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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特地带了我的贴身妈妈过来,今晚可让她尽厨房拿这土豆做几样菜试试。”郑香盈心中也是高兴,这良种土豆培植出来,明年春日便可大规模种植了,但愿能让百姓们为灾年提前做些准备。
晚宴上方妈妈做的几个菜大受好评,豫王心情很好,打赏了方妈妈一个银锭子,瞧着那光了的碟子,豫王嘉奖了郑香盈几句:“香盈,你可是在造福大周!”
“父王,香盈唯愿天下百姓能不忍饥挨饿。”郑香盈见豫王兴致很好,趁机提出来自己要去江南的要求:“听说江南苏州每年冬季都有一次赏梅会,我今年想过去瞧瞧,顺便考察下那边的风土人情,今年恐怕不能来洛阳过年了。”
豫王想了想,好半日才开口应允:“你去罢,路上小心。”
第二百零五章寒风起宫闱深深
天气逐渐的冷起来了,秋风慢慢转成了北风,天空里堆积的乌云又厚了些,才闭了会眼睛,就听耳边有唰唰的声响,睁开眼睛一瞧,便见雪花珠子点点的从空中洒了下来,打着明当瓦响得清脆。
“姑娘,咱们几时能到江南?”河里头还未结冰,有一条船只正在努力的往前赶路,船舷上站了几个人,正在望着满河点点涟漪说着闲话。中间那个披了件大红羽纱斗篷,上边戴着同色的帽子,白色狐狸毛的边,毛茸茸的衬着她点朱般的唇,十分精致。
“都走了好几日了,总归也不要太久了。”郑香盈瞧了瞧这一河萧索,却也不觉得乏味,十二月初她便动身了,怎么着小年之前也该到苏州了。
钱参议本来一定要她去应天府住着:“我那宅子虽然不大,可却还能打扫出一个院子来,郡主千万不要嫌弃。”
郑香盈觉得虽然钱参议一片盛情,可自己行动更方便些,住在别人府里总没有那般自由,于是托了钱参议让他去苏州给自己租好宅子:“我先到苏州住一个月,年后应天府瞧瞧你给我买下的铺子,那时候再去你府里也不迟。”
得了这个信儿,钱参议赶紧安排了下人去苏州租了个小宅子,还留了几个管事妈妈与粗使丫头在那边等着郑香盈过去:“好生伺候着郡主,不得怠慢,每日去码头上瞧瞧,看看郡主是否到了苏州。”这可是一条好上线,怎么着也要抓稳了,以后自己的升迁可都在这上头呢,钱参议心中算盘珠子拨得哗啦啦的响。
走水路差不多大半个月,总算是颠簸着到了苏州码头,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不少船家已经歇业,因着码头上船只不多,只有十多条船停在那里。船只刚刚靠岸,就见一个管事婆子撑着油纸伞走了过来,大声朝船上吆喝了一声:“请问可是从荥阳来的?”
船主站在船头点了点头:“荥阳过来的,一位姓许的小姐。”
那管事妈妈慌慌忙忙的将油纸伞收了起来,慌慌忙忙的跑上船,见了郑香盈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了个跪拜大礼:“老奴恭候郡主多时了。”
郑香盈唬了一跳,赶紧让鲁妈妈与方妈妈将她搀扶了起来:“这位妈妈,不必多礼,我们郡主不讲究这么多。”旁边的船主见着这场景也在咋舌,路上走了将近二十日,这位许小姐说话十分客气,对人从不高声,也很是体恤下人,原以为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却没想到是位郡主。
那管事妈妈站定了身子,朝郑香盈又行了一礼:“郡主,我们家老爷吩咐我们在码头上守着,老奴等了好几日,总算是给郡主盼来了,现儿苏州天气渐冷,码头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快些回宅子去罢。”
郑香盈让小翠塞了个荷包在那管事妈妈手中:“辛苦妈妈了,只是让那些搬东西的人小心些,我带了几盆梅花过来,千万别把我的弄坏了。”
“老奴自然会叮嘱的,也会亲眼瞧着。”那妈妈弯了弯身子:“郡主先上马车罢。”
苏州的天气没有荥阳那般冷,可坐在马车里边依旧还是能感觉到那萧萧寒风从帘幕里钻了进来,直直的扑到脸上,有点像刀子一样慢慢的刮了过去。郑香盈端坐在马车里边,听着耳边不时的飘来软软的声音,只觉得十分亲切,前世她便是生在江南长在江南,虽然隔苏州有一段距离,对苏州话却不陌生,现在她听到的苏州话与前世的略有出入,可她还是能听懂路人在说什么。
“姑娘,那些人说的话真是好听,就像唱歌一样。”小翠掀开帘子一角望外边瞧了瞧,有些羡慕的说道:“路上的姑娘小嫂子生得都好看,脸团团儿的,白得像糯米粉儿一般。”
