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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很是气愤:“姨夫如何能这般对宋老大人?”
诸葛亮摇头:“这话你出去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听大姐夫说,现在姨丈几乎失去智,稍有触逆就动怒。”
黄氏担心道:“那二姐夫他们,岂不很危险?”
诸葛亮的大姐和二姐分别嫁给了蒯家的蒯祺和庞家的庞山民。蒯祺是蒯氏家族仅次于蒯良、蒯越兄弟的干才,现任房陵(治今湖北房县)太守。庞山民则是庞德公的儿子。
“那倒暂时不,恩师是襄阳士子们的领袖,外面现在强敌逼境,姨丈还不至于那么愚蠢,要跟庞家过不去吧?”
“嗯,最好咱们最近去庞家一趟,见见二姐他们,顺便也跟恩师聊聊。”
诸葛亮诧异地看妻子一眼:“你是说,我们帮元直一把?”
黄氏道:“帮谁不帮谁,这是夫君的事,我没有异议的。不过恩师和二姐那里,总该去看看的。”
诸葛亮若有所悟,缓缓道:“那么我就给元直回信了。”
黄氏一笑,继续磨墨。
※※※
油口至襄阳的直线距离,大约有四百里之遥,加上途中易船、换骑、躲城、绕路等等麻烦事情,渡长江,走枝江,越当阳,穿中庐,过漳河,奔宜城,一路上足足走了二十天,才到达襄阳城南的一个小镇,名叫欧庙。
我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夜幕将临,繁星渐出,只是天上没有一丝月亮,令人感觉有点奇怪。
徐庶找了户中等人家,给了那家人几贯大钱,得到一个单独的庭园,让大家住了下来。
那院后有几个比较宽敞的房间,一人一间,倒也舒服。
随我和徐庶来襄阳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部曲右司马宋定,另外一人,却是从长沙过来的桓嘉。
虽然是草房,虽然门外不时刮过很大的凉风,可是坐在屋里,仍然感到很热很热。
我看看盆中那颜色已很浑浊的洗脸水,摇了摇头。
毕竟快六月了!这个时代里,夏天就是难过。
我卸了外衣,慢慢走出房,来到天井院,一眼就看到宋定。他光着上身,下体穿了件犊鼻裈,正四仰八叉地倒在院中一块硕大的青石板上,口中呼呲呼呲直冒白气。
我不觉微笑,走近前去,道:“老宋啊,天很热吧?”
宋定啊了一声,说:“是啊,热死我了。”忽然到,自己怎能在主公面前赤身露体,高卧不起呢?这一急,身上顿时雾气大增,全都热将起来,便要翻身从石板上下来。
我忙拦住他,道:“行了,行了,你就当我没来,天这么热,不必拘泥小节。”
转过身,向院外走去。
忽听后面有人叫道:“师父,师父。”
回头一看,却是桓嘉,他也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快步走过来,双手端着一个木桶,里面全是凉水。
“师父,冲一冲吧?”
我道:“我就不用了,你给老宋。”
桓嘉道:“刚给宋大哥冲过,这桶是给师父的。”
“专门给我打的?”
他自己也满头满脸的是汗,却还忙着先给别人打水冲凉,单是这份心意,就不能不感动。
“那……好吧。”
宋定这时也跳了起来,道:“主公,你来躺这里,冲着特凉快。”
我瞪他一眼。出来都快一个月了,这人怎么还是毫无长进。
宋定被我瞪得一愣,桓嘉忙道:“宋大哥,你快去拿条干净布巾来,给师父擦身用。”
宋定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忽然明白过来,大嘴顿时发出“啊”的一声悔叫。
我道:“行了,行了,老宋你快去吧。”
宋定道:“是,主公……人。”急忙向屋里走去。
我差点没气晕过去,交代他多少次了,怎么就知道主公主公的。
桓嘉让我摹仿他们俩,脱得溜溜的,躺在大石板上,一桶冰凉凉的井水当头一淋,果然暑气大消,清爽许多。
宋定拿了一大块布巾出来,要给我擦拭。
我急忙夹手抢过,道:“我自己来。”
让部下大将这么伺候我,我可从来没过,更没干过,心:“你要是个美女还差不多!”
