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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呆坐在会议室里度过了整个上午却仍旧没有头绪,先生行事历来不按常理出牌,要揣测他的用意简直比摘星星还难,可是现在又找不到他的人,难道真的要上大兴安岭才能弄清一切的始末缘由么?
然而局势的变化却永远超过了一个人能够预测的范围,他没有想到的是答案居然来的那么快,更没有想到是,这居然是答案。
解语花从会议室出来,就见一个个子矮小、面相猥琐的伙计站在庭院中的树下等他,箭头和竹子一左一右将人夹在中间,面露防备,那人背着一个破布的包,印着斑斑血迹,莫名就让解语花产生了某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看到解当家出来,便把包往地上一放,然后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一只左臂——
解语花猛地倒退了一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先生的,他知道,这是先生的,他九岁时曾因为一个幼稚的理由与先生起了争执,气愤之下抽出随身的匕首刺向对方,先生怕伤了他,所以只是侧身躲开并没有还手,尖利的刀锋就在他左手的小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刀痕,从此留疤,一直都没能消掉。
而这只手臂上,就有这条疤痕,此时却如同针尖一样刺痛了解语花的眼睛。
“他死了。”那个伙计幸灾乐祸地一笑,阴测测地道,“全身上下也就这个疤最有特色,所以只砍了胳膊,其他部分没动,不过估计现在也找不到了,他身上有蛊后吧,那肯定已经自燃被烧成灰了。”
解语花不语,心痛无法自已,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掏空了,几乎都要站立不住,但尽管如此,他迅速冷下来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那人见了只是笑笑,顾自继续说:“我家主人让我把东西给您送来,顺便传个话,这人费尽心思搞出那么多事,说到底只是为了给您和您的解家改命格,不然您活不到二十五岁,解家十几年前也早该没落了,而这次的北冥十三岭和鬼门关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也只是噱头,就是为了借此给你解家长脸,提高在道上的声望,一箭双雕。现在只差大兴安岭的最后一步,他却提早死了,也只能算您解家没有那个称雄霸道的命,所以还是早点收拾东西回家吧,给他多上两柱香,保佑您再多活几年。”
那人说完,站起身就想走,箭头和竹子哪里容他那么放肆,一脚踹在后心将人踢翻在地,可他一倒下居然就没再起来,竹子赶紧翻过来看,人已经瞳孔放大断了气,明摆着就没想活着出去。
解语花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断臂与尸体,心中犹如五雷轰顶。
彻底击垮一个人需要多久,有些时候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要准确戳中死穴,再坚强的人也会在瞬间如倾颓的大厦,轰然倒塌。
解当家垮了。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
解连环的失踪没有击垮他,解家举步维艰的局势没有击垮他,非人的训练与极度危险的斗也没有击垮他,甚至他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无数次,都没有击垮他。
但是先生的死不同,这是他最坚强也最脆弱的一道心理防线,只要先生还在,他就无所畏惧,没有什么闯不过的难关,可一旦先生死了,那么解语花的世界就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风雪,自此再无晴天。
……
黑瞎子一行人在第二天的傍晚终于赶到呼伦贝尔,他将人马安顿在城西的宾馆,独自来到解家的临时盘口,却非常意外地发现解家的伙计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启程离开了。
他大感惊讶,刚好看到竹子站在门边清点装备,便走过去问:“你们已经去过大兴安岭了?”
竹子见是他,也没当外人,垂头丧气地道:“没,不去了,当家的让咱们收拾东西回北京。”
“为什么不去?”黑瞎子闻言似乎有点火了,口气都硬起来,“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为什么不去?”
