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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还要妾身亲口解释一次么?”她长发垂下,一抹头油的清香飘入鼻端,顾玉麟握着那只小巧的香囊,蓦地想起结发同心的承诺,心下一喜一忧,笑容便有些发僵,却见慕丞雪猛然回头,盯住了他的眼睛,“相公,你我既然已经是结发夫妻,便不好再有隐瞒,同样,相公也不许将妾身置身事外。”
她敛了笑意,眸中似有利刃,直入人心,顾玉麟悚然一惊,想问清楚她所谓何事,却见她从拆下来的发簪里拣出了三四支,并列成一排,又一支支拧开来。
那几支发簪并不是他为她打造的,而是她由娘家带来的嫁妆,平日里她都习惯地插在头上,他也只当是她只喜欢偏好,却不想,就这小小的发饰,还能内有乾坤。
发簪外部为金银混造,重量也居于金银之间,表面看不出端倪,但内芯却是青铜和冷铁制成,簪身与簪头处拧开,形成四把精致的工具,分别是铁针,刻刀,镙起,钉夹——竟是一套简易的手作工具。
慕丞雪探手捉住那把镙起,在妆台下摸了一阵,轻轻地一扣,只听“嗒”地一声脆响,从台面下方掉出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她无视顾主麟瞪得溜圆的眼睛,皓腕一翻,托住木板的光面,露出了较为粗糙的另一面,顾玉麟看清了,那木板四面都有孔,很小,恰恰能容那只小镙起探进去。
这回,顾玉麟的下巴要掉下来了。
描金居是他的住所,妆台也是他亲自做出来的,现在却连它何时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慕丞雪手里那块木块和妆台的用料一致,显然是嵌在妆台下方作暗格用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慕丞雪的秘密竟一点也不比他少。
他托着下巴愣了半天,才把掉下来下颌给接回去。
接下来便是结结巴巴地问询:“丞、丞雪,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阁老的妹妹,慕家的大小姐,当今皇上的青梅竹马……带着个会武功不拿月钱的丫鬟,还有一头机关玄巧头面……他怀疑自己娶来的妻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一夜之间就不认识了呢?
他豪迈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一声响,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手指印,可把慕丞雪吓了一大跳。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这脸不要了?”
他这一巴掌快准狠,就跟打别人似的,慕丞雪看着都替他疼。
“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咧了咧嘴,摸摸半边肿高的脸,痛得直流口水,连话也说不囫囵了。
“笨。”慕丞雪起身从书案上压着的宣纸下方抽出一摞图纸,转身出去了,等她吩咐丫鬟打好了热水,拧好了帕子,端着盆子进门一看,顾玉麟却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
“玉蟾山,山,山……”他举着那些没有盖印的图纸,语无伦次。
那些确实是玉蟾山主人的真迹,但上面却没有主人的玉印,有好些地方还有涂改的痕迹,显然都只是草稿,但不管怎么样,值钱就是值钱啊,卖去了工部更值钱。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突地跳将起来,旋风似的抢过了慕丞雪手里的脸盆,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扶着娇妻的肩就哈哈哈大笑起来。
“夫人不乖,居然藏私,这么好的东西,为夫却是第一次看到,怪不得夫人要说什么‘结发夫妻,不好隐瞒’,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夫人连玉蟾山前辈也认识……”神奇的夫人,简直不够看。
前辈?她有这么老么?慕丞雪沉了脸。
“妾身认识的不是玉蟾山主人,妾身认识的是当今第一偃师,邱之道,这些机关术都是他老人家亲手教的。”慕丞雪执起镙起,熟练地旋开了板面的夹层,下方的板面被她一把抽开,露出了一方玉印。印上有字,正是“玉蟾山主人”的字样。
“第一偃师邱之道?可不就是玉蟾山主人的师尊?”顾玉麟的下巴又掉了一次,他就算不认得那些图纸,也该认得这方印,两相一印证,他立即惊得两眼发黑——感情他娶的不只是慕阁老的大妹妹,还是一代偃师的亲传弟子——传说中的玉蟾山主人!
