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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房间里,她坐在羊绒的地毯上,抱着画板还在画画。
她的长发束起来,纤细的身材裹在蓝色的裙子里。
金属的眼镜压在她挺直的鼻梁上。
她画图画的很快,又很专心。
同样是设计师,她跟林天瑜那个神经病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极致冷静,一个极端挥洒。
一个收,一个放。
合作起来居然就天衣无缝了。
还是多亏了婷蔚的好脾气吧,容忍那个家伙,帮那个家伙把不切实际的东西修的更完善。
“你回来了?”
她听见响动才抬头看她,带着眼镜微微笑了。
“我让你先回来休息,你干嘛又开始工作。”田光笑着叹口气,走过去,帮她把画的那些图纸都收好,伸手拉了她的手,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道:“能不能听话点儿?”
李婷蔚笑着把她推开:“干嘛还要当我是十几岁的小孩儿?我都二十八了,我比你大啊,田光。”
十年……
她的脑子有什么闪过。有那么一瞬陌生。低头端详那张脸。
“干嘛那么看我,又不是不认识。”李婷蔚一笑。
田光只是看着她,伸手把她的眼镜摘下来。
那个镜框太厚了,把李婷蔚的眼睛遮住了。
她只是想看清楚她。
她的脸。
变没变。
“你小时候不近视的,多少度了,这么重的眼镜压在鼻梁上,把鼻子压塌了怎么办?”田光笑笑,捧着怀里人的脸,亲昵的在她眼睛上吻了一吻。那双眼睛还是如往昔,亮的,美得,像夜里的星星。
那人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神色,却把眼镜夺过来,戴起来笑了道:“没有啊,我小时候就近视,只不过没那么严重,你不记得我坐最后一排的时候一直是你帮我抄笔记吗,我看不太清楚黑板。后来上大学,功课多了,熬图书馆,就熬成这样了。”
笑一笑,随着她去了。
只是让她坐在沙发上,帮她冲咖啡。
“图我还有一些就完成了,下个周应该可以通过那个报告。你别担心了。”李婷蔚结果她给的咖啡。有点烫,却烫的人不想放开。
“好啊。不过也不用那么赶了。林天瑜行活出身比你画的快,剩下的修改的部分交给她吧。”田光帮她加了一块糖,她还记得她不喜欢喝太苦的东西。
“田光?”李婷蔚有点惊讶的看着搅着那杯苦咖啡的人。
“什么?”田光喝了一口自己那杯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看着面前人有点惊讶的神情。
李婷蔚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想开口,最终动了动嘴唇有些尴尬。
“你早上的时候,发了信,你把她辞了。记得吗?”
黑咖啡在嘴里蔓延,浓烈的味道一直席卷到胃里。
她的口里,鼻子里都是这样浓烈的气味,她发现她是不是已经老了,迟钝的过分,需要这些刺激性的东西帮她感觉还活着这件事。
烟,酒,咖啡,开快车。
她把生活弄的像战争。
或许战争就是她的生活。
唯一的安宁……
不,她没有了。
她不去想了。
喝了那杯咖啡,看着沙发上的人,自嘲一样笑笑道:“忙晕了,忘记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
李婷蔚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去看她,她尽力的踮起脚,和高挑的她对视。
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看清她的每一个模样。
伸手去摸她的脸。
有什么瞬间在蔓延。
“对不起,田光……”她想她只有这一句。
田光伸手握住了她覆盖在自己脸上的手,低下头躲避那过于哀伤的目光。
她握着她的手,把手放在自己心口,控制着心跳,好告诉她,自己多平静。
“婷蔚你不要多想。没事的。我还有你,辞了她就辞了她吧,设计师很多。可我只有你。我有你陪着我,就不需要什么了。我不害怕。”她没忍住,把她抱在了怀里。像海水漂浮的病人,抱住了一块活命的木头。她想了很多,她觉得她还是得认,有些事,是命。
“小光……”李婷蔚吸了口气:“你知道了?”
“知道我快看不见了这件事……”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别让我知道!别让我知道……”她在她耳边说的轻声。只是觉得有什么在自己那副壳里喊,想冲出来,这副壳里关押的,那个魔鬼。她的罪。她得把它连皮带骨关好了,不让人知道了。
那是她的罪。
她知道。
她在想她为什么要犯那么多错。
为什么总是横冲直撞,怒气冲冲的。
为什么总是要去伤害人,尤其是那些爱了她的人。
怪不得,老天让她成为最美的花,却给了她满身的刺。
连花瓣也带刺的蔷薇。
她很想哭。
老天爷,我知道错了……
求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做强者,一直战斗着的老田。
认了。
我觉得说起来,老田也不算个好人。也许是那一点坏,让我觉得她很好。
输了所有的老田,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喜欢她的形容,连花瓣也带刺的蔷薇。扎伤别人,扎伤自己。
从叛逆少女,到无良奸商。
花开不败。
101
101、这是战争的结束还是开始 。。。
我们开着车一路回家,新的房子很让人满意,几乎是拎包就可以入住。
我开始怀疑这大概是胡力一早就备下的也不一定,知道林天瑜要搬走,迟早还得搬回来……可我没说,我也捏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林天瑜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可以理解她。
失业基本和失恋是一个道理。
工人往房子里搬了整整六大箱子东西。
标签上注明了,两箱子是林天瑜的,四个箱子是苗园的。
我拆着箱子,林天瑜一脚踢在箱子上,然后烦躁不安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最终一张脸像外面的的阴雨天。
我喊她了,她不想说话。
她说她想静一会儿,抽根烟。
我答应了。
她甩了鞋子,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找到烟,点上,抽了。
我说不出话。
我想她大概是真的伤了,田光做的也太绝了。
不管是对苗园还是对林天瑜。
那个工程是她的心血,连续一个月几乎都是不怎么睡,一直在画那些图。
那是她打算送给我的。
现在,还差一些就完了,田光却把她开除了。
赵宸那里验收不过又怎么办?
这几个箱子叫人越看越伤。
一个人的好几年时光,好几年的感情,好几年的付出,是不是只靠这样几个箱子就能完全打包归还?
我不知道。
林天瑜可能也不知道。
所以她难过的更多。
她就靠在阳台的墙壁上,坐在角落里抽烟,看着二十几层高楼外的雨景。
我叹气了,不想打扰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做的事。
这世上,人都活得如此艰难孤独,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难免都有伤害。
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如果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等于把伤害自己的武器交给了他。
原来不止爱情是这样的伤。
友情,亲情其实都一样。
谁叫我们都是这样怕孤单的动物……
……
我拆了林天瑜的箱子,把该归类的都归类,衣服都挂在衣柜,杂物都放在洗手间。
翻找的时候又找到我当初写给她的一大沓子信。
说不出什么滋味,再看到这样的信。
原来她走到那里都带着的。
这个傻瓜……
我把信又都收好。找了个抽屉妥帖的放好,真希望她像收藏这些信一样,不离不弃的收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