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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看着他们惊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黄压压的日军和伪军面前,他那一笑带着惊世的力量,玉树临风一样的人儿,春风一样的笑靥,和周围肃杀的气氛那么地不合时宜,那么地刺痛人心!
这个熟悉的微笑,多年前在上海的战斗中,一枪狙杀叛徒之后,曾经自信和美好展现在自己面前,而今天,这微笑仍然带着同样的自信,同样的美好,可是却又深深地刺痛着远处站台上,静静地伫立在日本兵和皇协军后面的自己。
袁朗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军统派过来刺杀“假汪精卫”的人竟然是成才。其实从他听到那熟悉的有节奏的枪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他!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和军统走到了一起,他不知道他的情报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他只知道他当初在心里祈求了一百遍“不要碰上成才,不要碰上成才”的愿望最终还是落了空。
日本人越过76号南京分部,直接布置了这个陷井,自然是志在必得,自然是想抓个活口。日本人对事事倚重76号并不开心,新来的常驻南京政府的日本特务机构陆军联络部的长官一直想自己抓条鲜鱼。
成才把空弹壳扔向面前一排日本兵的地上,眼睛已经迅速地瞥到了挂着军衔的几个军官。
“放下枪!”皇协军的军官喊了一嗓子。
“枪里已经没子弹了。”成才一边一只手指着枪,一边摇头,就在他话音未落的一瞬间,他举起的手指顺势迅捷地扣上左手已经抬起的枪身,“嗒嗒嗒嗒嗒”五声清脆的枪响,面前的五个军官轰然倒地。
变故陡起,面前的日本兵片刻的楞怔之后,开始开枪。
“抓活的,不要开枪!”袁朗跑上前冲进人群一声断喝!枪声中,成才只觉得腿上像被蛇咬了一口,刺痛不已,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上:可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枪声渐住,他用手撑住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抬头想看看喊话的人的是谁,却被眼前一群黄色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袁朗看着日本宪兵绑走了成才,押上了早已停在站内角落伪装成邮车的囚车。现场的士兵和便衣陆续散去,自己的面前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那是成才受伤的腿流下的血迹。
成才斜靠在囚车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嘴唇有些发干,心里思忖着腿上的伤可能不轻,失血不少,要不然不会这么渴。不过,落到了日本人手里,就是等死了。“哼,”成才心里轻笑了一下,“没想到,干了这么多年共产党,没被军统抓住,临了竟然以军统的身份被日本人抓了。太奇妙了!”
成才早就听说过日本人的刑罚和军统是伯仲之间,一路上听齐桓说过一些军统当年对付共产党的招式,不过齐桓说,刑罚这东西,花样再多,碰上意志坚强的,什么都没用。齐桓当年在上海只是个小跟班,看过不少共产党受刑,有的人真是硬骨头,有个女的,只是共产党坐机关的,压杠子把眼珠子都快压出来,楞是什么都不招,最后没有证据,判了八年,关在南京老虎桥监狱,国共合作之后放出去了,她的眼睛受刑之后几乎失明了。还有个共产党的中央特派员,被叛徒出卖在南京被捕,从他的肛门往里灌水,直到他撑得膀胱都破裂了,也是什么都不招,最后被活埋了。
记得当时听的时候,成才心里满是感慨和景仰。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如果被捕,会怎么样?只是每当有这个念头,他都很快地把它赶走,他的理由很简单:既来之,则安之。我选择了,我就要担当,至死不当叛徒。此外,没什么可想的!
是的,即便即将以军统的身份被日本人审讯,也是这个原则:至死不当叛徒;生不如死,也不当叛徒。成才永远记得自己枪下毙命的那些叛徒的嘴脸,他不容许自己由一个杀叛徒的变成一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叛徒。
《青山遮不住》第十九章(下)
风一下子起来了,深秋的风已经相当地凉了,间或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冷雨,刚才还堆满了站台的日兵人和便衣特务一下子都消失了,只留下几个衣着破蔽的收尸人――那些都是成才的枪下之鬼,其中也有那个假汪精卫。
冷清的站台上,袁朗一动不动地站着抽烟,被风一吹,袁朗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有些冷,他下意识地往上拉了拉皮夹克的拉链,看着面前自己吐出的烟圈发呆,直到远处路过来一个小特务,一路喊着“袁处长,又抓住两个刺客!”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是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
小特务喊着跑到袁朗的身边,“处长,外面设伏的兄弟又逮着两个刺客,一个在外头接应的,一个是从火车站里跑出去的。队长,这回咱们立功了!”
