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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一吓唬,她就乖乖睡去了,睡得可香呢,叫都叫不起来!”
琥珀拍着胸脯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要邀功请赏。
“……”你如何叫得起一个装睡的人……
心下又升腾起来无比的担心,她总疑心这件事情要从朱颜那里败露出来,这件事情严峻得很,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本不该在这里多生枝节,但只是师徒两个人……手贱?
说来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在这里,一赌气,便荒废了自己的时间,来到这死水一般的秦家。
颇为忧愁地坐在床边,紧紧贴着被子坐好,本该溜之大吉的,却又在冥冥之中,有些什么在牵引着她就留在这里,黯然望了望熟睡中的人,该是要思索如何向她解释这事情。
她可是看见了自己的脸么?若是没看见倒还好说,若是看见了……可又该是如何?
叹了一口气,琥珀百无聊赖坐在一旁抠着她的鞋尖,眼神蔫儿了起来,韦湘寻了个话头,笑道:“诶,琥珀,今日之事,你是唐突得很,直接跑去同那女鬼较量,若是不敌对手,你要如何?”
这话只是存心逗弄,她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从不为做过的事情责怪人,只是想要问询,琥珀的看法。
“我……师父,你瞧啊,今日若不是我威力通天震慑了那厮,你如何吓退她?你该夸我才是,怎么能这般问罪呢!”琥珀鼓起了嘴巴,得意洋洋地对着她笑,鼻孔朝天。
“……”和她说话总是会引到要夸赞她的程度。
便收敛了心神,和她再说了一会子闲话,天色深沉了许多,夜里大抵是回不去了,将三爷迷昏了,该又要找个由头搪塞过去,一次两次倒还是可以,多次……谁也不是傻子,哪能叫自己这般忽悠?
好似自己一直都要扯谎,谎话同谎话都连结成一条长长的环环相扣的锁链,将自己和她们都锁在了一处。本是要置身事外的自己,也是陷入了这片泥潭之中。
当真是麻烦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文风又变了……我得扭回来……【好寂寞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她瞧见了桌子上有封信,还没有塞进信封里,钢笔还在一旁躺着。
落款是秦扶摇,是写给一个叫做孟犹欢的人。
她无心去窥探这别人的隐私,却总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去打探些什么,略微不齿自己这般的心思,却是往那头瞥了一眼,急忙又把它翻过去,眼不见为净。
“师父,我在西院,瞧见了一具尸体,女的。”
琥珀这时突然出了声,叫韦湘又惊了一惊,转过身开始犹疑起来,她早该料到尸首会在这里,西院便该是个线索,谁知便就在西院,那么那人究竟该是谁,可惜的是老爷并不在这处……纵是在了,又没什么用处的罢!
瞥向了琥珀,琥珀的眼睛依旧是幽幽的绿色,闪着十分诡异的神采,漂亮得很,是标准的猫眼,在这冥冥的黑暗中洞悉人的内心一般,那般可恶似的……韦湘坐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膝上,轻声缓慢道:“我该是知道的,你说,晓棠为何会在西院出现,朱颜为何又要去西院烧纸,有人说了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早就该知道问她也是白问。
韦湘便又重新陷入了沉思当中,将自己那一身的药都塞好了,总是不该叫人看见,琥珀探头探脑往别处望着,看着她也是憋气,只好是默然支使她出去瞧瞧三爷可是醒来没有。琥珀便乐颠颠地往外走,脚步硬生生停在了门槛上,转过身来:“师父,我们说好的糯米团子呢?说好的小鱼干呢?”
