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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你且等一等。”
孩童眉眼立即耷拉了下去,生动的模样,看得佐为不禁抿唇一笑。
“你跟我来。”
其他弟子纷纷散去,只有亮担心地停在了原处。
“佐为,我都背熟了么……”光嘟着小嘴忿忿不平在辩解,佐为笑了一笑,一弹袍子抬脚就走。
光磨蹭磨蹭,瞄了亮一眼,又瞅瞅佐为的背影。
“怎么,还要我抱你不成?”
光哼哼着,不情不愿地挪动了步子跟了上去。
亮站了片刻,还是抵不住关心,悄悄地尾随。
沿走廊不出几步,便至拱门,迈步过去,里外分明是两个世界。
梅枝深深浅浅丛丛叠叠,花朵泼墨似地满了枝,香风随着未消散的雾气一阵一阵,扑面袭来。
亮看迷了眼,脚下石子湿滑,差点绊了一跤。
这才回了神,赶紧沿着石子铺设的花街往里探去。
院子尽头是一进的黑瓦青砖,朱门未阖。
光坐在桌旁,捧着一只青瓷大碗埋头在吃喝。
佐为端坐一旁,眼皮掀也没掀,“亮,你也进来吧。”
光吃得正开心,听闻立马放下碗,“亮也来了么?”
佐为抬手敲了敲桌,“趁热快吃。”
亮一进门,一屋子的肉香。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佐为也不避他,“前几日下了趟山,切了几斤羊肉上来。”
光笑眯眯地捧着碗猛点头,小脸蛋上浮着两朵红云。
可蜀山,不是不吃肉么?
“亮,你要不要吃?我分你一半,”光端着碗从椅子上挪下来,哒哒哒地跑到了他身边,“吃了晚上就不冷了!”
亮摇了摇头,“你吃。”
光红扑扑的小脸蛋像蒸熟后点了胭脂的寿面桃,鼻尖冒了一层薄汗,亮晶晶地点缀着别提多可爱了。
亮看着心里喜欢得很,压根就不再介意上面的问题了。
“那你尝一口?”
光不依不挠,看样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他伸手要拿勺子,光却舀了满满一勺肉汤,端平了要喂他。
“啊——”
亮顺从地张开了嘴巴。
热乎乎的肉汤顺着喉管一路灌下。
太…………太咸了……
“好吃吗?”
“好……好吃。”
“那再来一口,啊——”
“………………………光。”
“亮再吃一口么,来,啊——”
“咳咳……”
“好吃吧!”
“好……吃……”
看似是揪回去训话,其实给宝贝徒儿开小灶的佐为则在一旁笑而不语。
当朝外戚当权,疑心甚重的皇帝偏爱贵妃所生的皇三子。
眼见着皇长子已到了出阁读书的年纪,却装聋作哑,说什么三王并封、一同出阁读书,摆明了就不愿立嫡。
江湖是朝廷的江湖,身在红尘之中又有谁能置身世外。
维护正统的蜀山,拒绝了外戚当政的拉拢,毅然站到了皇长子的这一边。
所以当莫名其妙这个孩子被送上蜀山拜师时,刚接任掌门的佐为着实踌躇了一阵。
最终决定,还是顺其自然。
眼下两个孩子头碰头在喝同一碗汤,他们还小,完全不明白这些事与他们的将来又有怎样的干系。
佐为喟然。
“亮,这块我爱吃,给我给我。”
“恩……不给!”
“啊啊啊啊,你是坏蛋坏蛋!”
日后,他们还会像此刻一般么?
等到睡前亮才明白过来。
光的手脚比往日暖和多了,挤在他身旁就像个小火炉。
“每年入冬,佐为都会给我做羊肉汤喝,”十多日的相处,光习惯了依偎着他入睡,熄了灯就开始悄悄地咬耳朵,“他说我身体不好,喝那个能暖身呢。”
是这样啊。
“亮呢,你们冬天吃羊肉吗?”
“不,恩,”亮小小声回他,很是怀念的表情此刻浮现在他的脸上,“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羊肉呢。”
屋里只燃了一盏油灯,背光的他看不清他的脸,却听见他此刻的声音低哑的像是在伤心,便将自己的双手从亮的怀中抽脱出来,努力环过他的肩膀。
两具小小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
“亮,你想家吗?”
