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家里自娱自乐一下,来一首吧。”我把麦克风塞给他。他禁不住劝说,就说:“还是来一首《来生缘》好啦。”
“又是那首歌,你就不能来个新的?”艾之琳揶揄道。
朱光辉的声音如一只有了裂缝的大钟,暗哑,低沉,唱到高兴处憋红了脸,头上脖子上青筋一根根鼓出,他一下又把麦克风塞给我:“我不行啦,还是你来好啦。”
二十八
过了几天睡午觉时,我拿起《废都》半躺半坐在白色的沙滩椅上,一边品茶一边品书。我每天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偷闲消遣十几页。
“阿非,怎么没睡呀?”忽然有人问我。我转身一看,原来艾之琳从她的卧室中走出来,她穿着宽松的白条纹睡衣,趿着那双刺眼的红拖鞋。
“我不想睡,看书消遣一下。”我回答。
“看的什么书呀?”她径直走到我的背后,她俯下身子,长长的冰凉的发梢撩拨了我的后颈,一股淡雅的芳香向我袭来。
“《废都》,贾……贾平凹的。”我有点慌张地说,把书递给她。
“什么?《废都》?好奇怪的名字!贾平凹我知道,好像是陕西的一个作家对吗?这本书写什么?好看吗?”她拿过书翻了翻。
“我才开始看,好象挺深奥的,看完了可能还不完全明白。”我说。
“看完了我看一下好么?”她说着走进了浴室。我听见哗哗作响的水声,她低声哼着欢快的曲子。约十分钟后她从浴室中走出来,并不回她的卧室,在客厅里坐下。
“阿非,过来吃个苹果吧。”我听见了她关电冰箱的声音。我放下书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正准备拿起水果刀削她放在茶几上的苹果,却被她抢了先,她非常娴熟地削好一只苹果放在我手上,然后又给自己削另一只。
“阿非,你在这里已经干了好多天了,还习惯吗?”艾之琳问我。
“谢谢朱哥和玲姐的关照!我习惯了。”我说。
“有什么尽管对我说好了。你也知道,朱光辉一天到晚都在瞎忙,这个家只是他的一个旅馆,他这个人,几乎没有家的概念,家里全靠我在料理。”她说。
“艾姐真是个贤内助,朱哥他真有福气,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在外面奋斗了。”我说。
“贤内助?贤内助就是牺牲我们女人。”她说。
“丈夫在外面磨爬滚打艰苦奋斗,妻子在家相夫教子、料理家务,东方人尤其是中国日本从古至今就把这种安排看作最佳家庭组合。每个成功的丈夫后面都站着一位贤惠的妻子,我觉得这非常好。”我说。
“你也欣赏?这是九十年代的深圳,你这话没有市场,没想到你也那么保守。”她笑我。“其实我还认为这样很必要。”我说。
“谬论!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她说。
“这种家庭组合符合传统观念我就不说了,我还认为非常适合当今中国国情。”我说,看见她有些不解就继续说,“艾姐你知道,中国的基本国情无非就是人口众多,劳动力过剩,僧多粥少,肉少狼多,效率低下。你看中国多少人下岗失业呀,这是现在最大的社会问题。已成为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最大隐患。我现在就是个剩余劳力,成了社会的包袱。要发展就必须解决剩余劳力,提高生产效率。”
“你的意思是?”她不明白。
“让中国所有的已婚的职业女性回家。”我说。
“什么?”她大吃一惊,“你要歧视妇女,剥夺妇女的社会地位?”
