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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听到体内有虫子,他不只是起了鸡皮疙瘩,全身上下更有如万蚁钻动,每一处都在发热、搔痒不已。
“你放心,这玩意儿对人体无害,还有助兴之效。老人家常说他们最怀念的就是新婚那一晚,使用夫妻蛊的美好经验。因为在蛊虫的媚毒助性之下,男子一夜七次都没问题,姑娘家更是不必提了,一整晚上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呢!”
淳宇浪笑觑着他苍白的脸蛋,道:“等一会儿你就可以亲身验证,我说的话是真或假了。”
仁永逢才不稀罕什么“一整晚”、“欲罢不能”的,他懊恼自己干么不多怀疑一下淳宇浪,为什么没事先看穿他的鬼主意。只不过他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般匪夷所思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想像得到现在的情况!
“你、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放在我身体里面?”
“在我们部族里,行过了夫妻礼,用了夫妻盅,这样才算是一对真正的夫妻。”淳宇浪大言不惭地说。
真正?他们可是两个大男人,怎样都当不了夫妻的!——仁永逢气得想对他大吼大叫,可是之前他费尽唇舌都无法说服淳宇浪改变心意,现在他都已经对自己下蛊了,更是不可能。
“好,那我杀了你的话,这盅毒会怎样?”仁永逢气得回道。
“呵呵,你也会死。”
“我甘愿。”反正肚子里面长了只怪虫,他已经不想要长命百岁了。
“好吧,我骗你的。你要解蛊也容易,只要杀了我,烧了我,取我的骨灰和着解蛊的药一块儿喝进肚子,你就可以解开这蛊毒了。”
淳宇浪坏心眼地挑起一边眉,道:“如何?要不要我将身上的采药刀借给你,你就可以从我的盅毒里面解脱了。”
可恶!仁永逢气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淳宇浪抚上了他的后脑勺,在他的眼睑、眉心与鼻端,一一啄下细吻。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就不必多想,跟了我吧?”
“不要!”
虽然仁永逢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不要!不要!”
即使仁永逢知道时间无法逆流,已经发生的事,不能当作它没发生。
“好嘛!”
“不要、不要、不要!”
仁永逢的“不要”也只能持续到男人故技重施地以唇封缄,以身体改变他的“不要”为“要”,以火热贯穿的欲望浇熄他的怒火,点燃他的欲火为止。
那一晚,直到天色濛濛亮,“文兰房”内的喘息声都未曾停息……
书之香气,門之高第。
【夜之魅惑】之卷 一
“逢公子?逢公子……”
声声的叫唤,穿越了意识的迷雾,将他由深沈的睡眠里拉回了现实。
缓慢掀开疲惫未消的眼睑,仁永逢一瞬间竟忆不起自己身在何方,还以为是在家中的大床上。
“……如意?”
直到那张熟悉的脸跃入他眼中,他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
噢,对了。我不想返家,不想面对那家伙,于是请如意收留我一阵子,所以我人在“珍甄苑”。
堂堂京城第一大药铺的少掌柜,镇日泡在妓院不回家,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会成为街头巷尾闲磕牙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了。
“您醒了!太好了,您让妾身担心死了。”如意一手搁在他的胸口上,一脸忧心忡忡地问道。
自己不过是睡了一下而已,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仿佛自己差点走一遭鬼门关?
“我怎么了吗?”
开口,声音竟沙嗄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而且不只喉咙异常的干涩,他全身上下的筋骨也像是被人恶整一顿般地分崩离析,各唱各的调,发疼发酸。
“欸,您一睡就睡了近一日,不只没下床小解过,也是滴水未沾,我还以为您是病了!您确定您没事吧?”
仁永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再动了动手脚,很好,除了发疼之外,四肢俱在。再一摸自己的脉搏……这么清楚的脉动,绝对不是个濒死之人。
“多谢先生的关心,我想我死不了。”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才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下,如意立刻掩嘴一笑。
“您找那位爷儿的话,他今儿一早便离开”珍甄苑“了。就是他交代说让你睡,别吵你,我才迟迟未把您叫醒。可是我在隔壁的”醉兰房“左等右等,就是等不着您睡醒……一度,我还以为那爷儿是把您给怎么了,差点想报官府呢!”
“那位爷儿?”
