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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潮汐(gl)-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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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如水的凉意里,和周围的花草作物一样伸展开来。我们迅速地滑入水中,水比想象中要凉许多,但柯似乎毫不介意。她转头对我一笑,鱼一般灵巧地潜下去,又在不远处冒出头来。她的长发尽湿,散落在肩上,露在水面的肌肤被水波一衬,有种细腻坚实的颜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摸。那或许就是青春。
    我吸一口气,也潜入水中。我记起自己学游泳也是在海子里,这个或者另一个,具体位置无从想起了,总之也是在这样的暮色里,我和母亲一起在池塘里游泳。不同的是我们穿着游泳衣,母亲的是红色,胸前打着褶子,背后是交叉的细带子。我的蓝色泳衣则是母亲手缝的。我们常在炎夏的傍晚来游泳,将泳衣预先穿在衣服里面,游完后再套上衣裤,回家一起洗。我很不喜欢在湿漉漉的泳衣外穿上衣服走回家的过程,但因为贪恋水的温柔,还是一再地和母亲来此。上岸后母亲会用一条大毛巾为我擦干身体,她每次都细细擦拭我右腿上的花纹,仿佛那不是我自身的一部分,而是一件易碎的工艺品。
    奇怪的是,我记不清母亲的面容,却还记得她在水中隐现的身体线条。穿着红色泳衣的母亲,喜欢在水里抱住膝盖一动不动,直到肺部的氧气用尽,才一仰头露出水面,激荡起连绵的涟漪。
    现在想来,对于一个年轻女子,在这样的荒僻地区教书,该是多么寂寥的岁月。彼时她唯一的娱乐,就是带着我游泳或者散步,以此驱散她心里的千头万绪,如果,她心里真有我后来所猜测的那些千头万绪的话。
    十九年之后,我又回到熟悉的水里。水的味道还是和我记忆中相同,带着植物青涩的气息。没有着泳衣让我感觉很自在。水温柔地包容着我涤荡着我,如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我向柯的方向游去,握住她在水里的手,十指交错。她的眼睛沉静地注视着我,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屏息凝神。许是因为心意相通,我们同时下潜,如同两条并肩的鱼,滑进水的温柔和细密里,暂时逃离外面的世界。
    重返故乡,看到的当然多是变化,但更多的是不变的东西。在杜家吃酸辣的当地食物,听杜文和他眼神羞涩的妻子用当地话絮絮说村里的事,把旧屋的水缸擦洗干净,挑来泉水装满,用葫芦瓢舀出来喝水,这些细节让我恍惚感到刻骨的熟悉,亲切得让人的心为之一酸。
    柯在这时爱上了摄影。她用我带来的相机拍摄村庄和山色,以及村里的孩子们。
    我问杜文,这些孩子怎么都不上学,是不是因为农忙。
    杜文笑一下说,学校已经停了。
    我惊问为什么,他答,没有钱,也没有老师。
    教育局不管这个事情吗?
    他们说经费不够。而且这样荒掉的学校也很多。
    那现在这里没人上学?
    当然有。有一两个家境好的就送到城里住校读书,可不是每个人家都有钱的。你晓得的,我们这里穷人多。
    柯在一旁安静地听杜文用带浓重云南口音的普通话和我交谈,然后突然开口说,我可以捐钱给你们。
    杜文苦笑道,小姑娘,办个学校要好多钱的,而且就算发工资老师也不肯来我们这里。
    之前的老师呢?我问杜文,你说过三个月之前还有老师的。
    那个是附近清泉寺的比丘尼,他说,也只是教了半年。她人很好,也不要报酬,可她只能讲语文和一年级的算术。现在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其实除了你阿妈,没有一个老师在我们这里超过一年的,我也是靠你阿妈才考上城里的中学。
    我哦了一声。再看柯时,她仿佛若有所思。我觉得自己约略猜到她在想什么,却并不急于证实。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办学这样的事情,仅凭热情或者金钱都是不够的。而且也不能单靠一己之力。我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曾为这里耗尽了自己的财产和生命,最后也不过培养出一个略微像样的杜文罢了。说真的,我并不觉得这是值得的。但值与不值,并不能由我来做评。
    我妈的坟在哪里?我闲闲问杜文说。我昨天找了一下,好像不认识路了。
    我明天带你去。杜文答,明天会下雨,不碍事吗?