“……”这时候记性真好。
便微微抿了唇:“总是记得你,缺不了你的。”便这么一句话将她打发走了,她走了后,自己又是陷入了深深沉思当中,沉思是什么呢?意识便如同淹没在狂沙中,要循着线头找见飘渺无影的末端,将线头绕作一个毛线球,现如今自己还是在原地走动,尚且抓住了一个线头,却无论怎样挣扎,手中的依旧是线头。
好些东西都如同冰山下的部分,隐匿,但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她总该找到这些,这是她的使命,或者是工作。
总之来秦家不是白来的。
琥珀之后她便觉着这巨大的孤独将自己生生笼罩了进去,蓦然回首夜色阑珊了,关上了渗透风的窗户,外间的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着的,她便勤恳地自己动手,将热水灌进了热水袋中,捂在了腹部,又端庄地坐在了昏睡的秦扶摇旁侧。
也是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怎样,她竟然是留在这里,等着她来质询,来探究昨夜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才叫她这般信奉科学的人,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而自己所依赖的人,也是这样蒙着神秘面纱做些“迷信”的事情的一员,她该如何解释?只是忘记了,自己本是不必解释的,多余出来的解释,只是给自己的心一个慰藉。
而先前,她本是对谁,都生不出这样的慰藉。
天色愈发地暗沉下去,她想着白日里的事情,也想着明日究竟该如何去封住朱颜的口,朱颜和许若鸢私交甚好,若是那人胆子大些,说了出来,自己便是要有不小的麻烦,纵是可以对付过去,也是徒然耗费精力。
她实在是不愿留在这里了。
琥珀又从外面推开了窗子,将窗格子上的纸,捅了几个小口子,露出狡黠的眼神:“嘿,师父,你怎地又还在人家屋子里,人家睡着,你看着,你不困么?”
“平白地将人迷昏了,总是失礼。”
“所以师父你便是要等她起来之后要给她赔礼道歉么?师父你莫不是生病了?我们行事何时要对人交代些什么?等她醒来可是就迟了。”琥珀一脸难以置信的脸,她身材娇小,便从窗户钻了进来,轻便地踩在了桌子上,又轻巧地跳下来,落地寂然无声,光凭耳朵是听不到她的存在的。
所幸她的师父一直定定地望着她,并不答话,只是垂了眸子:“嗳。”
若有若无,悠长的一声叹息。
琥珀便怔了怔,曲起腿来,盘在秦扶摇的脚边坐好,脖子伸过来,倚在韦湘的肩上,低眉顺眼地低了头,韦湘便伸出手来摩挲她那脑袋,好似在安抚宠物一般,她手上动作轻柔,眼神却飘向了某处虚空。
也便随着这虚空之境,天色便从那绝顶的黑暗中挣脱了出来,给人展现了朦胧的光明,也好似是希望,总之叫几个人心中无来由地释然了一些。
于是秦扶摇早上醒来,只觉得身子发酸,好似是被梦魇折服了似的,自己总是提不起力量,昨夜的那张面孔好似是幻觉,幻化开来,竟然忘记了是怎样的一张脸,昨夜的诸多事情也如同是一场梦境,自己只是看了个开头,便昏然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或许该是梦?
但腿上却是微微发酸了一些,低了头,叫她登时清醒了不少,她大吃一惊。
三嫂为何会在这里,还靠着自己的腿俯身睡着?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这是陪了一夜么?这是做什么?她瞧不见任何动机,又不好搅扰了人家的睡眠,只好僵着腿,面色发直地往别处观望,只见琥珀屈身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眼神严肃。
自己把她怎么了……
她又是一惊,好像是失去记忆一般,摸不着头脑了,这般的感觉是并不好的,她便甩了甩头,好似是动作幅度大了一些,剧烈了一些,引得腿也晃动了起来,不过是微弱如不可见的晃动,却将睡着的人惊扰了,韦湘本是十分罕见地做了梦。
她极少做梦的。
只是梦见了那般熟悉的面孔,梦见了那人依旧是身形颀长,挺拔如一棵白杨树,她梦见了当初的情景,梦见他对着她笑,摘下紫丁香别在她发间,夸赞她说道:“湘儿最漂亮,今日便留在这里,我要出去一次。”
“……不能带着我吗?”
“不能。”
于是她清楚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往昔做过的事情,才刚到了那血色的回忆,脸前便是叫人惊扰了些,她方才反应过来,这原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