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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用你管,你照我说的去做,你家主子答应过的,可不许说话不算数。”她还是坚持。
“钱真的就那么重要?我家小姐放了你的契,又补贴了那么多银两给你母女,只要省着点花,应该一世无忧的,你却因为一点银子害了自己的姐姐?清一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冥目。”
“你不是我姐姐,又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她就是心甘情愿为我去死的,那又怎么样?”
杠上花疯了,她竟为了银子,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害死。
不,大概,清一色也疯了,她知道杠上花要杀自己的时候,居然没有挣扎,清一色的尸首是彤影送上山的,她十指干净,面目祥和,竟连半点不甘也没有。
彤影看不懂。
可是走在回双禧园的路上,她又禁不住会想,如果有一天,那个人也像杠上花一样,让她为他去死,她愿不愿意?答案,居然是肯定的……
“太后命杠上花将灵凤钗送给了胡总管?那太后与胡总管竟然不是一伙的?”顾玉麟懵了。
“是我想错了,指使杠上花来偷东西的根本不是太后,但也不是像是向太妃,且不说别的,光是五千两的定金,她就付不起。”慕丞雪听着也糊涂了。
向太妃一直在碧水庵静修,省下来的香油钱了不得凑上个几百两,五千两这样的大数目,她不可能拿得出来。还有,她亲回来取那套灵凤头面,也就证明了她与那胡总管之间并无瓜葛,她是急需要证实自己的身份才这么做的。
难道是王爷?那王爷是装傻?不可能,那天她和顾玉麟并眼见到了,傻成那样,还瘫了,塞在床下一整夜,连个冷暖都不知道,再是演技高超也做不来啊。
“查到了慧恩师太的下落没?”慕丞雪看向杜州等人。
“都顾着夺兵权呢,哪还有时间管这些?”杜州忙着四脚朝天,锦衣卫又都被绑在了皇上身边,查案这种事本应该是由大理寺出面的,但关系到宫闱旧闻,不得宣扬,所以查得马虎。
“皇上那儿怎么说?”慕丞雪几天没见到朱钽,慕从知也是脚不沾地,走路带风,她想凑上去瞧个热闹,顾玉麟先喊救命了,一会儿说有了身孕不能乱动,一会儿又说有了身孕不能伤神,说得她像个废人似的。她关心战事,可是顾玉麟却忙不迭地推她走,分明是不让她管。
“顾玉麟!”慕丞雪咆哮。
“为夫在,夫人有何吩咐?是不是渴了是不是饿了是不是累了?为夫背背你!”顾玉麟赔笑。
“我咬死你!”慕丞雪还真的咬了他一口,痛得他一路猴跳猴跳,园子里的下人皆暗笑不已。
“别咬别咬,为夫实说便是,皇上打算对北面用兵,这几天都在讨论战术。”顾玉麟被咬服。
“用兵就用兵,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嗯?”慕丞雪拧他耳朵。
“没了,真没有了,为夫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顾玉麟给跪了,夫人凶猛啊,万夫莫敌。
“真没瞒我?那我问你,打战的粮饷从哪里来?户部现在可是在太后手上。”慕丞雪狞笑。
呃,夫人,太聪明。
日子,不太妙。
看来朱钽是真想把皇位典给顾家了,居然拿顾家的钱庄去打战,这可都是赔本生意。慕丞雪想来想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游了。
半夜里,顾玉麟感觉到床板震了一下,迷迷糊糊一睁眼,老婆大人像鬼魂似的飘了出去。
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赶紧将慕丞雪随身衣物都抱在怀里,一路追赶。
风花雪月四个爬起来一看,也都吓坏了,
慕丞雪哪里没去,径自去了慕清泠屋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那儿一站,就数落开了。
顾玉麟带着丫鬟婆子们搬的搬凳子,烧的烧火盆,披的披衣裳,齐齐急出了一身汗,唯有慕清泠一个人出的是冷汗。慕丞雪那劈头盖脸狮子吼,说出来的话能吓死天皇老子。
“慕清泠,你这是作死了?连个男人也管不住!你该知道,浮云钱庄是慕府的,朱钽拿钱庄里的钱作粮饷,就是欠了我慕府的,这笔账怎么也要讨回来!别成天嘻嘻哈哈不把钱放在眼里,如果没有钱,哪能养大你们这些讨债的东西,现在是你们为这个家出力的时候了……”
“丞雪姑姑,我、我一个赤脚大夫,能为这个家出什么力啊?你话不能说重了,我担待不起啊,再说了,皇上是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我慕清泠一个人的男人,我怎么管他啊,你要管怎么不管管姑父,钱是他借出去的,字也是他签的,怪我头上没用啊……”
顾玉麟扯着慕清泠,小声道:“你姑姑是梦游,你条条理理给她说得那么清做什么?她有什么条件,你直管答应了就是,万事有我给你担着,服个气好不好?不然你姑姑不愿好好睡觉。”
慕清泠只好有气无力地磕了个头:“是是是,姑姑在上,姑姑万福,姑姑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慕丞雪在鼻子里哼一声,道:“记着你说过的话。”即转身,稳稳当当地跨出了门槛。
顾玉麟要跟上去,又被慕清泠巴巴地拉住,她悄悄比划着:“姑父,你要记得刚才说过的话,万事万物由你担着,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违心的,你记得啊,你一定要记得啊……”
顾玉麟拍拍她的肩,连声道:“放心吧,放心吧……”
结果第二天一转身,就去朱钽面前求了道圣旨来——慕从知长女慕清泠随驾北伐!