    我知道他的经验就等于是天气预报,笑一下说,下雨没关系的。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我在小屋门口看到杜文。他蹲在地上认真地看着一本书,身影和任何一个当地人没有差别。我和柯走近,对他说了声嗨。他吓一跳般站起身来,说,我敲过门,还以为你们在睡。
    城里人都爱睡懒觉,你一定这样想,对吧?柯俏皮地冲他笑。她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开始和杜文相熟了,老实的杜文总是被她噎得无话可说,让我在旁边只有微笑的份儿。
    我们去山顶看日出了。我简短地对杜文说。
    山顶?爬到山顶要好半天呢。
    昨晚上的山。在山上过的夜。我淡然道。
    山上寒气重,你们没着凉吧。这个男人诚恳地说。
    没事。柯也轻笑,说,我们身体好。
    总不能告诉他我们可以用身体取暖吧,这个无聊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母亲葬在太极顶。出于当地人的迷信,那里是圣地。一般人家都没有把坟地葬在那里,说怕撞了神灵。但他们坚持要把母亲葬在那里,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表达他们的心意。
    但我觉得,人死以后,葬在哪里还不是一样。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对其的态度。以前母亲每年都要上门劝父母把适龄生送到学校里来,其间遭受的冷遇,也只有我才一一看在眼里。乡人有时候是极为愚昧的,他们不会忘记送男孩子来念书,对女生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母亲的固执在那个时候展露无余,不管是讪讪的推托还是直接的冷面孔,最后都溃败在她的一次次登门求告之下。
    所以那个时候教室里最多时有四十三个学生。一年级到五年级。我还记得那种盛况。上课时的母亲总是很愉快的,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能看到她的笑容。
    直到很久以后我离开自己的爱人前往敦煌,我才得以明白母亲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的热爱。我发现自己继承了母亲性格里的某些东西。该死的固执和理想。最后我们都付出了代价,而无人能评说是否值得。
    太极顶很远。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的时候,天空开始飘洒细密的雨滴。远山一片白茫茫,是低聚的雨云。想到昨晚已经爬了很久的山,我问柯累不累。
    她摇摇头,在我身旁继续迈步。我和她之间仍是没有太多言语的,大多数时候。但我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就像她也总能准确地捕捉到我的思绪。间或想起和曼因在香港或其后两地分离的日子,我们之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感情的模式永远不尽相同,只有某些瞬间的感受如出一辙,手的温度,还有她的笑容,唤起的是我心里同样的起伏波澜。若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当然最好,但时间总要分分秒秒向前走,而我所能做的只有珍惜每一个正在经过的瞬间,仔细疼惜和关爱她的心。
    中间我们在一道水流湍急的溪涧边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分吃杜文带的自家做的凉拌米线,然后继续上路。自从这几天吃当地食物以来,柯连最轻微的高原反应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因为紫外线的缘故,她的面颊上生出了细小的浅褐色雀斑,好在我和她对此都不太在意。细节缺失无损于柯的美。我不会清高到以为爱一个人便只是爱对方的灵魂,事实上身体容貌才是最初吸引我们的因素,但两人在一起久了,气质性格会掩盖过外表带来的感受,柯就是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她是她的外表也是她的内心,两者都同样闪亮剔透,让我无法停止对她的追渴和凝视,即便她时时刻刻在我跟前。
    抵达太极顶的时候,雨停了。
    那是你阿妈睡的地方。杜文以曲折的方式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到一片朦胧的光晕,下过雨的缘故,一道彩虹在母亲墓地的方向挂起,半隐半现于雨后湿润的空气之中。
    你要不要一个人过去?柯转头问我。
    我点点头,于是她和杜文停下来不再往前走,我一个人走上前去。看上去很近的那个坡地,走起来还是花了一定的时间。走近时看不到彩虹了,只觉得周围水汽氤氲。我站在母亲的石碑前,一时间有些双腿发软,但终于还是没有跪下。
    这块石头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对自己说,母亲并不是在这里。这不过是一个形式。
    但还是莫名地伤感起来。我想起她以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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