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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周胜想着:就应该跟着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罗文虎看大军在晨雾里进击的情形,也是醉心,心想:身为将帅,当率如此精锐甲卒驰骋战场才能叫人生酣畅。
礼山城由王相率一部淮东军接管,罗文虎率三千守军暂时编入唐复观所部,一起随军西进。
很可惜,再怎么绝情,前头章家湾的戎马跟他们都曾有同袍之情。投靠淮东求得新生,但也不忍心纵马践踏昔时的袍泽——好在曹子昂也没有强迫他们当先驱进袭罗献义。
过了多久,就听得前方白雾里杀声大作,似近又远,似远又近。
过了许久,过了一炷香稍多一些的时间,厮杀声就有西移的迹象,罗文虎与周胜面面相觑:罗献义这就挡不住要往随州溃退了?罗献义好歹手里有五千戎马。
这时候有数骑驰来,为首的是曹子昂身边的亲卫曹鹏,勒马听在罗文虎之前,下马道:“曹帅命率部立时做好准备,雾散之后就随刘振之赶往平林埠……”
“,”罗文虎愣了愣,问道,“不是计划好伏击过罗献义,我率部随唐复观将军直接去打枣阳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了计划……”
“淮山北凌晨有信骑驰入礼山,董原有意纵陈芝虎南下。曹帅与周将军以为直接到枣阳设立封锁线太薄弱,拦不住太多的溃兵,遂临时改变计划,由刘振之将军率部到平林埠设伏……”曹鹏道,“曹帅要我告诉们,第一批北逃的敌军,极可能是孟安蝉所率的骑兵,们要做好抵当敌兵冲击的准备!在路上,刘振之将军分一些盾车、床弩给们。”
平林埠在枣阳南面五六十里处,位于大洪山与汉水之间,敌兵要从大洪山西麓北逃,平林埠是必经之地,只是那里没有坚固城池可以依赖,步营要在开阔的野地里拦截北逃敌骑。
罗文虎有些疑惑:既然董原有意纵陈芝虎南下,他们不是更应该赶去樊城汇合、提防陈芝虎打樊城吗?固然了,他刚刚降附淮东,淮东军许多内情都不是清楚,心里虽有疑问,也守紧口不多问,接过曹鹏给他的军令,便派周胜率着几人与找刘振之制军联络,他先去坡后临时率部西行……
从这里赶去平林埠,有二百七八十里,他们不克不及跟淮东军明日系精锐比脚程,要不是落得太远,只能抓紧每一刻时间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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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俘兵
二十一日,清晨。
罗文虎这边埋灶烧饭,作拔营前的最后准备,周胜赶回来汇合,还带来刘振之派来的联络官。
在看到穿越淮山、潜入荆襄腹地的柴山兵马全貌之后,礼山守军的将领几乎都选择跟罗文虎投附淮东,仅有少数几人给清理出去。
普通守兵接连吃上两顿麦饼跟咸肉脯野菜汤,听说这样的美食在淮东军里寻常有,而且积功、受伤、战场家小都有抚恤,能得田地,腰杆子顿时比守礼山城时挺得笔直。即使要立时随军西进参战,也没有几人退缩。
礼山守军暂时编为一旅,以罗文虎为旅将,曹子昂派亲卫曹鹏给罗文虎作指挥参军,带了几名军令官过来督管军纪,补发了一些弓弩、兵甲,就上路西进参战。
曹子昂原本将罗文虎调给唐复观辖制,此时又临时调整,调给刘振之。
刘振之辖制六个旅,但有两个旅的精锐,给曹子昂、周同抽下来作预备队,此时在章家湾以南十里外长沟的四个旅,加上罗文虎所部,就是五个旅的兵马,将赶赴平林埠一线拦截敌军。
要想快速的从随州县南境绕过,五旅兵马就要齐头并进走野地。相对来说,留给罗文虎所走的道路还是最好的。
周胜赶过来,除了刘振之派来的联络官外,还有三十匹骡马大车。
四轮骡马大车,车轴及轮毂,都是精铁铸成,每车只装载不到三分之一的补给,即使没有现成的道路,也能随步营走野地行军。每辆车后,还额外拖着一架床弩。
对出身随州军的罗文虎等人来说,见过床弩,也都知道床弩是好东西,精贵得很。随州军里,非罗献成的嫡系兵马,不得配套这种重弩。
罗文虎率去守礼山的这些个杂兵,三千兵马凑不起一百副铠甲,不要说战马了,便是骡马也凑不起一百匹来。虽然罗文虎在礼山也勤于训练,但兵甲战械跟不上,战力就很提高。
