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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应声抬头,就见原本泛着铁灰色光泽的鬼门上,缓慢地以一种震撼的步调,展开了一幅巨大的血色图腾——
一朵海棠花。
一朵形似篆体“解”字的巨大海棠。
“成功了。”黑瞎子看着门上那如同有生命一般在跳动的色泽,欣慰地勾了一个微笑。
冷硬的金属门、空洞的墓室、血色的海棠,还有黑瞎子唇角的弧度。
是解语花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
北京老九门解家。
这六个字在一夜之间响彻了大江南北。只要是干倒斗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在五月的一个下午,神州大地各处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些奇异现象,天地哀呼、山川失色,有十三座大型墓室中出现了属于解家的图腾,那是命中注定的泰斗,将来就是飞黄腾达、称雄霸道的命,寻常人只有远远躲开的份儿。
身价倍增的解语花回到北京,等待他的是老九门上下几百口人的夹道欢迎,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喜笑颜开的霍秀秀和吴邪,依旧维持着绅士风度的齐铭,还有解家老老小小的伙计,却独独没有那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虽然早已料到,但真的不见时,还是难免失落。
他回过头,能看到黑瞎子叼着烟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似乎在与盾牌和其他伙计开玩笑,所以笑得格外明朗,察觉到解语花的视线,男人拿了烟冲他笑了一下,小花淡淡地点了点头,又转了回去。
先生让他灭口。
虽然心里有些抵触和不愿意,但是先生的话,他一贯不会违背。
庆功宴在解语花的拒绝无效下,定在三天后举行,地点是九门提督的大前院,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口”字形建筑,场地非常宽阔,足够摆下五百桌酒席。
解语花的壮举是个轰动的大事件,所以当天来的人非常之多,真心祝贺的有之,想借机牵线搭桥攀关系的有之,刺探敌情的有之,总之各怀心思,满场的“妖魔鬼怪”。
穿着粉红色的衬衫和休闲西装外套,格外风度翩翩的解语花一出现在门口,就被迎来送往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还算他是见过大世面的,周旋其中也算如鱼得水,虽然眉眼之间有些不耐烦和疲惫,倒也不是太明显。
老九门其他几位少当家屡次赶来救场,可刚把小花救出重围,没一会那些人又会自动自发地再次靠过来,知道自己今天是肯定逃不了了,解语花倒也释然,秀秀爱莫能助地朝他笑了一下,拉着吴邪和齐铭到二楼的雅间去了。
席间解语花曾不经意发现怡然自得地靠在角落柱子上喝酒的黑瞎子,他的眼光应该是一直都跟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发现他的下一秒钟,就举杯朝他示意。
男人今天穿得格外休闲,黑色的背心和黑色的休闲裤,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因为酒意而染上了几不可见的晕红,却让他整个人的感觉显得很生动自然,他朝他举杯,右手手腕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他很平淡地笑了一下,不同于往日的流氓气息,这个笑很淡然,带着一丝单纯的愉悦与祝福。
解语花再一次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他今天的装扮,还有这平淡如水的笑意,他小的时候应该见过类似的画面,可是由于太小了,所以具体的已经记不清。
面前的人潮很快将解语花的神智拉回,他没有时间多想,所以也只是回礼性地朝男人举了举杯。
中国人的传统中总会有一些很俗套的固定节目,比如歌舞表演、比如祝酒,还有演说。
解语花本人虽然对这些老规矩不感冒,但是做人有时候不能太个性,总是需要从善如流地满足群众的求知欲望,所以他被簇拥着推上台的时候,尽管并不十分乐意,但面上依旧挂着很有风度的微笑。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演说词在心里是有腹稿的,解语花的声音很好听,内容起承转合、张弛有度,还加了些别具特色的小幽默,洋洋洒洒讲下来,大气中不失谨慎,很是能体现出解当家过人的天赋与才华。
黑瞎子依旧站得很远,他是一个习惯了在角落中隐藏自己的人,不然也不会默默无闻地做了那么多年先生,台上的解语花对他而言代表了很多身份,也有很多别人无法企及的意义,他是他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也是此生挚爱,而此时此刻能看到他站在最高处,睥睨脚下众生,享受着他人欣羡、崇敬、赞赏的目光,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满足。
单肩靠在柱子上的姿势有些僵硬了,黑瞎子直起身想活动活动,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子弹从二楼的回廊射出,悄无声息地打中他的左肩——
要不是他突然换了姿势,那么被击中的就是他的心脏而不是肩膀!