“因为先生死了,少东家心情很不好,他说已经没有必要去了。”
听到“先生死了”四个字,黑瞎子诧异地挑起眉,重复了一遍:“死了?”妈的谁说老子死了,我这不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竹子没听出其中的意味,只仰头看了他一眼,续道:“其实我们都觉得这里头有问题,一只胳膊能说明什么,伤疤也可以伪造嘛,但是那个人说得有条有理、有根有据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对当家的打击太大了,所以一蹶不振,也没心思多想,我们都是下头的人,也不好多说。”
“那个人是谁?他说了什么,你把事情详细给我讲一遍。”
竹子挑着重要的部分给他说了说,黑瞎子摸了烟出来抽,神情很严肃,浑身都开始散发着一种极其凌冽的寒气,竹子讲完,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样的黑爷跟那位以冷漠和严厉著称的先生很像,让人又敬又畏,却又很可靠,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有他在,很安心。
瞎子叼着烟问:“那人是什么来历?”
“没查到,我们把他全身上下都扒光了,没发现什么线索,”竹子唉声叹气,“不过他应该是吸毒的,所以整个人神经都有点不正常,这次来根本就是孤注一掷,送死来的。”
“带我去看看。”
瞎子提步就进门去,竹子紧紧跟上,带他到偏厅看了尸体,男人一直沉默不语,花了二十多分钟将那人连指甲缝都看过一遍,似乎心里有了点谱,就站起来朝门外走,边问:“你们当家的在后院?不见人?”
“不见人,咱们根本都不敢叫他,饭都是摆在门口,不过这两天他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胡闹。”随口骂了一声,也不顾竹子一下子有些发愣的神情,瞎子转而问,“他说先生做这些是为了给解雨臣改命格?”
“对,改少当家和解家的命格。”
点点头,黑瞎子径自离开。
命格,哈,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泄露出去的秘密,最终还是被人捅出来了,还以那么伤天害理的方式,我操,瞎子很想骂一声娘,不过现在光骂没用,幸好他把那张人皮面具一直带在身边,今天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瞎子往回走着,夕阳将他的剪影拉得很长,那血一般的色彩不禁让他想起了十三年前,那个相同的黄昏。
那天,也是这样的傍晚,他独自一人踏入齐家古老的弄堂。
一进门,黑瞎子开门见山地问:“你前两天跟我说的,雨臣的命不好是什么意思?”
“哦,这一句啊,”齐铁嘴悠然自得地坐在主位,摸着花白的胡子道,“含义很复杂。”
瞎子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说:“你慢慢讲,我有时间。”
“那我就从头说。这世上的每个人,根据他的出生年、月、日,时辰、方位,都有一套专属于自己命格,举两个通俗的例子,有些人是皇帝命、有些人是乞丐命,命格决定了一个人人生的总体走向,一般情况下,有什么样的命格,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果你只是个中下贫民的命,却想过大富大贵的日子,通常是不太可能的,哪怕你很厉害,很有头脑,命里也会有数不尽的波折,哪怕真的过上了,也迟早有一天要被打回去。”
“嗯。”瞎子平静地听着,时不时发表点意见,“这么玄乎。”
“那是你不懂行,不信命,”齐老爷轻蔑地摆摆手,“像我们这些靠算命吃饭的,才会懂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每个人的命都是定好的,做人就要乐天知命,不要贪图命里没有的东西,就像孙悟空再厉害,也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一个道理。”
“那我是什么命格?”
齐铁嘴闻言瞟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啥时候在哪儿生的不?”
瞎子想了想:“这个还真是不知道。”
仰天翻了个大白眼,齐老爷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掰过他的右手,看了一会道:“啧啧,还真是你这小子的风格。”
“我的风格,我什么风格?”瞎子很感兴趣地凑过来,也看了看了自己的手掌,问,“看掌纹也有用?”
“废话,看掌纹也是门大学问,一个人的命格或多或少会体现在他的手掌粗糙程度、掌纹走势、长度和波折程度上,比如有的人,生命纹有断裂,就表明在那一段年龄会得大病,甚至有生命危险,挺过去就活着,挺不过去就挂掉。还有运势线,如果太短或者太波折,代表他这辈子就俩字可以形容。”
“哪两个字?”
“折腾!”齐老爷捋了捋胡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悲剧!”
黑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