在礼山受编后,曹子昂、周同当即补给罗文虎三百套铠甲、三百张步弓、三百匹骡马。
铠甲以及步弓对增加营伍战力的作用自不用说,步营在野地的通行能力,跟配套骡马数量更有直接的关系。
没有足够的骡马,补给要分摊到每个兵卒手里。多承担七八斤的重量,走一两里不会有什么感觉,持续走上两天,就会觉得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行军时,伤员以及以些沉重的大甲,都可以给骡马驼负,才不会影响行军速度。
罗文虎没想到这次赶去平林埠阻敌,又给补入三十架床弩。
罗文虎以往所见的床弩,通体都是木制,曹子昂这趟额外拔给他的三十架床架,基架都是铸铁,小轮与骡马大车一样,也都是精铁铸造——骡马大车除了额外装有罗文虎所部七日所需补给外,还有一些木箱子,随行过来的匠师说这是到战场之后才组装的蝎子弩跟盾车。
淮东有三宝,蝎子弩、盾车加火油罐……
刘振之不会叫罗文虎所部在开阔地形结阵以阻敌骑,故而没有给他能在阵中部署的蝎子弩,而火油罐在接战时使用需要对将卒进行训练,盾车使用倒是简易一些。所以刘振之在床弩之外,额外给些进入战场之后再组装的盾车配件以及一些随军匠工给他。
当世对投附军的使用,通常都是先拉到战场最前头去消磨敌军的锋锐。
比如叶济罗荣在荆州城下,便是将两万多降兵先堆到城下冒着如雨而下的箭石去挖城墙脚,对降兵的伤亡根本就不管不顾,以此来减轻本部兵马的伤亡。
罗文虎给指令率部随军参战,以为也将面临这样的命运——也以为只有闯过这劫,才能真正的叫淮东军信任,才会逐步向淮东军的嫡系精锐迈进。
虽然有这样的觉悟,但罗文虎的心情不可能好受。
有几个人认定自己会给派到战场送死之后,还能兴高采烈的?
但看到曹子昂持续不断补给他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精良兵甲、战械,罗文虎的心态就开始改变:认识到曹子昂急于将他们派上战场,不是纯粹要将他们送上战场在北逃敌骑与淮东军嫡系精锐之间当肉垫子,而希望他们能上战场,能弥补淮东军兵力的不足,对待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歧视。
罗文虎及麾下将领的心态变化,实际带来的是士气变化。在面对北逃溃敌之时,拦截兵马倒不一定要多强、多么的训练有素,但一定要有正面拦截溃逃敌骑的勇气跟意志。
以上是罗文虎等将领的心态变化,但对普通兵卒来说,闻着铁锅里传来的肉汤浓香,就已经是十分的兴高采烈。随曹鹏补入营伍的军令官们,正抓紧时间给这些投附兵卒讲解军纪及奖惩之事。
待雾气稍散,罗文虎即拨营西行。过章家河时,白雾已经退得差不多,如蛋鸭蛋黄似的朝阳浮在薄雾之上,看上去有些清冷。草上白霜早也给践踏成一地狼籍。
章家河上已经搭起来数座浮桥,但浮桥周围都是趟水而过的痕迹。
章家河入秋之后,仅有三五尺深,但已是入冬季节,淮东军将卒直接趟没过腰、伸手寒骨的河水去进袭罗献义在西岸的营地,也可见淮东军将卒作战时意志有多强悍、坚决。不过没有办法,前部兵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杀进罗献义所部营地,后部兵马才能从容架浮桥过河,进行后续冲营及追溃的战术动作。
在河曲内侧,罗献成的临时驻营一片狼籍,满眼都是残兵断戟,插在地上的箭羽密集的跟秋后收割的稻茬子一样。到处都是伏尸,鲜血在清冷的空气里开始凝固成紫黑色,给后续行军通过的兵卒踩踏。
一群群俘兵都抱头蹲坐在路边的浅沟里,稍有异动,就会给监控的淮东将卒严励压制下来。
这些俘兵看着罗文虎所部从他们面前通过,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兵服,只是在手臂上绑有红带以为区别,此外就是兵甲皆全;稍有些眼色的俘兵都知道,罗文虎所部都是投降后给淮东军收编并立即派往战场的随州军。
有些胆色大的俘兵跟监押将领嚷嚷起来:“我也投降了,给我饭吃,我拿起兵刃也跟着你们去打仗……”给俘虏后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要能跟眼前的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