宋定嗬嗬地笑了,说道:“小的原来在孙伯符将军属下时,经常为他擦拭身子呢。”
我心:“孙策?听说那人喜欢男人更甚于女人,说不定是个BL,我能跟他比么?”看看宋定魁伟壮健的身体,忽然对自己这种法感到恶心,再说宋定这家伙一点也不懂得如何伪装自己,不跟他说了。站起来,道:“你们先凉快着,我出去遛遛。”
宋定道:“小人保护主人去吧?”这儿他起该怎么说话了。
我扔下布巾,抓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闪:“不用,不用,我就在院子外面走走。”
我走的是侧门,一出了院,前面就是一片黑黑的野地,我眼神好,偶尔可以看出田中的稻穗摇来摆去,这应该是几亩已经接近能收割的稻田,远处隐约传来夜枭的低鸣和野狼的闷嗥。
天上有几颗零散的小星星闪烁着,不过对照明毫无帮助,我穿好外衣,深一脚浅一脚,随意地走着。
绕过稻田,走近一条小溪,溪水轻轻地淌着,青蛙的咕叫越来越杂。
好一派田园风光。
忽然间,鼻前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很奇怪的香。
不是饭菜中的油香,也不是女儿用的脂粉香,那是什么?
忽然明白,那是……药。
什么药,竟然这么香?
摒住呼吸的同时,我已同时后退三步。
未知深浅,先图自保。
骤然,一道锐利寒气,直逼我的后心。
直至感觉到明显的寒意,我才听到剑气破空之声。
然后是那人低声的喝叫:“看剑!”
好快的剑!
我身子蓦地停下,似乎原本就准备停下一般,然后以几乎很后退一样快的速度再往前冲。
暗中的敌人没有料到这一点,因为他以为我不敢。
但只是很短的几秒种。
接着,我的后心再度感受到冰凉。
好轻功!
心中苦恼地赞叹一声,我不得不使动秋风扫的心法,前趋后闪,左躲右避,先保证身体不受伤。
依这敌人的实力态势,我只要中了一剑,很可能小命堪虞。
但无论怎么闪,那道寒气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凝聚成形,令我不敢使足身法,强行破袭而去。
这是什么类型的杀手,居然有这等好的功夫?
忽然,火光一闪。
一人用一种很平静但却的确非常意外的语气道:“‘俏杀手’,是你?”
那道寒气微微一滞。
我抓住这难得机,起瞬间所能凝聚的最强一口真气,连使了三四种心法,身子如灵蛇般扭曲怪异地变速奇行,摆脱了被他气场控制的困境,在离他丈许的地方,才敢转回身来。
火把下,我一眼看清了对面这杀手的真正面目。
“好功夫,你是谁?”我言出由衷。
我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险些刺杀我于无形的超级杀手,就是对面这个美少年。
“嘿嘿!”那少年冷笑。他笑得很阴、很冷,也很好看:“你也很不赖,不愧是飞帅。”目光暴射如冷电,罩在我的脸上。
竟然是控制心神的功夫!
我毫不畏惧,一双眼灼灼逼视着他,冷哼一声道:“你这功夫遇到我,就不太中用了!”心中却大起警惕。
互相凝视片刻,俏杀手忽觉目中微痛,忙转开眼睛,心下怒气更盛:“哼,别看你狠,我天天晚上来找你破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几何。”
我轻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的“黏音迷意”催眠内功尚胜他一筹,却也暗暗惊异:“这人擅长暗杀,若是阴魂不散死死缠着我,岂不麻烦?他到底是什么人?”
俏杀手目光一斜,阴森森道:“徐庶,你为何搅我好事?难道非要我先杀你不成?”
高举火把的徐庶冷冷盯着他,道:“徐中流,徐庶之命,你若杀得,尽管拿去。但在我主面前,却不容你放肆。”
原来是他?我骤然一醒,难道他就是暗徐家“清风五子”中的“埋黄”徐中流?
俏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