他正要给自己第二巴掌,却猛见一支凤钗安安静静地和那玉印躺在一起,那凤羽点翠,工艺极佳,并不是凡物。再想想,他脑中白光一闪,却是觉得这只凤钗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的誉王
慕丞雪轻声道:“我要说的,就是一支凤钗。十年前,我有幸自一场瘟疫之中死里逃生,回到家里,身边便多了一把这样的发钗。我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这钗是因何而来,想寻回这发钗的主人,亦不可得。相公,你如果怕头上重债会连累于我,如今却可以宽心而待。见过这支钗,我们就当是扯平了。”
她拉过顾玉麟的手,抚过鲜亮的钗身,最终将指尖抵在了凤头上。
她的手指按着他的,微微发力,顾玉麟竟发现那凤嘴好似往里边缩了一分,但也因为一缩,脖子与身子的接驳处便出现了一抹头发丝那么细的缝隙。
这一次,慕丞雪放下镙起,转而捻住了那把细巧的尖针。
细针探入缝隙,勾出来一抹金线。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凤头随着拉着动作缓缓旋转,只见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促使两部件分离。被含在凤身里的插捎上露出了几个阴刻的小字,却是可以随走珠自由滚动排序的天干地支年号。
秘字背后,犹有蹊跷。
这机关设计之奇特精巧,令顾玉麟见而忘形,他顺着慕丞雪的手握住了凤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玉蟾山主人一图可抵万金,这钗上的工艺,却可足足当得千百个玉蟾山主人,商人重利,看见这样的旷世珍品,由不得他不惊喜万分,但心中念头转圜,却莫名地涌起了一种不安。是了,这支钗应该是一套头面之中的一支,那剩下的呢?在哪里?
他,又在哪里见过呢?
“大哥说,这是宫中的样式,但机关构造,却是出自一代偃师邱之道的手笔。”慕丞雪微微叹息,她从来没能成功地打开过这个机关,不过却因为这钗中的辛秘,邂逅了一代偃师邱之道,从而结下一段师徒缘份。邱之道显然知道这支钗的主人是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只说此钗为灵凤啼血之征,乃是奇险之兆,唯命她好好收藏。
“直到师父故去,我也未能参透这中间的奥秘,我把自己能想到的年号、时间都一一试过,却一直打不开……它既是宫中样式,那便是宫人所托,如今皇上塞了这么多人进来,又出了杠上花这件事,我猜他们多半都是为了它……不过究竟如何,却要等彤影审过了才知道。”
如果杠上花是为求财,大可以偷几件值钱的首饰全身而退。
如今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慕丞雪怔怔地打量着顾玉麟手里的凤钗,脑海中却一直闪过卫天真的影子。
卫天真那招蜂引蝶的性子,未必不能利用杠上花,但想到最后,又默默地将自己否了。
卫天真这人的体质,是女人见了都要腿软三分,他若是真要潜进描金居查探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又何必弄这么大的动静,牺牲无辜?
顾玉麟执着那支钗,对着灯火反复端详,冥想半天,眉头都快打结了,却猛地想到了“宫中”二字,他大喝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我知道在哪里见过这套头面了!”
——是念姨娘,哦不,向太妃!
向太妃那儿就有一套这样的东西,只是她归庵太久,首饰箱笼都随记忆尘封了,他才会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要换了别人也一定想不起来,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那样对女子的饰物手到擒来。
……
养心殿上,卫天真和杜州两人像乌龟似的趴在地上,与他们同跪的,还有司礼太监徐树同。
朱钽龙颜大怒,一把奏折像秋尽的落叶,零零散散地落在殿前。
他龙袍上滴着墨,半幅袖上混着黑色的墨汁,血色的朱砂。
“卫天真,我让你们去保护她,你们却反让她告回来,一百号人斗不过一个小女子?你们平日对女人那点能耐呢?都去哪里了?”朱钽摔了一个砚台,跳起来指着徐树同骂得声音发颤,“还有你,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压住慕阁老的折子,这又是怎么传扬出去的?朕跟前就你们几个可信任的人,却一个比一个窝囊,你们是真当朕未老先衰,识人不清了吗?啊?”
慕从知听了慕丞雪的话,那一本直上圣听,但朱钽不理,咬牙留中不发,就是不肯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