顾玉麟亲亲热热地捧着慕丞雪的手,谄媚道:“夫人啊,大哥生了个好女儿,体恤民情,敢以大局为重,更是视慕府荣辱大过天,由她去看着皇上,这饷银保管不会亏。你就安心吧。”
传说,慕大小姐的梦游症就是这么被治好的。
慕清泠一觉醒来看到朱钽龙飞凤舞的圣旨,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太婆的计谋
“啊,啊啊啊啊……”
誉王爷大清早就乱叫,随伺的丫鬟伸手进被子一摸,啧,又尿了。
好好的一个人,竟就成了这样。
慧恩站在房中,看着丫鬟们没好气地忙忙碌碌,一颗心就像漂泊无依的浮萍,半点也撑不到底。躺在床上那个,可是她的儿子,她亲眼看着他被酒…色…财气给掏空了,只剩下这么一副空架子。她的镕儿原本是那般聪慧,如今却被那老寡婆害成了这副德性。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要站在九阙之上,受万民景仰?究竟凭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看婢女们一个个鱼贯而出,看躺在床上像条死鱼似的儿子连垂死挣扎也做不到,她看着看着,眼中渐渐浮起一重怨毒的光。心中无声呐喊,也渐渐变成狠戾的诅咒。
“娘娘,刚才宫里送来了这个。”胡总管敲门进来,递给她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宫里?”慧恩晦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接过盒子,掂了掂,觉得很轻,“谁送来的?”
“好像是徐公公。”胡总管还记得那个小太监的样子。
“徐树同?”慧恩舒了一口气,她在宫里的,就这么两个老人了,当初她离宫出逃,还是多亏了徐树同帮忙,那时候先帝已经说不了话,只能以眼神示意她离开内廷,却没想到,这一逃,便是母子骨肉分离十数载,如今故人西去,只剩下她,固执地守着他的承诺,悲戚不已,“难为他还记得本宫。”她勉强笑笑,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盒子——
下一刻,王府里却传来了一声惊呼。
盒子里没放别的,只放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黑白分明的眸子,正面向上,直愣愣地看着整块的天空,慧恩只感到一阵恶心,扶着门柱干呕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唱诺:“太后娘娘驾到——”
“大胆刁民,看见太后娘娘还不下跪?”有人狐假虎威地斥了一声,太后却抬手止住了。
“无妨,哀家与她乃是十多年前未见的故人,用不着这样的虚礼。”说是故人,却没将人放在眼里,倒是喧宾夺主地越过她,一径向里走,熟门熟路地到了王爷的卧房。站在门口,对着满地枯叶,发出了一长串的叹息,一声声,有如针扎,刺在慧恩的心底。
“你来做什么?”慧恩一时忘了自己的立场,她还当自己是那个敢与中宫之主抗衡的宠妃。
“我来做什么?师太这话说得真好笑了,哀家此来,自然是为了看望皇儿。”太后居高临下。
“我儿子不用你来看!你已经害得他成了这样,还有脸来看他!”慧恩迎了上去,寸步不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