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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国老疏忽了。朕昔日厌倦高门大姓垄断朝廷,今日又岂会容许一方独霸朝野?」
狄仁杰探查到这句弦外之音,语气铿锵地答:「老臣会尽力而为,举贤为国,共铸我大周千秋万世。」
若说进宫之前的狄仁杰还为上官婉儿的权力而烦恼,现在也从武则天那边得到稳定军心的确信了。武皇并非全然让上官婉儿的人进驻朝廷,相反的,她还鼓励狄仁杰对抗上官门──在床第间的亲密关系,对武则天而言,永远也只会停留在后宫,权不下放才是她的政治风格。
又或者,上官婉儿和狄仁杰自己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或许是武则天有意无意想营造两方抗衡的局面,好让臣子们在李唐、武周派系之间,又多了第三方势力能相互制衡?狄仁杰坐在马车上,不由得心想,朝廷之中无友情,后宫之内无爱情,既无友情又无爱情的上官婉儿,究竟还会剩下什么足以陪她走到最后?
***
送走狄仁杰后,武则天拢了拢肩上的发,若有所思地走回寝室。然而,一接近床边,随即被二话不说地拉到床上──上官婉儿吻着她,并以身躯压制她的行动,以那份能烧尽天地的炽热,猖狂地灼烫她的理智。
「婉儿、婉儿……」武则天在吻中笑了出声,难得见她的昭容如此猴急。「婉儿不想知道狄仁杰说了什么?」
「他不重要。」上官婉儿仍是专注于吻她,一手固定着那因想笑而稍微游移的脸,一手正迅速地解开对方的腰带。「除了妳以外,谁都不重要。」
「嗯……」
上官婉儿的手抚摸着她。
那双残留硬茧的手,说明昔日在掖庭吃苦的日子、印证着每日摇笔云飞的职责。
那双好几个深夜将周朝女皇引领至颠峰的手。
「今晚,不让妳再去见任何人了。」吻长躯而下,唇舌纠缠于柔滑的小腹,最后话语随她的头一起埋进了武则天的腿间。
“母后,上官仪的孙女才情横溢,您见她一面,便会知道儿臣所言不虚。”
──今夜,就在上官婉儿无保留的奉献与抚触中,武则天忆起李弘曾说过这样的话。
其实她并不想对上官仪抄家灭门的……但他选错立场,成了她杀鸡儆猴的牺牲品。她当然知道废后诏书是李治命他拟定,不拟是死,拟了若幸运点,也许还能因除去狐媚后宫的妖后而成为镇国良臣。所以她不怪他,甚至对上官仪的死是稍微带点愧疚的。
于是当裴炎来为上官家求情,说了郑氏已怀胎九月将要临盆时,武则天不仅没想过斩草除根,甚至还下令若郑氏需要什么,尽管跟宫女说便是,她相信如此宽容的作法定把当时的裴炎感动到无以复加。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忙着铲除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一群人,忙着防备深闱后宫的阴险陷害,忙着巩固那从最初便岌岌可危的后座。
当其它女人只为了挽留丈夫而坐在镜前细心打扮时,她正披星带月地为日渐虚弱的丈夫审阅奏章、批改奏折;当所有女人只是在家里等着被指示该做些什么之时,她必须为群龙无首的大唐指挥国政、为如弃儿般无所依靠的百姓安定民生──她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改为忙着称帝。
就在这时候,一场平凡地根本想不起为何而办的宴会,把上官婉儿带到了她的面前。李唐皇族似乎有共享女人的传统,李治纳了父亲的女人为妃,而她抢了自己儿子心爱的女人。
「……皇上、您这样……会、误了早朝的……」
自短暂的浅眠中醒来,武则天见了上官婉儿祥和的睡容,默默地将被鬓发略微遮掩的罪人墨迹记在心底。然后,她吻着上官婉儿的眉角,轻舔那丑陋的疤痕,含住小巧可爱的耳垂,一手绕过腰际而探进棉被底下,抚摸着那永远对自己的手敏感十足的胸脯,还有那彷佛无时无刻不在欢迎着她侵入的最私密之处。
「朕有佳人在怀,不上朝了……」
说出口时,不由得讶异于话中的认真程度,却引起对方柔和温暖的笑声。「这可是昏君说的话。」
武则天朝屋顶吐了一口大气,不晓得是沮丧的叹息还是终于认清现实。上官婉儿温柔地顺着她的发,唇边眼角尽是笑意──她整个人都沐浴在笑与温情里──过了一会儿,按耐下先前脱口而出的软弱冲动,她听到自己低声说:「这张柬之恐怕留不得。」
