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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忍不住又扯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没事。”
当然没事,脑袋没事脖子没事肝脾肺胆肾都没事,胳膊腿手脚也没事。
天都转暖了,风里夹了一点温凉,黑子只闻见汽油味和紫原身上淡淡的香,都像是从过去的时光里飘过来的,不熟悉也不疏远。他觉得心底里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的,他最后出现在自己的房子里,然而自己却没有在家。等到自己回来找他,他却远去了。黑子心想当初黄濑看到邻城那个破败的饭馆旧址是不是也跟自己现在一样,遗憾,不甘心。
“他给你打了N多电话也联系不到,还来找了你几趟,画廊那边也去了,你们学校也去了。”紫原自顾自地讲:“就是逮不着你,以为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惹你生气了呢。”
“哦,我们系里有任务,外出收集素材,走得急忘了说。”黑子干巴巴地念出来编了好几遍的谎言,开春以后天黑的越来越晚,这会儿已经隐约可见浓重的夜色从东方迅速蔓延渗透,压得空气也变得沉重,黑子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紫原听了摆摆手:“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关键正主儿跑了不是?——要我说你也看开点,咱都是成年人了得为以后做打算,我以为你俩都深思熟虑过的,后面的事情也交代好了的。”
“是。”
“这吧,就当是激情一回,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嗯。”
“小黄我了解,他对你那是真心实意的,我也知道这话估计轮不着我说,不过我是真心佩服你,拿你当哥们的,以后有需要的,直接找我我肯定尽力。”说的语无伦次,驴唇不对马嘴,紫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看见黑子浑身上下都是萧索,只能一个劲儿地说。“你吧,什么都好,长的也不错人也踏实,还有才华,就是太实在,死心眼儿,容易钻牛角尖儿。要我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这种事只有更好的,没有最好的,懂?”
黑子忙不迭地点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紫原滔滔不绝越扯越远,黑子心里清楚他是在转移话题,努力地帮自己排解苦闷。自个儿小区门口光秃秃的,没树没草就几个孤零零的石墩做隔离带,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紫原说的不无道理,人都走了,再这么纠结下去就成笑话。
“……小黑仔我多多少少听他讲过你们的事。”
“嗯。”
紫原一边点着头一边逐字逐句地说:“我觉得你要是跟他说,你想跟他这辈子在一起,现在就不是这样——或者你现在去找他,你俩有戏,真的。”
黑子只是摇摇头。
紫原看着他的头顶皱了皱眉说道:“其实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好说。”
他依旧摇头,他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以后也不会允许自己那么自私。天色不早,黑子伸出手在紫原面前摆了摆,示意他打住,抬头问道:“吃过晚饭了吗?一起?”
紫原不说话也没动作,只是盯着他看。两个人对视一阵子,紫原不由地叹息。“我得回去了,他让我给你这个。”紫原转身打开车门,把副驾座位上的东西递过去,“这玩意我揣着也好几天了,今天总算任务完成。”
明明和自己的是同一款,不知道怎么的黑子掂在手里有些沉重,是黄濑黑色的爱疯,数据线充电接口一应俱全。手机外头还是原本那个柠檬色的塑料硬壳,中间横了几道纯黑色粗线,让人不由地想起了蜜蜂。
“我看他把别的号都屏蔽了,打不进来,就留了你的,你既然换号了就把留的那个改成现在的吧。”紫原上车之前想了想说道:“当然我没乱翻。再联系。”
黑子笑着冲他挥挥手。
他隐约觉得天空似乎飘起了雨,抬头等了很久,也没有水滴落在脸上。黑子曾经想过对黄濑来说,最完美的爱情是从一而终,可是对他自己呢?以前黄濑是光,怎么也抓不住,可现在他成了雾,怎么也拨不开。
