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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与程余谦等人磨嘴皮子，不过枢密院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林梦得他们都在这边翘首以侍，看着林缚悠闲的走进中庭来，问道：“怎么在宫里担搁这么久？”
“好不容易逮到主公回来，怎么可能有省心的事？”高宗庭笑着替林缚解释，手里举着几枚银钱，道，“这银钱，我与宋公都看过，确实可以广为推行了……”
当世物钱交易，主要依赖于铜跟金银，铜筹钱已成定制，但金银用于交易，主要还是筹锭称重。早初宫廷有金银制钱作为赏赐物，但筹量极少。
金银锭用于交易时，经常需要铰剪称重，十分的麻烦，而剪称时还额外会有损耗。实际上这以上种种，都严重故障了商贸的成长。
淮东锻筹淮东铜元时，筹币技术已成熟，金银比铜还要容易冲锻成钱币。
以足银筹制大银币，以铜元为辅币，对当世的币制不会造成什么冲击，并且足银筹成银币，吹币嗡嗡而响，辩识也容易。
一旦银币推广开来，农户纳税赋，就可以避免给处所借口以火耗盘剥。
林缚将银钱接过来，大银钱正面刻“一元、大越枢密院筹币局监造”字样，后背刻“足银一两、当千钱”字样，诸多银钱正面刻“一角、两角、五角”等字样，后背将银重及值铜钱数也是一一标明，并有锤锄、穗花等纹饰，印制精美，堪比内廷所用的银钱。
这银币是足银，其实是银九铜一的比例。收拢来的银锭自己也有杂质，筹币也有损耗，掺铜也是必定之举。关键确定掺杂比例之后，厚薄大都有一定的规格，才能有吹币而响的鉴别效果。
大银币与铜元以及传统的铜铁制钱结合起来，就当世来，币制就相对完善了。
至于纸钞，造假是一方面，更难控制的恶果，就是中枢财务紧张时，很难控制住滥发的感动。
“叫户部看看去，要是可行，这以后就正式以币代银。”林缚道。
周广南从旁将银制钱接过去，便往户部衙门而去，这件事越早实行，得益越多。
林缚则与林梦得、高宗庭、宋浮等人往公厅走去，商议另外事情。
宋浮昔时与奢文庄并称闽东双杰，自然也是极有干才跟见识，在附淮东之前，也密切关注淮东种种创举，知林缚治政当世无双，但旁观总是体会不深，近一年来相随左右，才能真正体会林缚所行的种种创举，早就超乎前人的规模所能设想的规模。
固然了，淮东所能施行的种种创举，也是基于林缚早初就在江宁推崇的杂学匠术之上。
金银之物，改锭筹币，便利民众市易，而官府征银纳赋，也有种种便捷。这其中的好处，不是世人想不到，而是此前传统的翻砂法筹币糜费甚多，宜用于铜铁，不宜用于金银，才没能推行，金银钱仅能规模的用为宫廷赏物。
“设立机器制造司一事，消息却是规模传开，便有人来探问淮东造的四轮马车许禁绝造，纺机许禁绝造。要是将这两样拿出来，筹十万八万两银子出来，应是没有问题。”林梦得又提交及一桩事。
“自然都许，”林缚道，“我既然倡议大家弃轿乘车，这马车便要批量去造。枢密院不克不及事事包办，就要向私商筹银募股，这才是我的初志……”
宋浮暗道：所行的新政以及诸多革变，都是基于新学之上。所要倡行的“弃轿乘车”，实际也跟淮东这些年来造车技术成熟有关；如今滚轴也造出来了，造车匠术就能更上一层楼。
以往骡马车，多用于载货，人坐其间，远不如抬轿舒适，而淮东所造的四轮马车，轴盘精铁所筹，行走转向便捷，宽敞的车厢稳稳铛铛的安设在四轮轴盘之上，结实坚固，乘坐舒适，行止皆有机括，一人御车而行，日行百里而马不疲。
究竟为何能够如此，这其中的细节都封在轴盘之中，军械监里的匠师不言，旁人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固然，这种四轮马车，大量使用精铁筹件。精铁所筹的轴盘等构件，轻至两三百斤，重则五六百斤，而四马并御的大型马车轴盘，重愈千余斤——也亏得淮东产铁甚丰，能经得起如此消耗。
林缚想起一桩事，问林梦得：“姜大人他人呢？”
