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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怕自己也分不清。
他们赶到济南来,因为割鹿刀也到了济南。
还有很多名人也都到了济南……
突然间,本来盯着风四娘的那些眼睛,一下于全都转到门外面去了;有人伸长脖子瞧,有人甚至已站起来,跑到门口。
风四娘也有些惊奇,她心里想:“外面难道来了个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风四娘有些生气,又有些好奇,也忍不住赶到门口去瞧瞧。她心里想到要做一件事,就绝不会迟疑。
她到了门口,才发现大家争着瞧的,只不过是辆马车。
这辆马车虽然比普通的华贵些,可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车窗车门都关得紧紧的,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
马车走得也不快,赶车的小心翼翼,连马鞭都不敢扬起,像是怕鞭梢在无意间伤及路人。
拉车的马虽不错,但并非什么千里驹。
奇怪的是,大家却偏偏都在盯着这辆马车瞧,有些人还亦窃窃私语,就像是这马车顶上忽然长出朵大喇叭花来了似的。
“这些人宁可看这被马车,却不看我。”风四娘真有点弄不懂了,这地方的男人难道都有点毛病?
她忍不住冷笑道:“这里的人难道都没有见过马车吗?一辆马车有什么好看的?”
旁边的人扭过头瞧了她一眼,目光却又立刻回到那辆马车上去了。只有个驼背的老头子搭汕着笑道:“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马车虽没有什么,但车里的人却是我们这地方的头一号人物。”
风四娘笑道:“哦?是谁?”
老头子笑道:“说起此人来,可真是大大的有名,她就是城里‘金针沈家’的大小姐沈璧君沈姑娘,也是武林中第一位大美人。”
他满脸堆着笑,仿佛也已分沾到一分光彩,接着又道:“我说错了!沈妨娘其实已不该叫做沈姑娘,应该叫做连夫人才是。看姑娘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想必知道姑苏有个‘无瑕山庄’,是江南第一世家,沈姑娘的夫婿就是‘无瑕山庄’的主人连城璧连公子。”
风四娘淡淡道:“连城璧……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其实她不但听说过,而且还听得多了。
“连城璧”这名字近年在江湖中名头之响,简直如日中天!
就算他的对头仇人,也不能不对他挑大拇指。
那老头子越说兴趣越浓,又道,“沈站娘出嫁已有两三年,上个月才归宁,城里的父老兄弟都一心想看看她这两年来是否出落得更美了。只可惜这位姑娘从小知书识理,深居简出,我老头子等了二十年,也只不过遇见她一两次而已。风四娘冷笑道:”如此说来,这位沈姑娘倒真是你们济南人心中的宝贝了?“
老头子根本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诮之意,点着头笑道:“一点也不错,——点也不错……”
风四娘道:“她坐在车子里,你们也能瞧得见她吗?”
老头子眯着眼笑道:“看不到她的人,看看她坐的车子也是好的。”
风四娘几乎气破了肚子,幸好这时马车已走到路尽头,转过去瞧不见了,大家这才纷纷落座。
有人还在议论纷纷:“你看人家,回来两个月,才上过一趟街。唉!谁能娶到沈姑娘这样的媳妇。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Y“但人家连公子也不错,不但学问好、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而且听说武功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样的女婿哪儿找去?”
