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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坐来的马车,就只有先回去,所以冰冰也在旁边陪着他走,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你饿不饿?”
冰冰摇了摇头。
萧十一郎摇着手里的包袱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这里面有炖鸡、烧肉、水晶肠子、糖醋鱼、还有一整只八宝鸭子,你若是饿了,随便你想吃什么这里面都有。”
冰冰看着他手里这个汤汁淋漓的包袱,想笑却笑不出。
她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她知道他现在也许连哭都哭不出。
萧十一郎忽然在路边坐了下来,看着星光灿烂的秋空,痴痴地出了半天神,喃喃道:“我刚才应该弄他一坛酒出来的,在这里喝酒真不错。”
冰冰在听着。
萧十一郎笑了笑,又道:“其实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酒喝都不错。”
他笑得也不像是在笑,这种笑令别人看了只想哭。
—她既然是为了连城壁而来,现在当然是找连城壁去。
他本来就是温良如玉的君子,他们本就是恩爱的夫妻,她虽然一时糊涂,现在总算已想通了。
—她终于已发现他本是值得自己依靠的人。
萧十一郎从包袱里抓出只炖鸡,看了看,用力摔了过去。
冰冰也坐了下来,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那个人说的话,你真相信?”
萧十一郎道:“我连一个字都不信。”
冰冰道:“既然不信,为什么要走?”
萧十一郎说道:“他难道要我陪着他躺在地上睡觉?”
冰冰道:“你为什么不到后面去找?”
萧十一郎道:“找也找不到的。”
冰冰道:“你还没有找,怎么知道找不到?”
萧十一郎道:“像他那种人,若是不愿让我见到她们,我怎么找得到。”
冰冰道:“你看得出他是个很狡猾的人?”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想到了一个……”冰冰道:“谁?”
萧十一郎道:“小公子,那个比毒蛇还毒一百倍的小公子。”只要一提小公子,他好像就忍不住要打冷战。冰冰道:“那个人当然不是小公子。”
萧十一郎点点头,道:“他是个男人。”
小公子却是个女人,是个看来就像是只小鸽子,其实却是食尸鹰的女人。
直到现在沈璧君做噩梦的时候,还常常会梦见她,虽然她已经死了,死在连城壁的袖剑下。
萧十一郎道:“那个男人长得虽然娘娘腔,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冰冰道:“你能确定?”
萧十一郎道:“无论他是女扮男装也好,是男扮女装也好,我有个法子,一试就能试出他究竟是男是女来。”冰冰道:“哦?”
萧十一郎笑道:“我这个法子也是独门秘方,次次见效,从来也没有失灵过一沈。?冰冰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法子?“
萧十一郎道:“摸他一下。”
冰冰的脸红了。
萧十一郎道:“刚才已乘你不注意的时候,摸了他一下。”冰冰红着脸道:“我看你一定也醉了。”
萧十一郎瞪眼道:“谁说我醉了,我现在简直清醒得像猫头鹰一样。”
冰冰道:“你不醉的时候,没有这么坏的。”
萧十一郎瞪着她,忽然露出牙齿笑一笑,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好人?”
冰冰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看你,只有我知道,你是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一阵车轮马蹄声。
一辆黑漆大车从他们面前的道路上,急驰而过。
冰冰失声道:“这就是刚才那个人的马车。”
萧十一郎道:“哦?”
冰冰道:“三更半夜的,他们如此急着赶车,是去干什么呢?”
萧十一郎道:“也许车上没有人。”
冰冰道:“有人。”
萧十一郎道:“你看见了?”冰冰道:我只要一看车轮后带起的沙尘,就知道车上是不是有人了。“
萧十一郎苦笑道,“看来你的眼睛比大盗萧十一郎还厉害些”冰冰终于笑了笑,道:“至少比一个喝醉了的大盗萧十一朗厉害些。”
萧十一郎道:“我们追上去看看好不好?看那小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但这时马车早已消失在黑暗中,连声音都已渐渐听不见。
萧十一郎跳起来,又坐下。
——追上了又怎么样?看见了又怎么样?
