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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
他简直被她给气呆了。
卫天真就像个点燃的炮仗冲进描金居。
这时候,慕丞雪正自临窗小酌。
身后的椅背上搭着一件明紫色的披风还没未及收走,显然她也是刚刚回府的样子。
来得正好。
“慕丞雪!”卫天真气冲冲地直闯大院门脸,却又被如影随形的彤影姑娘伸手拦住。
“让卫小将军进来。”慕丞雪纤指一扬,彤影才得听令,默默退下。
卫天真看了她面前的摆设。
两只小碟,盛着四色点心,一盅香炉放在浅盘里,盘子里有水,沿着香炉四周的铜管汲上去,又喷下来,形成八道水帘,香氛袅袅穿过那流光飞翠的水帘,拧成一股细绳荡上了天。
慕丞雪正饶有兴趣地拿着根银簪拨弄着水帘,慵懒地隔窗晒太阳,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冬日的阳光煞白,照得她的手,她的脸都几乎白到了透明。
如果不是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刺伤了他,他这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美人如花,心如蛇蝎,可恨。
卫天暗自咬了咬牙,心道,慕府里藏在闺阁深处的,并不是一方尤物,而是一头凶兽啊。
“卫小将军,请上坐。”
慕丞雪仿佛知道他要来,顺手指指门外的那张椅子,依旧那般施施然地坐着,可把卫天真的鼻子气歪了——她居然让他像狗一样,蹲在门外?他就连进门同桌聊天的资格都没有了?
之前她求他帮顾玉麟脱身时,真个是笑语如花,如今再看,才知花香如许竟也是萼底藏针的。
他一直不相信小小女子养在闺阁能有何作为,甚至以为朱钽贪慕的不过也是红粉骷髅,姿颜如玉,原来都是错。
扭头,将视线越过彤影,看向了侍立在侧的流雪等人,卫天真心头越发沉重起来。
在他眼里,流雪活泼聪慧,流月娇憨可人,流风干净利落,流花热闹话多……但回忆起来,这四个丫鬟尽管性格分明,但在慕丞雪面前却未曾多说一句废话,寻常官宦人家、朱门大户家的丫鬟总比寻常人家高一头,养在身边向主子邀宠的有之,整日交头接耳道人是非的也有之,像杠上花那样蹬鼻子上脸,想翻身做主子的也有之,将军府里也一样,自荐枕席者每天都有,可是慕丞雪身边……
细细想了个遍,卫天真才发现症结所在。
慕丞雪身边没有饶舌之人,一个也没有。
就连奶娘常氏,也是有一说一,不问不说。
纪律比军队还严明。
这就是慕丞雪的持家之道?
卫天真曾经轻看慕丞雪,不过以为她色厉内茬,任人摆布。
杠上花和龙婆那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佟氏在背后推波助澜,就连他都以为是佟氏故意令蒋千水交出中馈,一在于试探慕丞雪,二在于令两虎相争,隔山观斗。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双禧园上下井井有条,妯娌和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也不知道顾家人都是什么体质。
按说,有钱就有权,有权就能高人一等,别人府中的妇人为了争中馈,整日兴风作浪,直翻得家宅不宁,双禧园这样大的园子,却能安之若素,一派详和?
奇哉怪也!
“卫小将军不要误会,我家相公外出未归,我家大伯又都顾着打点铺面里的事,园子里没个男人照应委实不像话,将军此来诸多不便,丞雪也是不想落人口实,才得委屈了将军。”
慕丞雪扬手睨向那把椅子,斯条慢理地合上了手里的账本。
她大清早出去做那么多事,回来还有心思看账本?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
卫天真顾不得自己那三分颜面了,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看她唱大戏。
慕丞雪点了流雪斟茶,自己施施然将账册置于桌角,微笑:“将军是想问,为什么大清早我能同时去两个地方?一面请大哥上销假上朝,又一面请田大人出面给小将军添堵?如果我告诉你说,今早出去,我不过只在附近香粉铺里走了一遭,买了点女儿家的小玩意,卫小将军会不会信?其实啊,今儿我算是起得晚了,醒来时,便已过卯中,要赶在点卯上朝之前进慕府,除非我是长了翅膀……”
卫天真心道,你还真有个翅膀,想着,就不由自主将目光瞟向了彤影。
不会是她。
早上他天不亮就出门了,一路打马飞奔进了皇城,彤影跟着他到百官歇轿的地方就打住了。
随后慕从知的马车也已赶到,前后之差不过数息。
彤影就算化成闪电,也不可能那么快,难道……
他又挨个将四个丫鬟看了一遍,却莫明其妙被流雪瞪了好几眼。
四个丫鬟都怨气冲天的,仿佛是他害她们大冬天在这儿吹风似的。
他徐徐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二少夫人说这么多,无非是想给本将军一个下马威,本将军身受便是。”
慕丞雪笑吟吟地道:“卫小将军这话说得可不中听,我要是想给将军下马威,那日在窦先生面前就照做了。你我都是和皇上从小玩到大的,虽然彼此并不相识,但丞雪总是能从皇上口中探知一二,丞雪虽然驽钝,却还不至于睁眼瞎。卫小将军一向处事荒唐,借了那窦桧之死来吓唬我相公便也罢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搅混水?”