除了母亲,从没有人这么抱着他。
亮点点头,“恩。”
“唔。”
光的性格从来便是说到风就是雨,也不管熄灯,突然一翻身出了被窝。
“等等,披件衣服,”亮急忙拉住他要下床的身子,将自己叠在一旁的外袍抖开,罩住了仅着中衣的光。
光牵住衣领,一闪身跑出了屋。
亮顿时后悔起来,早晓得光要出去,说什么也该让他穿严实再走啊。
他扯了一件衣服胡乱穿上,又从衣橱里揪出刚来时裹的那件狐裘,但没追上几步,光又踢踢踏踏地拖着鞋进来了,这回,手里握着一支竹笛。
“我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我吹得可好听了。”光得意得晃了晃小手,这竹笛是佐为专给光做的,短小精致的黑紫笛身上比着他手掌的大小开了口。
亮定定地看着他,“你就为了这个?”他忍不住揪心,脸色一阵一阵发白,“外面这么冷,明天再听不一样么?!”
“……你不是想家么……”光低头,眨巴眨巴那双大眼睛,“小师弟他们想家了,就喜欢听我吹呢……”
亮哪里肯气他,见他这般委屈,没等他说完,一手抖开狐裘将他掩了,仔仔细细裹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吗?”
“……哦。”
见光还握着那支竹笛,亮又顺着他的意思问,“你会哪些曲子呢?西洲曲可会?”
光被他围得好似一团雪,见状猛点头,“恩恩,会,我还会采莲曲哦。”
亮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扑哧一声终于笑了,“好啊,我要听。”
就这么笑笑闹闹过了半个月,很快到了年关。
蜀山上当然不过年,但亮却牢牢记得要守岁的事。
除夕那一天佐为想起亮第一年入门,恐怕念着山下的习俗,便送了笔墨纸砚,外加,一碟梅花糕。
也是这个时候亮才明白光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
蜀山梅树极盛,不仅仅是那日他所见药庐里院子一片。
据说在蜀山禁地,端的是漫山遍野的梅树。
入冬后,远远看去竟似云霞霓彩落了半个山头。
这也是光最享口福的时候了。
亮第一次见他整碟整碟地不离手地海吃,吓得他那一晚直给他揉肠子,就怕他积食,反而要饿上几天。
于是这一次赶紧收起来,说是要等守完岁才能吃。
光哪里守过岁,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靠在亮的身上,半睡半醒地听他讲故事。
“光,不许睡了,不然我就把梅花糕吃掉了哦。”
说实话,亮一点都不爱吃,那时蜀山人少,只以果腹为根本,压根就不在意食物的味道与外形,所谓梅花糕也不过是借了梅花的几分香气,上面沾了一层糖粉的普通面点罢了。
光万般努力却依旧睁不开眼睛,便抽出被亮握在怀中偎得暖暖的小手抬起来使劲擦啊擦,“不要不要,我不睡的。”
亮偷笑,光睡得迷糊时最是可爱,软濡濡的口齿不清,乖巧听话得很。
“那我们继续听故事好不好,这次说到的是西王母……”
光困得要命,头一啄一啄,最后放弃地又靠回了亮的肩上,“……西王母那里有梅花糕吃吗?”
“……没有。”
“那我不要听了。”
“我要吃掉你的梅花糕了哦。”
“……亮是坏蛋!”光勉强一挣,掀开了眼皮,“先给我吃一块好不好么?”那对浅秋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瞅着,光使劲晃动着亮的胳膊,“就一块,一块。”
刚报过时,离子时已不远,亮便从贴着的暖炉上取出一小块,却不递过去,先晃了晃说,“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呢。”
光以为要到手了结果却被亮这么一截,恨得就扑上去抢。
殊不知自己的双足早早给狐裘裹了,身子也是厚厚一团,动作十分不便,一下就滚倒在铺上。
而亮故意地举着,作势要往自己口中送。
“啊啊!”
光完全清醒了,一下脚蹬掉了狐裘,猛地就扑到了亮的身上。
可是亮的动作比他更快,一口咬住了梅花糕,空出的双手正好把他制住,他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得。
“你你你——”
光看着亮,那双秀气的眉正挑衅似地一弯,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啊呜一声,直接上口——
香香的软软的什么就这么擦着亮的唇掠过。
眼睁睁看着一大半梅花糕被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