——刚才在牡丹楼上,她岂非已明明拒绝了他萧十一郎又从包袱里捞出个八宝鸭子,拼命似的吃了起来。
吃,有时的确可以稳定一个人的情绪。
冰冰却在沉思着,缓缓道:“他一定没有看见我们,一定认为我们早已坐车走了。”
萧十一郎的嘴里塞满了八宝鸭子。
他本来很喜欢吃八宝鸭子,但现在却觉得嘴里塞着的好像全是木头一样。
冰冰道:“刚才赶车的那个车夫,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这种事她为什么也要注意?冰冰又道:”车上虽然有人,但却好像只有一个人。萧十一郎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了“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冰冰也在奇怪,忽然道:“我们再回连云栈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
她说出来的话,萧十一郎是从不会拒绝的。
灯光还未熄,人却已走了。
屋子是空的,厅里没有人,房里也没有人。非但没有人,连行李都没有。
萧十一郎道:“他们已全都走了。”
冰冰道:“但车上却只有一个人。”萧十一郎道:“也许他们不是一路走的。”
冰冰道:“既然是一路来的。为什么不一路走?”萧十一郎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又回来了,都藏到床底下去了。”
他忽然跳过去,用一只手就将那张紫檀木的木床掀了起来。
床下面当然是空的,除了灰尘外,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他只不过觉得力气没地方发泄而已。
但冰冰却看见了东西,一件跟灰尘颜色差不多的东西。
她过去捡了起来,才看出那只不过是根女人用的、已经很陈旧的乌木簪。
无论谁也不会对这样一根乌木簪有兴趣的。
她正想再丢到床底下。萧十一郎却忽然一把抢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已变了。
—萧十一郎并不是个时常都会变色的人。
冰冰忍不住道:“你看见过这个乌木簪?”萧十一郎道:“嗯”冰冰道:“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萧十一郎道,“在一个人的头发上。”冰冰道:“在谁的头发上?沈姑娘?”
萧十一郎摇摇头,叹息着道,“你永远猜不出这个人是谁的。冰冰眼珠子一转,道:”莫非是风四娘?“
萧十一郎又叹了口气,道:“你猜出来了。”
冰冰动容道:“那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的妇人,莫非就是风四娘?”
萧十一郎好像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立刻跳了起来,道:“一定就是她,她刚才一定还在这里。”
这根乌木簪虽然已很陈旧,但却一直是风四娘最珍惜的东西。
因为这是萧十一郎送给他的。
“她的珍宝首饰,虽然也不知有多少,却一直都在用这根乌水簪,若不是她己被人制住,连动都不能动,绝不会让它掉在这里。”
“这根乌木簪既然在床底下她的人刚才莫非也在床底下?—定是刚才我们到来的时候,被人藏在床底下的。”
“但床底下却只能藏一个人。”
“车上也只有一个人。”
“她们的人到哪里去了?”
萧十一郎恨恨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找到那小子,总能问得出来的。”
冰冰道:“我们只要找到那辆马车,就能找到那个人了。”
萧十一郎道:“我们现在就去找。”
他终于摔下了手里的包袱,忽然发现一个人在门口看得怔住。
牛掌柜刚走进来,正看着满地的鱼肉发怔,看得眼睛都直了。
萧十一郎只好朝他笑了笑,道:“我们都是很节俭的人,吃不完的菜,我们总是带着走的。”
牛掌柜也勉强笑了笑。
他本是带着伙计来收拾屋子,检点东西的,却想不到莫名其妙走了几个,又回来了两个。
萧十一郎也实在不愿再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拉着冰冰就走。
牛掌柜忽然道:“两位是不是要把地上这些菜再包起来。送到对面去?”
萧十一郎的脚步立刻停下,冰冰也回过了头:“对面?对面是什么地方?”
“两位难道不知道?两位姑娘已搬到对面的跨院去了?”萧十一郎的眼睛亮了起来忽然拍了拍牛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