他心情平静地走路,和门口的保安点头问好,平静地进了单元楼,仔细地上楼梯,甚至细心地数了数每一层楼之间有几个台阶,原来是不相等的,有的是七个,有的是八个,还有的是六个,他头一次发现。
黑子躲在画室里反锁了门,尽管房里没有别人。他跟青峰讲好的回归日期还有三天,现在除了紫原没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昨天在电话里听青峰的意思大概是和桃井已经搬到了新家去住,那么今天晚上,或者以后的白天晚上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拿出他们第一次相遇给黄濑画的那张旧画,一直认真的保存着。“我还欠你一张画,你怎么就走了呢?”黄濑说让他欠着,“欠”的意义在“还”的那天就终止了,现在债主跑了,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他放下画飞速开门飞速下楼狂奔,漫无目的,只是想把自己也融进这一片吞噬白昼的夜色里,或者随着西边渐沉的暮色而去,他想逃脱这片雾色弥漫的森林。他跑的累了就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身上出了些汗,被风一刮飒飒的冷。
黑子继续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在路边拦计程车,华灯已上。他从一片阴影里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浑身颤抖,也许是天气太冷,被风吹的。他伸出右手举在身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树向着马路伸展枝桠,没有表情,没有悲喜。
车开到桃井的画廊门口停下,不出所料已经关了门。黑子从车里下来付完钱直接过马路,他在马路对面那家面包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前黄濑选择的那桌上已经坐了一对情侣,他只好选择另外一桌。
他透过雾蒙蒙的窗子往外望,对面的景色十分模糊。他和他爱的人中间就隔了这层玻璃,虽然透明却真实存在。黑子用手掌抹开一方清晰的区域,手心里积了水没处放只能置在桌上,他隔着自己有些长的刘海去看对面桃井的店,他想象得出白天桃井和大辉两个人笑着闹着从店门口往店里搬东西,招呼客人,一路上都是即将新婚的喜悦与幸福。他依稀记得自己走那天桃井手指上淡粉色的指甲油,斑斑驳驳的脱落了不少,看着像是开败的桃花。
黑子拿出除了颜色之外两个一模一样的手机,解了黑色那只的锁把新号码输入设定成“可接受” ,老号码那一栏备注是“小黑子”,他想也没想把新号码备注成了“提阿莫”。有时候只有当一切都来不及追悔才能放得开。
电剩下不到一半,可能紫原充过。他翻开手机相册,除了他那辆泰坦银的宝马照片和几张小煤球,剩下的竟然全部是自己的背影。走路的,画画的,低头想事情的,看着一点儿也不帅气,但偏偏被他拍得十分柔和。
他控制不住地用自己的手机拨黄濑的号码,果真黑色的那款开始在手心里不安地震动。耳边除了等待音,黑色手机的铃声悠悠地唱起来:“I know i can't take one more step towards you … …”声音沉着忧郁,不柔软也不张扬。一声一声如泣如诉,唱了不到一半就停止了,白色这里被提示说暂时无人接听,“稍后再拨”——黑子就耐心地重新打过去。
他留给自己一部永远不会被原主接到的电话,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遍一遍地重拨。他把头埋进臂弯里一动不动,非常累。扭着脸看窗外太久脖子都有些僵硬了。
反反复复那几句歌词听了有几遍黑子数不清,也没去数。他盯着亮起来的屏幕心里暗自揣测每次自己主动打电话给黄濑时,他看到屏幕闪起自己的名字,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激动?兴奋?紧张?平静?
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现在自己这种,如此伤心和绝望。
他想着想着终于流出泪来。
…TBC…
作者有话要说:
☆、XXVI。
黑子在不远处看忙着敬酒应酬的青峰,带着不怎么明显的笑意感慨,他的整个四月过得十分忙碌。桃井绾了很别致的发型,长长地盘起来在脑后,只留了一小束从后颈斜着垂到胸前,十分漂亮。她从白色婚纱的领口那里分出一小段锁骨和上臂皮肤,白白的像一节莲藕——黑子第一次发觉原来她这么瘦。
她笑起来宛如这个季节里最明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