,对离石要塞封锁消息。
卫鞅最担心的是,公子卬被吓得缩了回去,不能全歼。卫鞅没有料到的是公子卬如此迟缓,竟在龙贾大军被全歼后十天才赶到离石要塞。及至活擒了公子卬的行军司马,知道了魏军详情,卫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近年来,他也风闻魏国的太子申和公子卬被誉为“名将”,虽说深知两人底细,但还是不敢有丝毫轻敌大意,世道沧桑人事多变,万一公子卬真有长进了亦未可知?十天来,卫鞅和车英、景监反复计议,谋划了三套应敌方略,准备着大破魏军最后一支精锐铁骑。
军灯点亮的时分,卫鞅接到装扮魏军司马的偏将回报,说公子卬大军明日开到河西。卫鞅立即聚将到幕府大帐,部署大军明日行动。刚刚结束,公子卬的军使就飞马赶到,向卫鞅递交了公子卬的亲笔书信。
“两军议和?龙贾老将军答应么?”卫鞅将书信撂在案上,微微冷笑。
魏军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