“这是解决中国剩余劳力的最佳途径,反正女人的归宿是家庭而不是社会,有几个职业女性工作时不提着菜篮子?拎着毛线衣?上班能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吗?干脆让她们回家料理家务得了……”
“有几个男人一人能养活一家人?那绝不可能!”她急得打断我,“况且还会更加助长大男子主义……”
“艾姐别急嘛,我的话还没完。我的意思是女人回家后,然后把丈夫的工资翻一番,但法律上规定收入中有一半属于女人,同时妻子必须尽贤妻良母的义务――相夫教子,天经地义嘛。这样工资总额不变却裁掉了将近一半剩余劳动力,可以大大提高工作效率,既可以保持社会安定团结,维护社会稳定,还可提高生产效率,现代化指日可待。当然女强人动不得,象女运动员、女专家、女明星、女代表、尼姑、妇科大夫等。日本、韩国特别是阿拉伯国家基本上都让女人回了家。”我说。
“嗬!阿非还没看出来,你的谬论还是一套一套的,还迷感人呢!你是不是还想鼓吹一夫多妻制呀?”她笑起来。
“对不起,一时高兴,我扯得太远了。”我说,“平时忧国忧民想出来的,我还准备上书党中央呢。”
“你们这些臭老九呀,整天胡思乱想,问题又多、又怪、又空洞,高谈阔论爱国呀、救国呀,结果自己却穷得一毛不拔,何苦呀?”她笑得更开心了。
这话深深刺痛了我那因屡屡受挫,而条件反射般异常敏感、异常脆弱的自尊心,我长叹了口气,怏怏地说:“是呀,中国臭老九就是那德性,穷得都三月不知肉味,鸠形鹄容,面如菜色了,还他妈高谈阔论救国、救民、救救孩子。逢人面前低三分,可怜兮兮地要求别人对自己好一点,我看除了不卖身这一点,和旧社会奴婢婊子没有什么差别嘛。”
可能是艾之琳意识到自己的话对我的伤害,她赶紧握住我的手摇摇:“对不起阿非!你太敏感了!我只是开玩笑,你不是那种人,你别生气呀!你太会讲话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贬低自己的人哩!你拿得起放得下,你与众不同!”
下午给浩仔补的是数学。
我和艾之琳在厨房做晚饭时,浩仔跑过来要我去接电话,我和阿超、阿蕾聊了几句,忽然听见杨排长嘻嘻哈哈的声音:“童子哥,搞定没有哇?……”我赶紧挂了电话,溜回厨房。
“朋友来的电话?有什么事吗?”艾之琳问我。
“没……没什么。一位老乡要回四川,第一次陪我来的阿超你还记得吗?就是他,星期六晚上给他饯行。”我说。
“几点钟?”她问。
“晚上九点半,不会影响准备火锅的。我晚上九点钟去,可能晚上不回来。”我说。
“要是有时间,我倒想去看看,你以前就住那里?”她问。
“不用了,艾姐,那地方条件可差远了。”我说。
下午朱光辉回家时,带回一部“康佳”彩电,由两个穿粗衣制服的销售人员抬着。他笑嘻嘻地说:“这下好啦!我和儿子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啦。”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帮忙,朱光辉指挥着我们把大彩电搬进他们的卧室。这是我第一次走进他和艾姐的卧室,在铺着褐色发亮木质地板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工艺双人床,上面是淡黄色绣花席梦思,一床鹅黄色踏花被套,床头两边有两个小柜子,上面是台灯,靠墙的一面是一排高组合柜,可以透过一扇玻璃看见艾之琳挂的衣服裙子。另一面是一个穿衣镜,有一张一人高的镜子,窗帘是淡兰色的。我们把彩电从纸箱中取出来,放在窗前别致的写字台上。销售人员引接了一条闭路线,装上插引盖,插好,又接通电源,打开电视调试一番,直到出现最清晰的画面,才告辞走了,连烟都没抽一根,说是公司的纪律。
“又不是玩具,说买就买。”艾之琳抱怨。
“反正迟早要买的啦!这都怪浩仔,谁让他是我儿子呢。”朱光辉说。
星期六一吃过午饭,艾之琳就让我和她一起上街去采购火锅料。下楼后她撑起漂亮的遮阳伞,要我躲进小小的阴影中,我有些窘迫,她一把把我拉进去。我们先到了不远的那家专营四川佐料的杂货店,按我开的单子挑选了各种佐料,又打的到蔬菜市场去买了毛肚、鸭肠、鳝鱼、青蛙、虾米等水货,又买了午餐猪肉、火腿肠、鸡腿、鸡翅等肉食,再买了些素菜水果之类,早已是满头大汗了。艾姐给我们一人买了一杯冰镇果汁,坐在一家小杂货店里边歇边喝。不施粉黛的艾之琳今天戴着一副时髦的太阳镜,肩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坤包,很是引人注目。她付款后随手叫住了一辆的士,我们大包小包地上了车。回到家时,浩仔还没有起床,我正要去叫他起来,艾姐说:“算了,今天是星期六,反正你下午也没时间,不管他。你先坐着,我去冲个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