“嗐!”如意瞪大了眼。“您不记得昨儿个的事了吗?昨儿个先是源少爷来找您,后来那位野性十足的爷儿也来了。我听甄掌柜是喊他”药王“——您还是不记得吗?”
不。我想起来了。
睡太久而变得极度笨重的脑袋瓜子,即使牛步蹒跚,倒也渐渐活动了起来——虽然想起了昨儿个的来龙去脉,仁永逢却巴不得马上忘记。
如意狡黠一笑,道:“看您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您不想返家的”问题“还没解决吗?”
摇了摇头。“不。我打算今日返家,不好再叨扰先生了。”
成串的呵呵笑声,如银铃般甜美清脆,如意开朗地说道:“什么叨扰?您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我这几日有公子相伴,过得愉快极了。热水已经为您备妥,您梳洗梳洗。咱去吩咐丫鬟准备些酒菜……一整日没吃东西,您一定饿坏了。”
其实他没什么食欲,疲惫酸痛的筋骨让他觉得懒懒散散,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可是一想到自己给如意增添的那许多麻烦,拖累她卷入自己和淳宇浪间的纷争,以及让她见到的那些尴尬场面,仁永逢只能强打起精神,点头接受她的好意。
明明说是一些,结果却吩咐了满桌丰盛的酒菜。
仁永逢一走出寝阁,便看见在宴客塌房的矮炕桌上,摆满山珍海味,足可供一桌子十人用餐了。
“你想把我喂成一只猪吗?如意先生。”傻眼之余,也觉得好笑。
“您即使被我喂成了一只猪,也会是只飒爽俊朗的美猪公。瞧您这梳洗过后的俊模样,小心走出这扇门,又被拉入了另一扇门。我舍得放你回家,其他姑娘可舍不得!”
仁永逢认为她言过其实了。自己不过是沐浴净身,换上了一袭朴素蓝布袍、黑长裤,长发则让丫鬟给他梳了个小髻,冠以银色小冠——这满街上都有的普通装束,实在算不上光鲜亮眼,旁人连瞧都不会多瞧的。
“先生嘴甜,以后这糖钱可以省了。”
“您不信我说的话,妾身可以叫来全苑的丫鬟们,让她们也评一评。”
“我信、我信,我相信先生的话,您说我俊俏,我便俊俏,别劳师动众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开动吧?”
如意叹气。“秀才遇到兵,说什么都不清。欸,公子您真是太小觑自己了。”
我不是小觑自己,是恨不得自己被小觑。
仁永逢在幼年时曾遭遇人口贩子,被拐到某处囚禁。待价而沽。那时候一些禽兽畜生对他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丑事……在他心中刻下了无法抹灭的伤痕。后来有好一段时间,仁永逢对他人的“眼光”便极度敏感,深恐肮脏的自己会被看穿,总是尽量不引人注目,尽量躲藏在高大的弟弟的背后。
待事过境迁,智识与年纪增长后,仁永逢虽不再为那段遭遇而苛责自己肮脏污秽,可是已经养成藏身在后、避开他人注意的习惯。
“在艳光四射的如意先生面前,我这臭汉子能谈什么相貌?天上凤凰早把地上爬的乌龟给比下去了。”
仁永逢端起酒壶,替如意斟酒道:“我要代替乌龟罚先生一杯。要是先生再说一句俊俏不俊俏,我就再罚。”
毕竟在风尘打滚久了,深谙进退,如意马上接下这杯酒一饮而尽,当作赔罪。
“妾身认识您们仁永家两位公子也十年有余了,几乎是看着您们长大的,可也许是这样吧,妾身的关心有时会越了分寸。您或许觉得啰嗦,不过要是公子心里有什么苦闷、有什么烦恼,希望您找妾身商量。我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听听您诉苦,我还办得到。请公子把妾身的话,放在心上。”
仁永逢朝如意苦笑,道:“先生明知道,我有多依赖您的。”
在经历那一场绑架之后,除了他人的目光令仁永逢痛苦之外,他和娘亲一夕之间也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娘亲出身书香,一直是受人呵护备至的千金大小姐,嫁入“仁永堂”后也是凡事有丈夫可靠的小媳妇儿,从不知挫折、失败为何物,连跌倒的滋味都没尝过。