袁朗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下;“哼,立功?你TA妈以为日本人稀罕你抓的这两个人等着吧,日本人回去有的折腾!收队!”
袁朗心里明白,日本人设了这个局,等的是军统在南京的精锐力量自投罗网,然后一举歼灭。袁朗庆幸自己送出去的情报最终及时送到了火车站外围接应的人手里,要不然,被捕的就不只是成才和另两个特工;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早就进入伏击位置的成才没有及时得到撤退的指令。
76号南京区特务处的几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地掠过冷清无人的下午街道,车轮过处,卷起一地的梧桐黄叶。
颐和路21号院外,停着好几辆挂着日本太阳旗的吉普和挎斗摩托,袁朗一看就知道:日本人把审讯的脏活儿推给76号了,当然,陆军联络部的部长小原一定会亲自上阵,满足一下疯狂的变态心理。
车子还没停稳,袁朗第一个跳下车,甩甩手,冲身后的一个特务说,“你带他们先进去,我去面包房把钱给人付了。你跟徐主任说一声,我马上就到!”
看着一伙特务押着两个军统被捕特工进了院子,袁朗转身斜着走过一段马路,进了对面街角的面包店,店里没有客人,两个年青的工人在店后面忙活,胖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正在摆放面包。袁朗迅速走到他跟前,掏出一堆伪币,声音故意有些大,“胖子,中午你给的面包可不新鲜啊,昨天剩的吧!吃着怎么有点酸啊!下回别再懵我,我们干什么的,你拎拎清爽噢!”
胖老板一边推着袁朗递过来的钱,一边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长官,你一百个放心,今天的面包全都是上午新鲜出炉的,可能是今天的馅料调的不好。这钱我可不能收,就当是慰问弟兄们吧!”
袁朗顺着话把钱放进口袋,低着头侧过身,凑近胖老板小声说,“给重庆发报,被捕三人,请示下一步行动。”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被捕的人当中,有一个我认识,过去是国军36师的参谋,叫成才。”
说完,头也没回,转身出了面包店。
76号南京区的办公室里,徐恩峰正在焦急地等着袁朗,看见袁朗晃晃悠悠地进了楼,从屋里冲出来,把他一把拽到屋里,“我的袁大爷,日本人刚走,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一个人在这儿跟他们周旋?”
袁朗耸耸肩,“主任,您是这儿的负责人,我只是您的副手,日本人的眼里只认您!我吗,帮您打打下手,擦擦屁股什么的还可以!”
徐恩峰恨恨地盯了袁朗一眼,“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还不知道吧,日本人刚才抓的那个刺客,咱们以前在江西见过,就是劝降瞿秋白那次,36师的,国军里数一数二的狙击手,好像叫成才。妈的,怎么落到戴笠手里了?”
袁朗扫了一眼窗外,日本人的车子正在发动,回头睥睨地看了一眼徐恩峰,平静地说,“刚才在火车站我就认出来了,几年没见,这小子枪法更厉害了,刚才一下干掉了十几个日本人!”
徐恩峰皱着眉头,苦着脸说,“日本人对他兴趣很大,现在关在咱们地牢里,让咱们严加看管,明天一早小原要亲自过来审。”
袁朗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为什么不今天晚上就审,趁热打铁多好,还给刺客一晚上的思考时间?”
徐恩峰愁眉苦脸地看着袁朗,“日本人哪有什么好心眼?刚才走的那个山口,命令咱们今天晚上要熬夜审犯人,刚抓的这两人,还有昨天抓的女共党,上重刑,往死里审,动静越大越好。那个成才,就关在审讯室隔壁牢房里。日本人的意思,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