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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偏是一点儿都不晓得的。”晓棠摇了摇头,她的身子又臃肿了一圈,看着是水泡着浮肿起来,却是与一般水泡出来的又是不同,她的脸色带着暗红的气息,总是令人头皮发麻。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她便沉吟道,“三奶奶,我敬你是个明理的人,才听了你,不再追究朱颜的事情,也指望好歹我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堕在这家中,也不求大富大贵,安安稳稳一辈子就好,今日你又说我又使了怨气,可不是污蔑我么!”
“不……你若来看,朱颜身上,确是有你怨障。”
韦湘近前几步,却骤然闻见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隔着好几年的岁月又发酵了一番,有着腐臭的余味,她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又转瞬恢复镇定。
不是听说原先西院那是个枯井么?为何会有水?这似乎又叫她摸着了一些头绪,但眼前的事情,还尚且不明了。
晓棠闭了眼睛,良久又缓缓睁开,眼皮发黑,眼神涣散,她自从死了便是这样子,她转了转眼珠子,懊恼道:“实不相瞒,这家中,还是有另一个鬼魂,厉害得很,我方才收回了我的怨障,速速投胎去,三奶奶你自己小心。”
“诶,我也是明白有另一个冤魂的,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韦湘急切道,情急之下攥住了晓棠的胳膊,那浮肿的胳膊如同海绵一般,渗出来大把大把如小河流淌一般的血液,腥红而发臭。
韦湘惊得立即松了手,晓棠远去,只留了半个声音,道:“我不知道,好似也是和这井有些关联的。”
此后任凭她再呼唤,也是无用的,人该是去投胎了,解脱了,事情总是往那好的方面而去,韦湘暗暗松了一口气,琥珀却惊恐地睁大眼睛,身形暴掠几步往后退去,几掌打下来往虚空处而去。
她便立时掌心一翻,白烛握在掌心,二指并拢念诀起火,点了蜡烛往琥珀所打的方向而去。地上湿嗒嗒显出一排脚印,凌乱不堪,那女鬼见她动用烛火,身形急转,逃匿而去。
“追!”急速地下了令,沿着脚印一路往前飞奔,身上的白衣猎猎飞动,琥珀动作更快一些,往前疾射而去,总之她机敏一些,不知从哪里抠来一堆石灰,往前撒去,地上的脚印便更加清晰了。
沉静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建筑,她皱了皱眉,本欲要停下脚步,却奈何还是大局占了上风。
而原本睡得十分饱足的秦扶摇在夜间奈何实在是睡不着的情况下,坐在窗边继续写她给孟犹欢的信。
便瞧见一道幽蓝的光芒从窗前掠过,朦胧且黯淡的剪影叫她一下子欢喜起来。
踢倒了凳子推开门去,还光了一只脚踩在冰凉的带着灰尘的石板上。
却是瞧不见人影。
只是她好似已经看见了一般,微微笑了出声,她知道那是谁了,她欢喜瞧那幽蓝的灯光,在昏暗夜色中倏然亮起再即掠而过。
并不因为那颜色漂亮。只因为是那灯火的主人在灯火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朱颜的病可算是好转起来,人们都这样感叹着,也是稀奇究竟是怎样的医术叫病成了那样的人回转了过来,小语是着急给菩萨磕头去了感激他救了自己家奶奶的姓名。
若是她知道那菩萨其实就是在内室坐着的韦湘,兴许会扑通跪下抱着她痛哭流涕做牛做马诸如此类。
此时那菩萨在内屋,双手合在身前,捂着朱颜的手,一点点叫她的手暖过来,朱颜躺在床上,无声地望着她,良久落下泪来:“诶,我是遭了什么孽。”
“有果必有因,总之你先是要养好身子,什么事情皆是不要多想,你心神脆弱,容易叫鬼物害了去,我明白你也是身不由己。”韦湘说完,将她的手又掖了回去,外面窸窸窣窣传来交谈声音,她竖起耳朵来,便知道是秦扶摇来了,便起身预备要走。
然而朱颜因为这些事情,早已是对韦湘生出了些许的依赖,总是觉着这人虽是不简单,好歹也是帮了自己好几把,心中也是生出敬意来,强行要挽留她,她不愿留着,便同她拉扯起来,说话中间,帘子掀开,露出张俏丽的面容。
秦扶摇今日是化过妆的,不过也是淡妆,只是平添了些许的精神气儿,她本就年轻,神情是十分淡漠的,她今日却笑意盈盈,脸上的妆容也是叫她更加柔和了好些,她早已是听见了韦湘和朱颜说了那些话,心下便懊悔自己为何疑虑那些,便起意要来道歉,顺带也是要看看二嫂好了没。
映入瞳孔的却是韦湘疏离的面容,韦湘害怕得很,她不喜欢叫个不相干的人离自己太紧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常人本就唯恐避之不及,若是到那时候再来个“快刀斩乱麻”,可不就迟了么!