剧痛瞬间袭上大脑,黑瞎子捂住肩膀上的伤口想退到柱子后面隐蔽,然而第二波突如其来的攻击竟然来自背后!
一块沾了料的白色手帕被人猛地捂上了口鼻,黑瞎子几乎是在瞬间就闭气了,他一开始并没有吸入,但是他的身体不是最佳的巅峰状态,过度失血的后遗症就是全身乏力,所以他无法轻松挣开从身后死死箍住自己的几双手臂,因而在挣扎中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少量的迷药,身体的反应迅速而无法逆转,他被几个黑衣的男人强硬地从偏门拽出,然后在杳无人迹的小巷中,他们拿出长刀,狠狠地捅进了黑瞎子的身体。
一刀,两刀,三刀……到最后甚至已经数不清。
鲜血从体内喷射出来,溅在黑衣人的身上还有墙壁上,刺鼻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当他们终于把最后一个刀尖从黑瞎子体内拔出的时候,男人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他靠着墙壁缓缓坐倒在地。
身体的疼痛已经超越了神经承受的极限,但千锤百炼的黑瞎子却与常人不同,他不单没有昏迷,反而无比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知道这是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所以在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时,他甚至能口齿清晰地喊出他的名字:
“齐铭。”
来的人,正是老九门齐家的少当家,齐铁嘴最得意的大弟子,齐铭。
他似乎很意外黑瞎子能准确地喊出自己,所以他走过来,蹲在男人面前,挑着眉问:“你知道是我?”
“知道。”
“为什么?哪里露出的破绽,我一直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黑瞎子捂着伤痕累累的腹部,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才道,“同时知道雨臣行踪和我身份的人,只有你,所以你能派人在广西伏击我们……那个跑来向雨臣揭露真相的人,他的身上有一股檀香,那是齐家的弄堂里才有的味道。”
“哦,猜得挺对的,”齐铭赞赏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黑瞎子不置可否,咧嘴笑了一下:“你嫉妒。”
“既然你都快死了,那我也不否认,”齐铭耸了耸肩,“是的,我嫉妒,我嫉妒解语花,他就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幸运儿,天生就是被人捧着的命,二月红疼他,你疼他,老九门上上下下的人都疼他,所以他永远不会懂,我们这些需要靠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人的苦。”
“你错了。”黑瞎子很慢地摇了摇头,“他吃的苦,并不比你少。”
“哈,你是他的先生,自然处处为他说话,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为他改命格,”见黑瞎子张了张嘴,齐铭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放心,我没有偷听,只是偶然发现了师傅的笔记,他老了之后记忆力严重衰退,所以把你们的计划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笔记里,所以我真的搞不懂,解语花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争先恐后地为他卖命。”
“你不懂……”
“是的,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的目的从来都很单纯,减少一分他的筹码,我就能多得一片天,所以你是必须要死的,先生,我感谢你十几年来的教诲和栽培,但是利益面前,原谅我选择无情无义。”
“我不怪你,”黑瞎子坦然地勾了一个笑,“这就是我的命,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男人的大气反而让齐铭有些失措,原本满腔的怨气此刻却消弭于无形,他沉默了一会,续道:“您走了之后,我会好好安葬的,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您,我身后的这批人,是我派的,但是在你肩膀上打了一枪的那个,与我无关。”
“我知道。”
“你知道?”齐铭惊讶,“你知道解语花要派人杀你,那你还为他做那么多!”
“对,齐铭,这就是命,从我遇上他的那天开始,这就是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