江南出美人,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郑香盈淡淡的笑了笑:“小翠,你想看美人,我带你去茶楼听书,那边说书的女先生任由你看,真有不少美人。”
“好啊,好啊,这回跟着姑娘出来可是要大开眼界了。”小翠兴奋得不行,一双眼睛溜溜的在转着,不住的惊叹着新鲜物事,郑香盈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别这样,等会带你出来逛,让你瞧个够。”
到了宅子里边,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郑香盈让那管事的周妈妈去苏州一家最有名的酒楼定了一桌饭菜,歇息了片刻带着小翠鲁妈妈方妈妈她们去那边用饭。每到一个地方自然要尝尝那里的风味美食,郑香盈让店伙计推荐了几样东西,然后便坐在那里听着周围的人说话。
“不知道皇上这次能不能拖得过去。”旁边桌子的人正在闲聊时政:“听京城回来的人说,病情似乎十分凶险。”
“皇上这病拖了不知道多久了,好几次说凶险,不也挺过来了?”有人反驳着:“我觉得该没什么大问题罢。”
“这次可远非前几次能比的。”有人压低了声音:“你难道不知道楚王已经去京城了?”
“啊?楚王进京城去了?”一声惊呼,带着几分好奇:“月初我还见着他的仪仗在虎丘那边出现呢,听说是去西边大营视察去了。”
“去了有三五日了。”说话的这人似乎很有把握,声音极其沉稳:“他家的管事与我极是相熟,我这消息绝不会错。”
“楚王去京城,这事儿便有几分意思了。皇上膝下无子,若真是病重到那个地步,自然只能在王爷里边选一个来承继大统了。你说,咱们楚王可算不算是头一个人选?”旁边的人话音里有几分激动:“无论怎么说他都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可不是还有豫王?”有人也凑了进来讨论着:“豫王也是皇上的亲弟弟。”
郑香盈听着这些人的讨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大周要变天了不成?皇上病重,楚王进京,是觑着那龙椅奔了去的罢?一般王爷们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能私自进京的,否则有谋逆的嫌疑,楚王进京,不知是奉召还是自己去的。
豫王不知道去了京城没有?郑香盈坐在那里,心中有些不安,现在她的身份是豫王的义女,皇上亲封的郡主,若是楚王与豫王为了皇位的事情争斗起来,总怕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罢?她微微的将手捏紧了几分,这朝堂之争,难道还要波及到自己不成?
饭菜上得很快,可郑香盈却没有了吃饭的兴致,扒拉了几口饭,再也吃不下去。小翠吃了几口也直皱眉:“姑娘,这菜怎么有些甜味儿,吃了感觉怪怪的。”
方妈妈倒是吃得欢快,一边笑眯眯的望着小翠直点头:“你不是想到外边吃饭?不是嫌我煮的饭菜总是一个套路,现儿就如了你的愿。”
“妈妈,小翠觉得这世上的饭菜只有妈妈做的最好吃!”小翠抱住方妈妈的胳膊不住的摇晃:“妈妈就别生小翠的气了。”
郑香盈见了小翠这模样,“噗嗤”一笑,心中那丝烦恼才淡了些,勉强将饭吃完了,带着小翠去了苏州的夜市逛了一回,小翠见着好看的东西便撺掇着她买下来,等着回到宅子的时候,每人手里都蝎蝎螫螫的捧了一大堆东西。
“以后你们都喊我姑娘罢,别叫郡主。”回到园子,郑香盈便将钱参议遣来的几个人召集拢来:“我觉得喊姑娘更亲切些,你们大可不必拘束。”
“是。”几个人齐声应了,心中直赞这位郡主性格好,并不高高在上,十分和气。
郑香盈挥了挥手打发了她们下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谓树大招风,现儿京城变幻莫测,自己怎么着也该低调行事。站起身来走到屋子外边,北风阵阵,刮得廊下的灯笼不住的在转着身子,里边的灯火也不住的在晃动,她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在晃个不停。
今年的年关该是个不同寻常的年关了,郑香盈望着天空里一轮下弦月,冷冷清清的照着庭院的树木,白亮的颜色和黑色的树影交织在一处,四周寂静一片,没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