韦湘微微点了点头,挣脱开了朱颜,客套几句便要让过秦扶摇来走出去,今日琥珀是没有跟着她的,她叫琥珀去西院好好看看,那口枯井究竟是有何玄机。
秦扶摇却是不肯让过她,反手便拉着了她的手,丝毫是不如往常一般扭捏了,她定定地瞧着她:“三嫂这便要走了么?见了我便这般讨厌么?”
“你想多了。”她想要不着痕迹地挣脱她的手,却是惊觉她抓得太紧了,惊讶地转过头来,却瞧见秦扶摇眼中隐隐闪着泪光,骤然多了动人的神采。
她大惊失色,心中好似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般,强挣脱了她,快走几步出去,就连小语的问候都是不曾听见的。
她心乱如麻。
穿过几条甬道又走过几个院子,她这才停了脚步,叹息一声,自己也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叹息几声,如此想来,她想着自己是要对秦扶摇设防了,什么搞好关系,都去那九霄云外去,她只要抓紧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离开这里,拿了那三万袁大头,就可以继续和师兄逍遥山水间。
也就不必再如此荡漾了。
在这里总是心神不定一些的,不知道自己是在想写什么,事情出乎自己预料许多,不能叫些无关的事情燃烧了自己整个人去。
默然回望,却是惊异了一下。
秦扶摇就默然站在身后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膝盖,望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是那般坚定。
韦湘便扭头要走,却又是被一把攥了手腕,转过头去秦扶摇便如同蹦豆子一般叽哩咕嘟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堆话。
“三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是没什么意思的三嫂多想了啊!我窗前老有蓝火过来我想那一定就是三嫂你咯,我虽然是接受了不少新式的思想但是三嫂我绝对没其他的意思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想你一定有什么目的才在我们家的,你不用避着我走这多累啊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烦不烦?
韦湘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神情叫她一瞬间有些收到了压制,低了头讷讷地放开了她的手:“三嫂你怪我咯?”
“……”
转身走开。
她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只好是躲着咯?总是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本是觉得自己不该在此处的。
空余了姑娘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怔了怔,然后低下头淌下泪来:“你便如此讨厌我么?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
“并非怎么,不是一路人,不愿同你在一处。”韦湘定了定身形,简短答了一言,便立时又加快了脚步走去,生怕后面的秦扶摇再追上来。
说了这番绝情的话,该是死心了吧!
她心中笃信秦扶摇不会将她自己所发现的东西四处宣扬,但又不肯叫她知道太多,这些事情拉进太多无关的人总是不合宜的。
微微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心中也是钝重得如有千钧压着。这番绝情的话究竟是如何从喉咙中冒出来的?自己究竟是在顾虑什么?默然了一阵,迎着风,要回去了。
却不知那姑娘是不肯死心的,也不知姑娘是觉得她那点儿好。
总之琥珀满脸肃容地从西院回来之时,从墙角便跳出来一个人影把她也惊得魂不附体。
“喂你干嘛!”看清来人面孔之后她又惊又气,叉着腰伸出手指就往秦扶摇鼻梁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