「但是……张柬之文可为相,武可为将,是一大人才。」
「他是人才,朕也明白。」脑海里浮现几天前所见的那双眼,如鹰如枭,不存敬意。「可他不服“我”。」
上官婉儿温和地建言:「让他继续当小官小吏,磨磨他的志气如何?几年后,皇上再决定张柬之可留不可留。」
「……也好。」皱起眉头,武则天仍心有隐忧。「狄仁杰几次力荐他,实在不好一再驳回,但此人傲气不灭,将来必是个麻烦。」
上官婉儿也见过张柬之一面,明白武皇的忌惮所在,只希望张柬之的才华别成了他与大周灭顶之灾的根源。
「皇上,纵使重用张柬之,婉儿也会想办法牵制他的动向,请别担忧。」
「说到这个──」武则天突然趴到上官婉儿的身上,笑得一脸狡诘。「昨夜狄仁杰还道,遗憾他与朕的昭容近日所产生的误解呢。」
「还不是因为您。」思及此,上官婉儿也是深觉可惜。「狄仁杰以为婉儿想当第二个女皇,这可把他头发都吓白了。」
「婉儿不想当吗?」武则天虽是笑着,眼神却锐利深邃。「不想听万岁万万岁?」
「婉儿最想听的话,也许一辈子也听不到。」上官婉儿凄涩地笑了,深情的波光流转眸底,诉说着宫闱哀愁,道尽了彼此皆知晓的秘密。
武则天第一次觉得她脸上的伤痕看来刺眼,使胸口几乎呼不上气。「婉儿这辈子听不到的话,下辈子朕……我、再花一辈子时间慢慢说给妳听吧。」
周朝女皇慨然起身。
配十三黄金玉革带、身穿黄色龙纹裘袍、头顶皇帝冠冕。
──现在最该做的是上朝。
***
一处御用重地的宁静幽林,骑马的二人信步闲踏,其中一名穿着道袍、长发随性凭风飞扬的貌美女子,开口道:「旦哥,久未见你,在长安过得如何?」
「颇好。」回话的男子斯文俊朗,相貌堂堂。「母皇迁都洛阳后,长安变得安静许多,我就喜欢这样,没有纷扰。」
李旦平日深居简出,生在皇宫却不问世事,这点总让李令月感到离奇。「你喜欢就好。」
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位想法和性格都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四哥说什么,李令月只好保持沉默,无聊地听着林间风声。
「我见到上官婉儿了。」李旦显然很清楚什么话题最能引起么妹的注意力。「听说她被母皇判了黥面之刑,原本还以为只是传闻……」
「那是货真价值的事。」李令月摸着马鬃,尽量让语气维持平淡。「皇上很喜欢她,舍不得杀她。」
李旦看了她一眼,扬起稳重的笑。「若真是如此单纯便好,只怕以母皇的性格,那上官婉儿还要面临许多场考验。来洛阳的路上也听了不少消息,上官门的天下士似乎快要垄断朝廷官职,上官婉儿也算是为上官仪扬眉吐气了,只是……恐怕母皇别有他意啊。」
「旦哥把上官婉儿说得像是全然无辜的人。」李令月的笑容几乎是和颜悦色。
「那倒不是。能在母皇身边一待如此多年,无辜是最不适合的形容词了。这些年,我看许多人来来去去,我看自己的兄弟来来去去……」李旦的目光沉重而忧愁。「我只希望尽量不要碍了母皇的路。她已经是个失败的母亲了,不能再成为一个失败的君王。」
话里潜藏的智慧和伤怀使李令月对这个四哥稍微另眼相看了。她原本以为李旦只是为了活命才尽量远离政治、远离自己的母亲,但实际上,他的洞察时务才是让他最初选择这么做的主要原因。
「……无论如何,皇上会很高兴能跟旦哥见上一面的。」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都已经姓武了。」
李令月点了个头,继续让马儿带领她走往前方,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使她感兴趣地挑起眉。
那是清夏和御医沈南璆,两人怀中都抱着装满药草的竹篮,看来就像是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小情侣。
「嗳……那不是沈御医吗?」李旦策马上前,平易近人地打着招呼。
沈南璆在惊讶过后,随即行礼道:「相王,您在长安一切可好?」
「颇好。沈御医在洛阳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