“这才叫郎才女貌,珠连碧合。”
“听说连公子前两天也来了,不如是否……”
大家谈谈说说,说的都是连城璧和沈璧君夫妻,简直将这两个人说成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风四娘也懒得听了,正想叫萧十一郎赶快算帐走路,但她身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眼角突然瞥见一个人。
茶馆的斜对面,有家“源记”钱庄票号。
当时的行商客旅,若觉得路上携带银两不便,就可以到这种钱庄去换“银票”。信用好的钱庄发出的银票,走遍天下都可通用;信用不好的钱庄就根本无法立足。当时“银票”盛行,就因为所有钱庄的信用都很好。
做这行生意的,大都是山西人,因为山西人的手紧,而且擅长于理财!这家“源记”票号,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风四娘看到的这个人,此刻刚从“源记”票号里走出来。
这人年纪约莫三十左右,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嘴。
穿着件规规矩矩的浅蓝缎抱,外面却罩着件青布衫,胸上穿着经久耐穿的白布袜、青布鞋。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就像是块刚出炉的硬面饼。
无论谁都可看出这是个规规矩矩、正正派派的人,无论将什么事交托给他都可以放心。、但风四娘见这到这人,却立刻用手挡住了脸,低下头就往后面走,就像是穷光蛋遇着了债主似的。
不巧的是,这人的眼睛也很尖,走出来就瞧见风四娘了。
一瞧见风四娘,他眼睛里就发出了光,大叫道:“四娘,四娘……风四娘……。”
他嗓子真不小,三条街外的人只怕都听得风。
风四娘只有停下脚,狠狠道:“倒楣,怎么遇上了这个倒楣鬼。”
那位规矩的人已撩起了长衫,大步跑过来。
他眼睛里有了风四娘,就似乎什么也瞧不见了!街那边刚好转过来一辆马车,收势不及,眼见就要将他撞倒。
茶树里的人都不禁发出了惊呼。谁知这人一退步,伸手一挽车轭,竟硬生生把马车拉住了!
只见他两条腿钉子般钉在地上,一条手臂怕不有千斤之力,满街上的人又都不禁发出了喝彩声。
这人却似全没听到,向那已吓呆了的车夫抱了抱拳,道:“抱歉。”
这句话刚说完,他的人已奔入了茶馆,四四方方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宽慰的微笑,笑道:“四娘,我总算找到你了。”
风四娘用眼白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鬼叫什么?别人还当我欠了你的债,你才会在这儿一个劲儿的穷吼。”
这人的笑容看起来虽已有些发苦,却还是陪着笑道:“我——我没有啊!”
风四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找我干什么?”
这人道:“没——没事。”
风四娘瞪眼道:“没事?没事为何要找我?”
这人急得直擦汗,道:“我——只不过觉得好久没、没见了,所以——所以——才——”原来他一着急就变成了结巴,越结越说不出。本来相貌堂堂的一个人,此刻就像变成了个呆头鹅。
风四娘也忍不住笑了,道:“就算好久没见,你也不应该站在街上穷吼,知道吗?”
看到风四娘有了笑容。这位规矩人才松了口气,陪着笑道:“你——你一个人?”
风四娘向那边坐着的萧十一郎指了指,道:“两个。”
这人脸色立刻变了,眼睛瞪着萧十一郎,就像是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涨红着脸道,“他——他——他是什么人?”
风四娘瞪眼道:“他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问他?”
这人急得脖子都粗了,幸好这时萧十一郎已走了过来,笑道:“我是她堂弟,不知尊驾是……”
听到“堂弟”两个字,这位规矩人又松了口气,说话也立刻变得清楚了起来,抱着拳笑道:“原来尊驾是风四娘的堂弟,很好很好,太好了……在下姓杨,草字开泰,以后还请多指教。”
萧十一郎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动容道:“莫非尊驾就是‘源记’票号的少东主,江湖人称‘铁君子’的杨大侠么?”
杨开泰笑道:“不敢,不敢……”
萧十一郎也笑道:“幸会,幸会……”
他吃掠的倒并非因为这个人竟是富可敌国的“源记”少东,而因为他是少林监寺“铁山大师”唯一的俗家弟子,一手“少林神拳”据说已有了九成火候,江湖中已公认他为少林俗家弟子中的第一高手。
这么样土头土脑,见了风四娘连话都说不出的一个人,居然是名震关中的武林高手,萧十一郎自然难免觉得意外。
杨开泰的眼睹又已转到风四娘那边去了,陪着笑道:“两位为何不坐下来说话。”
风四娘道:“我们正要走了。”
杨开泰道:“走?到——到哪去?”
风四娘眼珠子一转,道:“我们正想找人请客吃饭。”
杨开泰道:“何必找人,我——我——”风四娘用眼角膘着他,道:“你想请客?”
杨开泰道:“当然,当然——听说隔壁的排骨面不错,馒头也蒸得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