她就是个小气记仇的。
冥冥之中,她已相信了顾玉麟的深藏不露。
她更认定了——他是她的夫君,既不能和离,也不能休弃,便是此生唯一。
这是朱钽帮她选的,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可以冷眼看着皇帝在面前蹦跶,却由不得他人来蹬鼻子上脸。
冥冥之中,她已经将顾玉麟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卫天真吃惊不小。
慕丞雪一介女流,对朝堂派系却了如指掌,从窦桧到窦宪,从窦宪到窦虹琼,再到他……一路顺藤瓜,她能在一夜之间理清户部与工部安在双禧园里的两张网,自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追查到窦桧与窦虹琼的关系,这两人虽是亲叔侄,却常常为了女人小倌大打出手。
窦宪死了,窦虹琼前来勒索也是合情合理,卫天真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料还是被她看穿。
太聪明的女人,不可爱。
卫天真坐在门外,一副吃扁。
恰在这时,庭院里传来了甜腻腻的呐喊:“小鸟,小小鸟,小鸟鸟,小小鸟鸟鸟……”
一只绿毛鹦鹉振翅飞来,落在了窗格子上,阳光打在鹦鹉鲜艳的羽毛上,照亮了它脚腕处系着的红绳子,红绳的彼端挂着个小竹筒。
慕丞雪当着他的面,一脸泰然地解开红绳,从竹筒里取出张小纸条来。
“彤影,清流让我放你几天假,一起回山看师父,你去不去?”慕丞雪看完,便目指彤影。
鹦鹉传讯!到这一刻,卫天真全明白了!
清流,慕清流……也就是说,这只鹦鹉是从慕府飞来的!
慕阁老在点卯上朝时出现,竟全赖这只扁毛畜牲啊!
这鹦鹉本来就是顾家送去慕府纳采的“奠雁”,慕丞雪喜欢这鸟儿聪慧听驯,成亲之时便又将它从慕府带来了双禧园。
慕丞雪身边的大丫鬟彤影身负传递信息的要务,见这鹦鹉好用,便起了鸿雁传书的心思。
慕丞雪没说谎,她根本没去过慕府……那户部尚书田香招的举动,又该怎么解释?
慕丞雪赶不及回慕府,更不可能赶去更离双禧园更远的田府。
疑团尚未解完,卫天真已然坐如针毡。
慕府这位大小姐,是天生的暗棋高手啊,阴刀子戳人,被她玩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回,她是存心要让观山院的弟兄们饿肚子了。
多大仇多大怨哪。
作者有话要说: 背后阴人。伪更一下,改个错字。
☆、逝去的宫斗
再说顾玉麟打马飞奔,走了不少弯路才找到进山的路。
途中二胖找别的小驴小马玩了半炷香,又去路边偷了两个地瓜,可把顾二爷的里子面了都丢干净了。自上次吏部尚书苏朗苏大人豪爽送黄瓜之后,这匹大胖马就染上了吃零嘴的坏乱病,嘴上嚼嚼不停,一路上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问人问路,磨磨蹭蹭走到碧水庵,却是天都快黑了。
顾玉麟丢了马缰,放二胖在山上野去了,自己绕着小庵子走了一圈,一时没打定主意进去,再绕一圈,抬头一看——咦?这不是园子里的马车吗?除了他,谁还会突然跑来这里?
顾二心头疑云顿起。
他不走正门了,直截跑去慧恩师太的窗下蹲着,竟鬼鬼祟祟听起墙来。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