林梦得道：“姜大人由敬轩陪着去河口了，看着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林缚跟宋浮道：“淮东所造马车轴盘里关键一处，还是姜大人的功劳。这次设机器制器司，姜大人愿弃司天监的高位不居，而来领机器制造司，可以是我回江宁以来最大的惊喜了。”
姜岳这个人物，宋浮也早就听过，是陈信伯的侄女婿，只专心于学术。在匠术杂学受压制确当世，姜岳早年在司天监任事就因造浑天仪而名闻天下。
东胡夺燕京城，亦派人四处搜寻姜岳；而姜岳及家则给淮东军情司潜入燕京的密间早一步转移到暗处，混杂在流民之中，而后辗转频频，才逃到江宁。
姜岳不大关心政事，到江宁先任司天少监，而改任工部侍郎，也不介入到淮东跟帝党之间的纠葛之中来，林缚也无意将他强拖到漩涡中来。
林缚这次回江宁，欲新设机械制造司，才硬着头皮请姜岳出山，实在不肯将这么有着惊艳才学的人物留在工部架空起来。
司天监是正四品的高位，枢密院新设的监司所任主座，都是临时派遣，除少数定了官品，大大都还没有给朝廷认同。好在姜岳也不在品阶，思考了两天，承诺到枢密院任职。
葛福等老人，虽然也是才调横溢，但年岁老迈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再者，真正在学术研究上的水平，是极少人能跟姜岳相提并论的。
宋浮细想林缚的任人原则，以实用至上，能务实者最得林缚欣赏，获得的提拔也最快。
进了公厅，谈论诸事，日头将落山时，孙敬轩与姜岳走进来，葛福老人也随同走来。
林缚站起来相迎，看着姜岳，笑道：“姜公去河口看过，有何感受？”
河口镇在战事中给摧毁，但战事一息，也是河口镇是早获得重建。
无论是淮东还是东阳乡党，都将林缚最初所崛起的金川河口视为精神家园。河口镇在短短八个月的时间里，就焕然一新。
不过跟以往主要经营米业不合的是，重新后的河口，集中了工部外迁以及从崇州迁来诸多工场。淮东这些年所实用化诸多的新式机械，在河口工坊里都能看到。
姜岳要领机械制造司，淮东所掌握的匠术之秘，自然也不会向他隐瞒。也唯一将这些都向姜岳展示，他的才调才能使这些在未来有更进一步的改善跟提高。
姜岳面容清矍，正值壮年，但这些年卷入的党争之事也多，又经历战事离乱，眉额皱纹颇深，双手拿揖施礼道：“真正是大开眼界，唯求大人能给姜岳三五个月的时间跟葛大匠请教，否则实不敢妄言、贻笑大方……”
“起匠学，”葛福笑道，“葛福及诸匠加起来，都远不及大人也，老儿可没有什么能指点姜大人的……”
“确是，确是，大人在江宁就竭尽全力的推崇匠学，实开一代之先河，功在千秋。”姜岳道，在他眼里，淮东这些年来的胜仗，倒不及林缚最初的行为来得耀眼。
“不，不，不，”葛福老人摇头道，“崇学之务，还不是老儿所关心的，老儿只醉心于细事，但等姜大人听过大人的跑马灯之设想，便晓得高下之别，老儿差大人可不止一个条理！”
“跑马灯？”姜岳疑惑的问道。
“……”林缚哈哈而笑，跑马灯之事一时难以细，只跟孙敬轩道，“机械制造司之事便着去措置，给姜岳用几名趁手的能吏以分担琐碎事务，”又与姜岳道，“要不是给烦务所扰，我也愿与葛老朝夕相处，比林梦得他们要有趣很多。这日头也不早，姜公与葛老先随我回府用宴，用过宴，我就请姜公看跑马灯……”
接下来又及向私商筹银募股设立工场之事，这些事情虽归机械制造所辖，林缚也不想姜岳给琐碎的政务缠住，总之要孙敬轩给姜岳冷多配几名能干的副手。
设机械制造司，固然也不是仅限于四轮马车的制造，而是要将林缚兴匠术杂学以来，大部分实用化的新式机械都向民间推广，并根据实际的需求，能获得进一步的改进。
姜岳的作用应该偏重于后者，并且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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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跑马灯
跑马灯本是民间戏耍之物，烛火置于中心，底卒衔接着一个可以活动的纸轮，纸轮边缘插上纸竹片，剪裁成人骑马状，点燃烛焰，热风推动剪成人骑马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